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很乱,衣服还有她的玩偶丢的到处都是,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周围落了不少烟灰,地上滚着酒瓶。
陆九龄看着都头疼,她这些天都是么过的?
“甘棠。”
右手是卧室,门没关,甘棠蜷缩在沙发上,头发盖住了脸颊,一双细白的脚露在白色的睡袍外面,连他踹门进来都没听见,他心中一沉,急步奔过去抱起她,“甘棠。”
她身上滚烫的厉害,呼吸声很重,他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勉强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嘟哝了一句难受,又昏睡过去了。
陆九龄在她的行李箱翻出一件薄外套替她穿上了,抱着她下了楼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途中常诚来了好几个电话,国内有名的电竞大神今天到伦敦,说好了晚上要接风的。
“我有事,今天过不去了,你应付下。”
“人家是冲着你才来的,你不在算怎么回事?”
“真有事,急事,你跟老七说一声,回头我补上。”
常诚在电话那头奸笑了一声,“为了妹子啊?”
他迟疑了不过几秒,那头便猜中了,一直嘿嘿直笑,“老实交待,是那个女明星还是香港那妹子啊?”
陆九龄懒得理会他的打趣,挂了电话。
一番检查开药折腾下来,等医生通知可以回家都到了晚上了。
甘棠像一只树袋熊,他把她扔在了床上,她一直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松手,感冒发烧外加酗酒,一直没醒。
陆九龄累了一天,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从甘棠怀里把手挣脱出来,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嘴里喊着,“齐山,你不要我了吗?”
陆九龄突然感觉柔软的心脏被利爪挠了一把,火辣辣的烧的厉害,他恶意满满的回应她,“对,他不要你了,你们已经结束了。”
甘棠仍旧闭着眼睛,眼角却已经湿了。
陆九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了枕头躺在她身边,手臂刚伸出来,甘棠翻了个身,枕着他的手臂,滚进他的怀里,动作娴熟而利落,他想,这大概是她和物理老师的日常吧。
陆九龄低头看她,轻笑了一声,“瞧你这个样子,真是没出息。”
甘棠听不见,却直往他怀里钻,他的下鄂刚好抵着她柔软的头发,呼吸浅浅的落在他的心口,挠的他又疼又痒,受尽了折磨。
天快亮的时候,甘棠的烧才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进了窗台,鸟儿在露台起起落落,甘棠就在吱吱喳喳的鸟叫声中醒了。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感觉虚脱了一般,身子轻飘飘的。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总觉得家里大变样了,从里到外干净又整齐,行李箱的衣服都被拿出来整整齐齐的放进衣柜,房间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也被收拾过了,垃圾也被清理了。
她昨天喝的烂醉,彻底的断片了,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不过几秒钟,陆九龄抱着一个大纸袋推门进来。
两人目光交汇,陆九龄轻描淡写的错开了目光,“醒了?”
甘棠唔了一声,也不意外,陆九龄在这里是她早知道的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中午,你烧的厉害。”
垂了眉眼,茶几上还放着医院开的药,她脸上有些茫然,“昨天的事我不记得了,不过谢谢你。”
他在玄关换鞋,也没多少热情,“你奶奶急坏了,让我来看看。”
甘棠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老娘没自作多情,你解释什么。
又记起自己好像把手机摔了,奶奶联系不上大概都快急死了,甘老太太血压高还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你跟她说什么了。”
他拿关东西进了厨房,“我说你挺好的。”
她放下心来,"那就好。"
陆九龄平板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你是酒鬼吗,以后能不能少喝点,若是你出了事你奶奶还怎么活。"
他这话说的刻薄却也扎到甘棠的心坎上,陆九龄算是救了她一回,“以后不会了。”
没一会,陆九龄端了一杯热水和一小袋面包,他递了甘棠,“你先吃点。”
甘棠饿了一天一夜,都快虚脱了,这一小袋面包那里管饱。
她将自己窝进了沙发里,陆九龄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仰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半点不客气,“我还是饿。”
甘棠刚才瞄过他手上的袋子,有米也有菜,她记得陆九龄是不会做饭,难道要让他女朋友来做?
陆九龄淡漠的移开眼,“你等一等。”
他转头往厨房走,右手搭在左肩上转,不时的转动左臂,“你怎么了?”
陆九龄回头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被自己家养的赖皮狗枕了一个晚上,就这样了。”
甘棠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陆九龄已经走进了厨房,不搭理她了。
熟悉的脚步声,厨房里升腾起暖暖的蒸气,家里这才算有人气。
她这个角度刚好看见陆九龄的挺拨的侧影,高挺的鼻梁,紧抿着薄唇,清隽又冷淡,这是陆九龄,每天睡在她隔壁的陆九龄,甘棠突然觉得心里寂寒荒凉的东西被冲淡了许多。
甘棠心里的实用主义占了上风,虽然心上压着的石头还在,她的痛苦也还在,可是她突然发现他在身边,她心里能好过一些,至于他是陆琦儿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陆九龄侧头,和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不冷不热的问她,“好看?”
甘棠有些尴尬的将目光转移到电视上,嘴上嘟哝道,“好看个毛线,拽的二百五似的。”
他做饭很快,半个多小时热气腾腾的米粥和三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上桌了。
甘棠两周没吃过中餐,又饿的厉害,吃的有些快但吃相并不难看,陆九龄自己喝了半碗粥,剩下的基本都是甘棠吃了。
她给了他一个客观的评价,“你比赵叔做的菜都好吃。”赵叔是他们家做饭的厨子,曾经做过大酒店的主厨,陆琦高薪把他挖来给甘思明做饭。
桌上只剩空了碗碟,陆九龄嘲笑了一声,“你那是饿的吧。”
甘棠瞥了他一眼,“是真好吃,你这几年上该不会是上的厨师学校吧?”
“一个人生活总得会些基本的生活技能。”甘棠心想这个陆九龄真是无趣,连开个玩笑都不会,喜欢他的女生怕是瞎吧。
他抬眼,又有些嫌弃,“像你,生活白痴,以后在这里生活只怕够呛了。”
她站起身,淡淡的不以为意,“有道理,所以我得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
陆九龄握着水杯洒了点水出来,溅到桌上,他扯过一张纸擦干净了,
“那物理老师怎么办?”
她怔了一秒,将手里红红黑黑的药丸一气倒进嘴里,声音听起来很含糊,“分了,不稀罕。”
陆九龄勾了勾唇,意味不明。
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眉,接起来往露台那边走。
甘棠听见话筒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她不是好八卦的人,陆九龄挂了电话说要走,她也没多问。
甘棠嗯了一声,目送着陆九龄出门。
陆九龄换好了鞋,鬼始神差的望着玻璃墙上的倒影,甘棠半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目光恍然又无措,他突然觉得她心里大概是害怕的。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陆九龄。”
陆九龄扭过头,甘棠在他沉静的目光下愣是将话咽了回去,半天憋出一句,“我的酒呢?”
陆九龄笑了笑,语气轻快,“都放我哪儿了,想喝的时候自己到我这里拿,不过限量。”
甘棠切了一声,斜了他一眼,“我得先知道你在哪儿吧?”
陆九龄有些意外的笑了下,“我倒是忘了,你过来。”
甘棠慢腾腾的走过去,陆九龄伸出手,“手机给我。”
甘棠皱了皱眉,“扔了。”没有手机她挺清静的,假装真的躲到了世外桃源。
陆九龄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又指了指斜对面的公寓,报了地址,“我就住哪儿,有事可以来找我。”
就冲着陆九龄做的饭,甘棠现在巴不得陆九龄天天来打扰呢,但他这么说了,甘棠那好意思再说出口。
陆九龄很快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再来,甘棠折腾了两天,突然想明白了,不管日子多么的难挨,至少目前她得活下去。
她出了门找了公用电话给郭乐去了电话,问了开庭的日期。
乐乐确定是要出庭的,而且一直在配合调查,“下个月吧。”
“池宽怎么样了?”
郭乐沉默了一会,“你觉得能好吗,他的事业算是毁了,池家也够呛,阿宽嘴上说觉得解放了,其实挺难受的,他和桑桑也分手了。”
甘棠其实也不意外,这件事曝光后,桑桑在公众面前一直保持了沉默。
“分手是池宽提出来的。”乐乐有些忿忿不平,很明显桑桑也没反对。
乐乐在那头咬牙切齿道,“齐山那王八蛋你以后就别惦记了,要没他这么算计,也就......”
甘棠打断他,“他为女朋友讨个公道也不算错,就算没他,这事也会曝光,我们错了就是错了。”
“还替他说话,你是疯了吧。”
甘棠摔了话筒,她确实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