护士推着老人去了医疗室,她的情绪仍然很激动。
甘棠有一肚子的疑问,她还想找回失落的亲情,可是外婆竟然已经神智不清了,她很想问季思坤,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的母亲、你的丈夫都在恨你?
她的心里特别慌又特别的疼,她心里特别的疼,心疼神智不清的外婆心疼田莉,又有些恨季思坤,她让田莉颠沛流离,她让自己很小就没有了父爱母爱,她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浮现的是季思坤拿着小刀一下下的划着自己的皮肤。
时间过去了十多年了,她只要想起这个画面,就感觉那小刀割在自己的心上,所以即使季思坤死了那么多年,她还是那么恨,一分都没减。
她找到医疗中心,隔着玻璃穿,看见外婆躺在床上,已经带上呼吸机,她没想到这么严重,来往有护士医生和病人,他们奇怪的打量着她这个外来者,无声的责备。
甘棠怔怔在站在门口,完全的不知所措。“阿润?”
她听了声,有些茫然的望过去,陆九龄和乔伊从走廊那端走过来,少年修长身影走在撒满白色阳光的过道,眉眼比琉璃般还要干净清冷,冲击着她有些混沌的思绪。
乔伊肯定跟他说了吧,她看着陆九龄,突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她想自己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想要一个亲人而已。
她还没等他走近,便朝他张开了手臂,“陆九龄,你抱抱我吧。”
她抱着他才不会觉得那么寂寞,可这是陆琦的儿子,她居然要在仇人的儿子里怀抱才能寻求安慰,她的人生真是烂透了。
陆九龄眼的清寒不见了,像是有阳光落了进去,温暖又明亮,他紧紧的搂住她,问她,“你怎么了?”
“外婆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
她有许多话,可是连个可以说的人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真是活的孤独极了,她甚至想自己那天晚上如果死在大海里会怎么样呢?那时候就放弃挣扎,齐山一样葬在海底深处,她就能去陪他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紧紧的抱着她,“没关系,她还在,可以重新认识。”
他陪着她在门口待了好一会,诊疗室的门无声的打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甘棠有些着急的问,“没事了?”
医生点了点头,她想进去,乔伊劝道,“今天你最好还是回去,等她什么时候情绪稳定了你再来。”
她有些犹豫看向陆九龄,秦民若是知道,还会把外婆留在这里吗?
“没关系,下次有时间了我们再过来,你现在是她的合法监护人。”
她有些不敢相信,外婆的事秦民连她都没告诉,要办成这件事绝非易事,陆九龄从秦民手下直接抢人还是他和秦民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的下巴轻轻磕在她头顶上,“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当然不能太寒酸,以后你外婆就要你照顾,所以你自己要好好的,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我以后就不管了。”
她算计了这么久的事,毫无头绪的事,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实现了,她也有些动容了。
“谢谢你,陆九龄。”
他微怔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两个字,照顾外婆是你的责任,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他的声音舒缓又低沉,真的很好听,就连曾经讨厌过冷淡的眉眼,紧抿的薄唇,她都觉得顺眼了。
回去的路上,甘棠主动亲了他,他虽然什么没说,可是看得出来,他很是喜欢。
他们一起在外面吃的晚饭,他第一次给送她送花,99朵粉红的玫瑰,她笑,“张姐要头疼了。”
“你不喜欢?”
“还行。”
“那你今天早上看到那些花怎么那么高兴。”
她没敢说那是因为看你被气着了,所以高兴,“我也不讨厌。”
他又拿出一对戒指,那是一对情侣对戒,白色的指环中间镶嵌了一些细钻,指环里隐约可见他们名字的字母缩写。
甘棠吓了一大跳,生怕他要求婚。
陆九龄抓住她一直想往回缩的手,皱着眉头道,“又不是跟你求婚,你躲什么。”
甘棠心道,你这送花又送戒指的,架势摆的够吓人的。
“好好的干嘛送戒指。”
陆九龄擅作主张的把式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你以后就不必刻意跟你解释你有男朋友。”
甘棠皱了皱眉,这个心机BOY,这才是他真正的想送的生日礼物吧。
他把那枚秒大一些的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我以后也不用刻意解释我有女朋友的事,咱们都是省事了。”
分明是心机和小气,却说的好像他有多体贴似的,甘棠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晚上她抱着一束花回去,张姐果然愁眉苦脸的,“这么多花往哪儿摆。”
甘棠看了一眼陆九龄,“那就把早上送的都扔了吧。”
陆九龄侧过头,眼尾里压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他大概知道自己在讨好他。
她眨了眨眼睛,“要不留着?”
他冷笑了一声,“都给我扔了。”
小葱花这个争宠的又跑到他脚下求的抱抱,陆九龄又把它塞到甘棠怀里,“这才是你的铲屎官,别认错人了。”
陆九龄牵着甘棠的手上楼了,她隐约觉得陆九龄其实知道了过去很多的秘密,但他绝对不会告诉自己,因为这关系到陆琦,陆九龄再爱她也大不过陆琦。
楼下的张姐忍不住和田莉八卦道,“你看,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吵着架,晚上回来就如胶似膝了。”
田莉眼角抽了抽,她看到他们手上的情侣对戒,自己是不是得提醒一下甘棠,别入戏太深出不来?
九月底,甘棠入了学,眼看她的同学们都要大学毕业了,她还是大二,她这个大学上的有些坎坷。
陆九龄也开学了,读了研究生。
开学以后的日子格外忙碌,大二课很多,她中间又断了一年,所以她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除了上课,很多时候都在图书馆,也开始健身,早上跟着田莉跑跑步,有时候也教她些拳脚功夫,周末还会和陆九龄打打蓝球,但是状态大不如前。
她还是隔三差王的去找心理医生,心理疗法加上药物还是有些效果,失眠是没办法,但是离了陆九龄几天她不至于焦燥的要发疯。
这个学期因为发烧住了两次院,时间都不长,三四天就出院了,医生只说因为肺部感染引起的,陆九龄不分白天黑夜的守着她,她真怕有一天这样下去,她动摇了要怎么办?
她开始盼着他快些毕业,他明确表示不会再读博,他要创业,硕士研究生也就是一年,以陆九龄的智商一等荣誉毕业不是什么问题,要创业必然是国内机会多,他没有理由放弃国内的大好的市场留下来。
对于他不进甘氏的事,甘思明特别的失望,他从陆九龄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他,言传身教,对予他寄于了厚望,至于是想让他成为臂膀还是接班人那就只有甘思明自己知道。
甘棠对他的这个决定却是高兴的,陆九龄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屈尊在她的手下,他若是进了甘氏,以后甘氏可能就要叫陆氏了。
甘棠在甘氏没有自己的人,推她下海的人是谁她至今还毫无头绪。
甘棠得知顾家参投甘氏的海岛项目还是在杂志上看到的,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她特意打了一个电话给顾昭,开玩笑的问她,“听说你们家要参与甘氏的海岛项目,缺人才吗?”
他在电话那头笑道,“我还缺个助手,你来吗?”
他在中途来过伦敦两次,还特意来学校找她了,顾昭原来一直很呵护她的,对她的冷淡好像是从知道她和陆九龄的关系开始的,他那会应该是真心想跟她在一起,甘家提出退婚他也很爽快的同意了。
倒是她失忆后,明知道她和陆九龄同居了,他反而不在意了。
“我自然想,可是得上学呢。”
“小狐狸有什么事想求我吧?”
她在这头呵呵的干笑,“我有一个朋友是学建筑设计的,Q大高材生,他对海岛那个项目特别喜欢,你看看他是不是要你要的人才,如果是,给他一个职业圆他的宿梦。”
那头冷不盯的问她,“你不是不记得了吗,在国内怎么还有朋友?”
“网上认识的,我一直也休学,都是他一直在鼓励我,想还他一个人情,要是合适你就留,不合适也别勉强。”
她早就想好借口,这个人其实是长栋的朋友,建筑系高材生,他想去大公司发展,甘棠又需要塞个人进去,这个就刚好合适。
“你让他来的我,我看看能力如何再说。”
至于长栋,甘棠另有想法,只要随便一调查,别人便会知道他和她关系非浅,让他出面无意于打草惊蛇。
甘老太太以前很看得长栋,说他是个情商很高各方能力也很强的人,她打算以后光明正大的把他带进甘氏。
但是现在长栋还是差点火候,终归学历见识差一点,她已经表示过要送他出国深造,并告诉他以后想让他跟着她进甘氏。
甘氏现在高管人员那个拎出来在商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对家世没落的长栋来说应该是一个很诱人条件,但是也有风险,因为甘棠还在上学跟甘思明极差,未来她在甘氏怎样还不好说,而且意味着长栋要放弃现在打拼的一切,长栋并没答复好,只说还要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