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怔了下,当年她干干净净的时候陆九龄就看不上她,如今她自己都觉得满身淤泥,他更瞧不上,不过报应不爽的是 ,甘棠对他也是如此,他如何掏心掏肺对她,甘棠也是不要他的,这么一想,桑桑又觉得特痛快。
拖长了音调笑问,“哟,吃醋了。”
甘棠映在火光里,目光朝她扫来,意味深长,“桑桑,你和陆九龄有什么交易吧,你和秦民好了几年,因为什么决裂的,以致于他封杀过你一回还不算还封杀你第二回?”
桑桑脸色僵了几秒,她本意是想刺激甘棠,没想到她也像陆九龄一样毫不给脸的戳穿了她。
池宽顶包的事过后,桑桑更是一撅不振,她不甘心搭上了一个制片人,结果被那人老婆发现,差点弄的身败名裂。
她又回头去找秦民了,只要他愿意,他是完全有这个能力捧红她的,她知道秦民有狂燥症,身材丰满又会燎人的桑桑对男人而言就是个性感尤物,没几个把持得住,更何况是发病的秦民。
但是她傍上秦民后,他把她弄出公司,因为怕被言诺发现,言诺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几乎撑起乐天的半壁江山,他就这么一直吊着言诺好几年,那个女人是个女强人,那方面都精明的很,唯独在感情方面就变成傻子,说起来,秦民还真是靠着在几个女人那里左右逢源才有如今的财富和地位,他真正爱过的女人大概就是只有季思坤而已。
她甚至一度以为连甘棠都被他哄的团团转,原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甘棠是知道她是什么样人,现在被她揭穿以后反而觉得坦然了,“我不像你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想要得到必然要付出,等那天我站在顶峰发光发亮的时候,谁还会在乎我的过去呢。”
甘棠扯了扯嘴角,三观不合也懒得扯皮,“很晚了,睡吧。”
她把孩子交给女主人,起身去了后院的水井边上刷了个牙,再走了一百多米去了个附近的简易厕所,回来的时候人都快结冰了。
房间简易的电线松松跨跨的挂在房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灯泡,墙上泥土的潮腥味和陈旧的被子散发出的腐酸的味道交杂在一起,桑桑坐在床头扯了扯被子抱怨道,“早知道这鬼地方是这样,死活也不来了,真是活受罪。”
甘棠见床上又新添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这是女主人房间里的被子,怕她们冷,把自己盖的被子给她们了。
“行了,别抱怨了,她们已经把最好的给你了。”
桑桑愣了一下,吃苦耐劳可从来不是甘大小姐的品质,她就不信甘棠真喜欢这里,“别告诉你喜欢这里?”
“受不了怎么办,哭啊还是闹着回家啊,刚开始来的时候就知道不是来享受的。”
她淡定丢下这句,抱着这床被子走了。
“哎,你干嘛呢。”
甘棠头也没回,“没看见这个家家徒四壁呢,把被子给了我们,他们就少了,人那边还有小孩呢。”
桑桑气结,“他们怎么也比我们抗冻,半夜冻死你的时候你就后悔吧。”
她没能拦住甘棠,不过几分钟,她就两手空空回来了,桑桑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既然之则安之。”
她倒是淡定,桑桑见她只脱了外面的羽绒服,连毛衣也没脱就上床了。
桑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看来这里脏乱甘大小姐也不是不嫌弃的,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桑桑又提起了从前,甘棠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两句。
这样的环境甘棠自然不会喜欢,不过让她惊喜欢的是,明明环境那么艰苦,可是她的心情却格外的轻松,远离了B城,她的抑郁失眠似乎也好转了,通常一倒头就睡。
今晚也不例外,房间里一会便传来甘棠均匀的呼吸声,桑桑闻着一股怪味睡不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静悄悄的,山上几乎没有信号,有信息进来算是撞大运了。
她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呆,虽然陆九龄发消息过来只是问甘棠,但她还是会忍不住盼望着他发消息过来,又有些酸酸的想,来这山上两天都没有消息传出去,他是不是担心坏了。
其实甘棠带了一部卫星电话来的,陆九龄是不知道呢还是怂的不敢打?
桑桑在这纠结中念头睡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甘棠被冻醒了,浑身冰冷,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桑桑在旁边睡的倒是香,她身体好的跟头牛似的,不像她寒气重。
甘棠想起隔壁的火炉里应该还有些炭火,索性了披了衣服起身去了厅堂。
屋子中央的火坑里果然还有火星子,说是火盆其实是砖头搭的一个灶,冬天做饭取暖基本都靠它。
她加了些炭火,小心的用竹筒吹了半天才重新烧旺了,折腾了这么久半点睡意都没有了,她想找个人说说话,在通讯录翻了一圈还是决定打给了顾昭。
他在国外,这个时间点那边应该是傍晚,她用卫星电话拨过去的,响了一下就接了。
电话那端传来顾昭有些忧心匆匆的声音,“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是住在山上吗?听说那儿特冷,你衣服带够了没有,吃的习惯吗,还有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
甘棠失笑,“你这一串问题我得先回答那个啊?”
“先说好不好?”
她叹了一口气,养尊处忧惯了的人那里真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对着亲近的人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遍这里的艰苦。
顾昭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派个基金会的副会长去就够给面了,你还亲自去了,你想想你是那能吃苦的人啊。”
企业做慈善出钱为主,老板一般在镜头前露露脸做个秀,像甘棠这样出钱还这么卖力的富二代真没有几个。
“你又是不知道,陆琦做了基金会长这几年,用着甘氏的钱给她个人赢来了一个慈善家的称号,上了多少节目,外界对她的印象远大于甘氏的印象,她现在跟甘思明离了婚,对甘氏的形象还是有影响的。”
甘棠有一种预感,甘氏和甘思明总有一天会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在这之前,她得先给甘氏攒下好感度,树立一个负责大企业的社会形象,所以明知道这里环境这么艰苦,她还是亲自来了。
顾昭轻叹了一声,“在你的脑海就只有甘氏吗?”
甘棠一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你觉得我如今还剩下什么?”
那头突然沉默了一会,“你即便什么都不剩下了,你还有我。”
夜里静悄悄的,她看着炉子里的火光笑了笑,“知道你是个暖男,比我边的炉火还要温暖。
她顿了一下,“不过到了实地,我是真真切切的想为这里的人做点事,我还真挺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我也需要你。”
“嗯?”
“甘棠,你知道我的心思的,我们了解彼此,在一起都不会让对方累,可以彼此照顾取暖,你为什么不考虑和我在一起?”
顾昭没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顶多过分点就是我想你了,跟他在一起相处轻松又愉快,他虽然没提,但她知道他的心思,她也打算等她的心思安定下来,就真的嫁给他,但是总是下不了决心,一想要告别过去,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疼的很。
炭火发出“劈啪”的一声,甘棠掐着眉心笑问他,“告白不都该说一摞的情话吗,你这样的表白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我不能答应。”
那头轻笑了一声,“没办法,年纪大了还是矜持点好,要是被你拒绝了我老脸也挂不住啊。”
甘棠靠椅子上,心里涌上一股倦意,累的时候她也很想找个可信任的肩膀靠一靠,“我会认真考虑的,等你回到B城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顾昭又开始不着调了,“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不满意我可能会提刀上门的。”
他又抽插打诨了几句,也知道时间太晚,叮嘱她早点睡。
甘棠挂了电话,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她窝在炉火边将就着过了一夜。
早上再次被电话吵醒的,还是她那部卫星电话,她以为是顾昭,迷迷糊糊的抱怨道,“老男人,不带你这样扰人清梦的。”
“老男人是谁?”
电话那头陆九龄清寒的声音传来,把她的剩下的那点睡意给抽走了,她也没必要骗他,“顾昭。”
陆九龄那头沉默了一会,“听说是高原,山上冷吗?”
“挺冷的,我都感冒了。”
她有些鼻塞,用力吸了吸才通畅些,“找我是为了秦民的事吗?我说过不插手你们的争斗。”
那头轻轻的唔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从山上下来?”
“看节目组的意思,可能还得几天。”
那边有些严肃的警告她,“那里是高原,感冒是件危险的事,你最好今天从山上下来。”
她爽快的应了一句好,又问,“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那边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厉起来,“我说的话你能不能走心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