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陪着赵格进了药店,甘棠觉得看着添堵,没进去就在门口等着,隐约还听见他在嘱咐赵格什么药可以吃什么不能吃,甘棠心道,妈妈当医生果然了不起啊,不仅能给人上课还能给人看病。
甘棠隐约感觉到齐山对这姑娘有意思,她心里有些发慌,若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啊,又开始觉得烦燥,心里没着没落的,走到无人的角落从包里翻出一支烟点上,齐山不喜欢她抽烟,但好像真的只有这样她才能缓解她的焦虑。
“甘棠?”
一支烟还没抽完,身后传来齐山的声音,她赶紧掐了烟头,吐了几口气,确定没烟味了,这才若无其事的从暗处走出来。
齐山皱着眉头问她,“抽烟了?”
甘棠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毫无良心的说道,“戒了好久了。”
齐山也没再多问,“回去吧。”
回宿舍的路上,齐山和赵格有说有笑的,从香山的红叶说到十九中的食堂,倒显得甘棠像个电灯泡。
他把赵格送回了宿舍,看着她上了楼,转身发现甘棠还在身后呢。
齐山冷落了她一晚上,甘棠想想自己除了偷看他洗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有些郁闷道,“就因为看了你洗澡就气到现在,其实我真什么也没看见。”
她怕他不信似的,举起手郑重其事,“真的,没骗你!”
齐山见她还提这事,没好气道,“闭嘴,不许提这碴!”
她嬉皮笑脸的,“不提就不提,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你也陪我走一走好不好?总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吧。”
“你跟我来。”有些事他真的得跟她说清楚,不能再这么拖泥带水下去了。
他把她带她住的那栋宿舍,门前的白桦树下摆着一排的石凳石桌。
“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一脸的严肃,甘棠嬉嬉哈哈,空中的风卷过来窜进了脖子,她把卫衣的帽子拉到头上,遮住了脑门,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过去有些无辜。
“我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甘棠忍不住从兜里伸出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胳膊,齐山往后退了退,分明有意避开。
甘棠的笑容僵了两秒,有些悻悻的收回来,又插回到卫衣的兜里,懒懒的道,“好像要变天,我先走了。”
“你等等!”
她扭过头,漫不经心的笑,“舍不得我啊!”
齐山抱着胳膊冷眼望着她,沉声问她,“甘棠,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
甘棠摇了摇头,其实她大概他能猜到他要说出什么话来,她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之前的事我已经解释很清楚了,我跟你爸有交易所以对你好,一切都是有目的,你到现在不会还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吧?”
甘棠迟疑了一会,很快又无所谓的道, “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啊,我也压根没多想啊。”
“那你天天跟着我干嘛呢,说真的我不喜欢你,你再怎么粘着我,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在我眼里你就是我拘留所里初见时候可怜的小屁孩。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可怜的人,但是我觉得还是先把话跟你说清楚。”
她脸的镇定有些挂不住了,垂着头看着地面好一会,又眨巴着眼睛道,“我也没说要跟你在一起啊,不管你以前因为什么对我好,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是朋友,就是过来找你聊聊天而已,是你自己想多了。”
自己对她这样的冷淡,她居然半点不在意,齐山终于有些不耐烦起来,“那你天天跟着我,我还怎么找女朋友啊?”
甘棠站起来,朝着他摊了摊手,“你找你的呗,我又没拦着你。”
简直油盐不浸,齐山恨恨的甩了甩头,转身离开。
她拽住他衣服的一角,有些迟疑道:“你是不是因为甘思明才总避开我?”
知道她难过,在诊所陪了她半夜;怕她被别人占便宜,他深更半夜让人找她;怕她生病,担心的他一个晚上没睡,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怔了下,“跟你爸没关系,在我的眼里,你还是没长大的未成年少女,我没法把你当成女人看待。我是有时候管着,甚至我担心你,可是下意识里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学生看待,大概是一种习惯,不过这跟男女之间的喜欢没关系,你明白吗?”
她慢慢松开了手,目光紧咬着他好一会,似乎看透了似的。
齐山被她这样看的有些心慌,硬着心肠转身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她恶狠狠的声音,“我不明白,我凭什么要明白!”
他快走了几步,将她的声音连同自己的烦恼一起丢在了脑后。
袁磊陪着路洁看一场零点首映的电影,回来的就有些晚了,齐山也没睡,他进来的时候他正靠窗站着出神的望着外面的夜色,指尖的烟头已经烧了一大截的烟灰,可见他许久没动过了。
袁磊从衣柜里扯了一条干毛巾擦着被打湿的头发,刚进校门就开始下雨,他也没带伞,拉着路洁一路跑回来的。“不是不会抽烟吗,怎么开始抽上了。”
齐山抬起手,看过有些惆怅,“我就想试试,这个味道到底有多好,让人戒不了”
在药店的时候他看到甘棠躲在角落里抽烟,她烟瘾应该很大吧,但从不当他的面抽,想必也是忍的极辛苦。
“抽烟这事跟吸毒一样,一旦有瘾很难戒的,不过男人抽的点烟也没什么,谁还没点不良嗜好呢,像你这样自律的人真的没几个了。”袁磊也抽烟,一天下来没个两包都是不够的。
齐山晤了一声,窗外的雨声越发大了,他朝黑漆漆的夜色望了望,“雨下大了。”他的脑子又转到甘棠身上,今天这么说了她一顿,是不是又跑外面去了,这个念头刚起,又劝自己别管了。
“你今天干嘛这么冷落小姑娘,我看着都不落忍,她这人挺桀骜不驯的,但对你真是百般的迁就,话说你不会真喜欢那个赵格吧,那小姑娘得哭成什么样。”
齐山将剩下的半截烟丢进了垃圾筒,在拘留所被欺负的时候也没见她哭过,被人打了也不会哭,唯一一次见过她哭就是因为自己骗了她。
他有些心烦,又嫌袁磊话多,“赶紧洗洗睡吧。”
袁磊看出他有些心情不好,也就没再追问,脱了上衣转身进了浴室。
放假结束又开始早起上课,晚图书馆的日子,齐山除了上课,这阵子也忙着帮导师关于教育心理学的课题调研。
甘棠这半个月都很少来找他,偶尔发个微信问他做什么,他有时候隔个一两小时回,有时候干脆就不回了,就这样不闲不淡的,她是个急性子的人,也没再找过来,齐山觉得她应该是放弃了。
中午下了课去了趟导师的办公室,出来再去食堂就有些晚了,路上刚好碰上赵格,也还没吃,就结伴一块走了。
“你病好些了吗?”
赵格慢性支管炎,一入秋就犯病,无意中听人介绍了齐母的诊所,治了一段时间发现效果挺好,两家大人一聊,孩子竟然是一个学校的,又都在读研,回去跟各自的孩子一说,才知道双方都认识的,虽然专业不同,但是上过几次公共课,只是交情浅而已。
假期的最后一天,赵格妈刚好来诊所拿药,齐山也在诊所帮忙,赵格妈说起赵格那是一把辛酸泪,单亲家庭,以前条件不好没好好照顾孩子落下一身毛病,好不容易生活条件好些,赵格不听劝非考到上海。
赵格妈妈一个劲的拜托齐山在学校多照顾着赵格,齐山也不好意思拒绝。
赵格性格挺开朗的,还挺聊的来的, 还没到站就两人分别接到同学电话说晚上一块聚餐,到了吃饭的地方才发现给他们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跟他们各自关系都不错。
“好些了,阿姨的药还挺管用的,我妈说了等过年回去一定要亲自去跟阿姨道谢。”
“谢什么,我妈是医生,应该的。”
两人边聊边走,一会就到食堂门口,陆陆续续有少人出来。
迎面走来有两个小女生,她们大刺咧咧的打量着齐山一边轻声说着什么,赵格轻笑,“现在的姑娘胆都挺大。”
齐山笑了笑没说话。
擦身而过的瞬间,短发的女生突然出声问道,“你是齐山吧。”
齐山转过来,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边上一个长头发瘦高个女生笑道,“我们是甘棠的室友,见过你的照片。她的手机屏保和笔记本桌面都是你的照片,不过我们今天是第一回见着真人,果然像甘棠说的真人比照片还帅呢。”
齐山问,“甘棠呢。”
圆脸的女生有些惊讶,“她没告诉你吗,她生病住院了,快小半月了吧。”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病啊。”
“不知道, 半夜肚子疼的厉害送到了医院,她的家人来了谁也不让见,挺神秘的,昨天她发信息告诉我们说出院了回家养着,家里人想让她出国,她正为这事烦着呢。”
短发的女生瞥了一眼赵格,目光转向齐山,“你是她的男神,给她打个电话安慰安慰呗,说不定病好的快呢。”
赵格心里紧了紧,抬眼。
齐山垂了低了眉眼,淡淡的也不见怎么挂心的样子,“有空再说吧。”
赵格这才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