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曲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冷笑了一声，“他可藏的真深啊。”
甘棠听他这么一说，齐山果然现在才知道坠海的真相。
齐山思索了一下又淡淡道，“我不会做别人的棋子，我不会再被人左右我的人生，我也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梁沐阳是梁沐阳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你大可放心。”
甘棠其实也知道的，论心性和智慧，齐山都比秦明高明许多，说白了，他和梁沐阳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是他们地彼此利用到什么程度？
在秦民这件事上齐山并没有少推波助澜，他和余家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曾经阳光坦荡的齐山消失了，自己现在一点不了解他了，此刻内心只觉得说不出沮丧，每个人都不快乐，每个人都戾气冲天，像是乌云压顶的天气。
她叹了一句，“齐山，你变了。”
他怔了下，反问道，“你也不是原来的你了，谁不在变呢。”
即便没有仇恨，人都有欲望 ，财富地位权势一旦你拥有了，大概都舍不得放开，外人只看到表面风光华丽，却不知道暗地里的尔虞我诈，诡谲多变，处在这漩涡当中的人，有谁是傻白甜？
甘棠扯了扯唇角，“确实，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操蛋的。
他们立场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接下很有默契的扯开了别的话题。
甘棠此行的目的是来提醒他小心梁沐阳，也希望能拆开齐山和梁沐阳的结盟，既为了齐山也为了甘家。
还有就是来道个别，即便她不再爱他了，齐山在她的心里仍旧占据着很重要一个位置，是带她走了泥潭的恩师，他是她年青春里最美好的回忆，现在是她重要的朋友。
齐山也没留她，一直把她送下楼。
甘棠的路灯下脸色苍白，他有些担忧的问她，“你身体好些了吗？我妈那边你好久没去了吧。”
“吃了阿姨的药我好多了，所以就断了，我大概没时间去看她了，你代我谢谢阿姨。”
他其实是知道，还是忍不住问，“你要走？”
“对，打算出国游学，游山玩水，吃喝享乐，不要冤枉了我多年二世祖的名声。”
她嘴上不着调，眼神里却透着乏味。
齐山无声的笑了下，故作轻松的道，“原来是来跟我道别的，也好，出去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此刻听她亲口说要离开，又觉得有些轻松，他像是被缚住手脚许多年的人终于被人松了绑，多好，她能离开这个令人不快的漩涡，远离过去的阴影，真的挺好的。
她笑道，“老师本色不改。”
他也笑，甘棠上了车，发动车子前又探出头，伸出手来，“握个手吧。”
她才二十五岁，现在的状态淡然沉静的像是老年人，他握住了一会，掌心里的手指纤长，骨感十足，齐山想起她从前充满活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松开了手，夜色深沉，她在裹在阴影里静静的看着他不动了，好一会才有些发愁道，“齐山，我盼着你一切都好。”
她背着光，又长又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漆黑如墨的一对眸子很专注，甚至有些虔诚。
她在担心什么他很清楚，齐山心中一软，“我不会成为梁沐阳或是余天、还是甘思明，我还是我。”
她笑了，眸子骤然清亮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还是齐老师好，代我问师母好，下次回来我能看到小师弟或是小师妹了吧。”
他笑笑， “操心的可真多，赶紧走吧。”
她朝他挥了挥手，启动了车子，很快便消失在暮色中。
齐山在夜色的伫立了许多，从他为麦穗把她逼上法庭就已经知道他们之间划上句号，后面的重逢顶多算是垂死挣扎，现在平淡的朋友一样的关系，不在乎了才能做朋友，至不甘棠是这样的，他有些伤感又有些欣慰。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样的结局其实也很好。
——
田莉刚哄孩子睡下了，听了开门的声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甘棠刚好换了鞋进来，见了她一怔，“怎么不在余家多住几天？”
田莉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有些无奈的笑道，“天天闹着要回来找小姨，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去看齐山了，跟他说说梁沐阳的事，顺便跟他道个别。 ”
那时候他们不在英国，田莉还没见齐山的便对这个人印象深刻，一个不存在的人时时影响着他们的生活。
甘棠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却不敢宣泄于口，而陆九龄对齐山这两个字简直可以说深恶痛绝，他们俩在一起，总有不安分的人会恶意在他俩面前提到齐山，陆九龄听了准会转头看向甘棠，那怕她露出一点怀念，陆九龄就会变着法儿找碴整甘棠。
那时候的甘棠依附着他生存，她离不开他，所以她是弱势的。
回国的后甘棠已经武装到了牙齿，陆九龄离不开她了，所以陆九龄变成了弱势。
“要和陆九龄道个别吗。”
甘棠端起杯子，水有些烫，她对着冒着热气的水吹了吹，一边状似无意道，“还是不了吧。”
他们是仇恨的种子，心里还残留着过去的阴影，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
她现在还能为他做的，不招惹他便是对他最好的事，所以她远远的离开，远到到陆九龄看不见，手不够不着的地方，陆九龄才能开始他的新生活。
时间长了，等他习惯了没有她了，终有一天会发现外面的风景多姿多彩，比想像中不知要好多少倍。
田莉陪了她这么多年，那里能不懂她的心思。
“今天，我跟我爸说了，陆琦是陆琦，陆九龄是陆九龄，说了不许他动陆九龄。”
以余天有仇必报的性格和对季思坤疯狂执着的爱，甘棠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听你的吗？”
“我今天放了狠话了，要是他敢对陆九龄做什么，我以后不让他见天天了。”
甘棠一听她这话，就知道余天并没有答应她，但是大概也没明确拒绝。
田莉见甘棠微微蹙起了眉心，也有些心虚，因为当时余天冷笑了一声，“是甘棠让你来求情的吧，为一个害死亲妈的人的儿子，她可真够有出息的！”
不过，田莉倒半点不担心陆九龄的人生安全，就陆九龄那心机和手段谁还能弄死他，他不玩死别人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