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思明这边挂了电话再打甘棠的电话还是处于无法接通中,联想到她这一年在朋友圈里晒的吃喝玩乐,奢侈无度,就一肚子火,永远别想这败家玩意省心。
甘思明大晚上又让人把长栋提来了甘家,长栋来之前就想好托词,“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在国外散心吧。”
“她尽给别人添堵了,她还散什么心!你现在联系她,我要问问她。”
长栋一怔,刚想说联系不上,一抬头见甘思明暗沉的视线朝他逼来,他到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别替她打掩护了,她就算和全世界都断绝了联系,也不会和你断绝联系,她私底下干的事不都是你在跑腿吗?”
长栋心中一惊,面上还是极力装作淡定“她要么在海上要么在山上,确实信号不大好,要不我问问她的朋友看看。”
当然这是他的借口,他给甘棠的主治医生发了一个信息,“帮我转告甘棠,他爸爸要找她,已经知道她和顾昭分手的事了,她现在能说话了吗?”
等了两分钟,那边拨了个电话过来,他接起来,是甘棠的声音,“让我跟他说吧。”
上回他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因为呼吸衰竭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这会听着她声音平静,恢复的算还可以,他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长栋把电话给甘思明,甘思明冷声问,“你和顾昭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甘思明厉声喝道,“甘棠,你到底想干什么,婚姻是儿戏吗,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当初是你自己说要接管家业,现在说甩手不干就不干了,就一贪图享乐的败家子! ”
甘思明发了一通火,那边一直沉默着听着,过了许久,才听到甘棠极淡漠的声音道,“那就别管我了,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反正你之前也是这么做的,现在也不必扮慈父了。”
那边果断了挂了电话,甘思明气的脸都白了。
长栋平日里见甘思明心里总是五分尊敬五分惧,现在却觉得心口里硬梆梆的,梗的难受。
他挨了甘思明的骂出来,车子驶离了甘宅他拨通甘棠主治医生的电话,甘棠有一个医疗团队和护理团队,主治医生是甘棠的朋友,也是个华裔,那头拒绝了他通话请求,“她很累了,需要休息。”
长栋又想起甘思明骂她的话,这马上都要过年了,甘棠还躺在异国他乡的医院里,过着过了今天或许都不会有明天的日子,难受的厉害。
那头的主治医生大概听出异样, 宽心道,“甘很坚强,她会熬过去的,你相信我。”
长栋怕自己控制不住,急急的挂了电话,这边刚拿下手机,已经泪如雨下。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软弱一些,不能和甘思明服一次软,陆九龄对她死心塌地,顾昭也爱她,他们都会愿意抛下一切来陪她,纵然她熬不过去,至少离开不会那样的孤独。
可她连自己的拒绝了,洒脱让人觉得可恨了。
长栋的这一个晚上磨难还没有结束,顾昭在家门口把他堵住了,显然今晚甘思明的电话也让他起疑心了。
“甘棠在哪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长栋自然不会承认,因为他答应过甘棠。
“她好着呢,你要是为她好,就不要找她了,她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句话无疑是暗示甘棠有新男友了。
“长栋,要是她真有事,你敢瞒我,我会杀了你的!”
长栋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服顾昭,但是顾昭开始找人跟踪他了。
除夕晚上,顾昭是在顾家郊区的温泉别墅里过的,吃了年夜饭,顾昭陪着王兰坐在小茶室里聊天,甘棠特别喜欢这个地方。
“你和甘棠订了婚,第一次黄了,这第二次都要领证了,还是断了,可见我们家和甘家没有缘份,你等不回来她的,早点娶妻生子才能她忘了。”
见顾昭不作声,王兰又叹了一口气,“你也为你奶奶和顾家想一回,让我死前能抱上你的孩子,别让奶奶死不瞑目。”
王兰也八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看顾昭还蹉跎着,担心坏了。
顾昭怔了怔,“您说什么呢,您健朗着呢。”
“你不必安慰我,我的身体自己知道,顾昭啊,你该结婚了,顾氏是你的责任,结婚也是责任。”
顾昭沉默了良久,突然低声道,“我总觉得甘棠有什么事瞒着我,不知道她的下落没法安心。”
王兰叹了一口气,没说话了。
春节过后,王兰亲自飞了一趟美国,说是去探望她的妹妹,三年没见了要在闭眼之前聚一聚,顾昭拧不过,亲自把王兰到纽约,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的班机返回了国内。
王兰送孙子出了门,目送着他的车离去。
如果他知道甘棠就住在离这三个街区之外的医院奄奄一息,不知会是怎样的难过?甘棠是可怜,可是她也不忍心自己的孙子赔上一辈子。
王兰吃过早饭后去了医院。
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
因为事先约好了,王兰直奔了医院的花园。
甘棠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天空,也不嫌刺眼。
王兰上次见她还是甘棠离开前,那会她虽然瘦,但是总是化着妆,气色还好。
不像现在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病号服穿在她身上空荡的厉害,脸色青白交加,唯一没有病痛磨灭是她那对漆黑的眸子,仍旧好看的很。
“阿润。”
王兰心中一酸,握住她的手,“你还好吗。”
她抬头笑笑,“好多了。”
寒暄了几句,她又问,“顾昭还好吗?”
甘棠已经猜到她是为顾昭来的,王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当然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都一年了,顾昭还惦记着你,我这身体也不大好了,就想在死前让他结婚,你帮奶奶想想办法行不行?”
甘棠的眼睛时流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真是够傻的。”
她顿了一会又问,“顾昭也来了吗?”
王兰点了点头,“他现在应该在机场,十点的航班回国。”
她像是有些失落的轻轻唔了一声,“我知道的,我会想办法,您别担心。”
王兰陪着甘棠坐了一会,见甘棠累了便告辞离开了。
陪护推着甘棠回了病房,路过走廊的落地玻璃窗前她让陪护停了下来,“在这里坐会吧。”
她仰头看向天空的方向,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好指在了十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