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公律师事务所大门外,有两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撑开的巨伞。“伞”下有一个鞋摊,修鞋的是一个年过四旬的半老头,他身材瘦小,背有些驼,人称刘驼子。
“在我的当事人当中,我最佩服和尊敬的人就是刘驼子刘师傅!”为公律师事务所主任林法维一次这样说,两次这样说。我不明白,刘驼子的哪些地方值得他钦佩的。有一次,我专门去主任室问个明白。
林法维笑了笑,竟意味深长地说:“你自己去问刘师傅吧!”
我挑了一个休息日,专程去向刘驼子请教。我来到鞋摊时,有个女孩正坐在鞋摊的小椅子,刘驼子正在给她擦鞋。
女孩约二十岁左右,描眉画眼影,嘴唇涂得腥红。更惹眼的是她穿一袭超短裙,丰满的胸脯和雪白的大腿一览无遗。她身上那种野性之美,摄人心魂。我敢肯定像我这种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男人见了这种美女没有不心猿意马的。
但是,近在咫尺的刘驼子没有看到女孩的美,因为,他不看她的脸和她惹火的性感身材,他只看她的鞋子!他在一丝不苟地忙活着:去尘,上油,抹擦,他有一种笃定,就是不属于自己业务范围的则决不理睬!
难道这就是林法维所推崇的地方?我想是,也可能不全是。女孩走后,我过去跟他搭话。
一提为公律师事务所,刘驼子激动得连声说:“林法维律师帮了我的大忙,我真该好好感谢他。”
三个月前的一天中午,马路边上行人稀少,刚刚吃过午饭的刘驼子取出了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他修鞋半年以来的血汗钱5800元,他准备寄回乡下,家里有了建房子的计划,要先攒着。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很胖,他刚才喝了酒喝高了,并且呕吐了,把一双老人头的皮鞋弄得面目全非。胖男人从身上掏出10元钱丢在了刘驼子的脚边,喝道:“老头,把我的鞋子搞干净。”
“对不起,师傅,你这样的鞋应拿回家去清洗。”刘驼子把地上的10元钱捡了回来,交到了胖男人的手上。
“他妈的,给钱让你干竟然还推三推四。”胖男人再次把钱丢在地上,骂道“老子是大老板,你这个臭擦鞋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砸了你的摊子。”
刘驼子再次把钱捡起来塞到胖男人的手上说:“师傅,每行有行规,你这样的鞋不在我的服务之列。”
胖男人怒骂一声,抬起脚把修鞋箱踩烂,再把修鞋的工具丢在了马路上。路人报了警。民警来了,弄清胖男人是大发公司总经理金大发。金大发把100元丢下,说是赔偿。
“我不要你的钱。”刘驼子说:“你要向我赔礼道歉。”
“做你的大头梦。”金大发扬长而去。
刘驼子拿着修鞋半年以来的血汗钱5800元走进了为公律师事务所,对林法维说:“我不要金钱赔偿,我只要求他向我赔礼道歉。”
“这对你很重要吗?”林法维问。
刘驼子一本正经地说:“虽说我只是一个修鞋的,但是我也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得有人样。”
林法维以“给鞋匠以活着的尊严”为由向法院提起乱诉讼。
一个半月后,法院当庭判决金大发向刘驼子赔礼道歉。林法维想减免刘驼子的律师费。但是刘驼子却坚持全额交了律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