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中仁给奉天府写了诉状,
这一日,奉天知府手捧其讼状,眉头紧锁,从政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一桩奇案,翻书查典,也未找到先例。他把门生唤到身边,让他研究研究这桩奇案,该怎样入手查办。那门生是知府当年的书童,陪他山南海北从政多年,调任奉天任知府后,仍然把他带入身边,逢有辣手案,便把他唤至内室。知府提问,门生解答,切磋疑难。“这古榆城通判,竟冒出两个来,两个长得一个模样。先上任的,到任几个月了,后来的这个自称是真通判,说他自己与书童赴任途中,被歹徒劫去银子,抢去敕牒,随身仅剩科尔沁王爷的信函;害他的歹人,就是现任通判;而现任通判,则敕牒官印俱全。自称为堂堂正正命官。一时真假难辨,各有说法。听信后来的这个人的吧,现任通判证件俱在;否定呈讼状者的话吧,又觉得他若无冤情,则不会撤如此大谎,且冒杀头危险。若将此案呈转吏部,尚书定然视我无能,若维护现任通判,这呈状之人必进京喊冤,坏我声名。我要亲自断案,亲赴古榆城。而眼前也没有招法,你可有高明之见?”
“老师亲自赴古榆城,势在必行。为官者,任职一方,造福一方。看看那通判上任后,是否做了一番好事了?有名无实,可以随心的罢他官,是真的也可不用;若有业绩,。假的,也可当成真的待。因为二人各有证据佑证自已是真的通判,我们无法否定,只能从现任通判业绩上裁决。
知府听了门生的话,默默点头,随即定下亲临古榆城辨审真假通判之事。
古榆,风平浪静,建庙的建庙,建学堂的建学堂,农人收耕田,商人赶集忙。
与此相反,李四与张三可是急得如火上房。二人想逃盾,重新落草为寇,给王中仁倒地方,可又不甘心轻易地认输;要冒名顶替到底,风险却多,各自身藏暗器,坐在衙门的后屋,筹谋怎样走好这盘输赢难卜的棋。“都说当官好,假通判还这样操心,若做了真通判,又该如何呢?我与大哥进这衙门不到一年,虽说弄来的钱财,比打劫来的多,来的稳当,可昼夜饮食不香,寝卧不安啊!依我看,大哥,见好就收吧?现有金银,足够你我过下半辈的了,何必贪这顶乌纱呢?!趁王中仁未与我对薄公堂,带上金银,溜之大吉吧?”李四没了主张。
“兄弟,人生在世,草木一秋;生为俊杰,死为鬼雄。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古人都把这功名利禄看得是人人有份的事,我们到手的富贵,为何拱手送出?谁保准你我命里无大富大贵?钱财是你我之所求,光宗耀祖也是你我之所求,我们兄弟二人,正好从此起步,娶妻荫子,做它一番事业,还要弄个青史有名呢!你当了通判,我佐你当知府,当尚书,我还想弄他个御史干干呢!怎能如此无志向呢?他王中仁不过是苦读了几年书,考了个功名呗!那就是天经地义的当官料了?!若是天经地义的该他当官,他能被你我揣到辽河里去吗?还是他官运不旺,你我运交华盖。他来古榆,说不定是飞蛾扑火。况且,我有妙计,定让那所有审辨真假通判的人,按你我之意而行。我已探知:王中仁栖身于金武老爷宅邸,讼状已呈奉天府。每逢大事有静气!你不必惊慌。到时,你我如此这般.”
张三的妙计,说得李四有了主张。
一连几天,不见知府踪影,也不闻知府的动静。李四与张三闷闷不乐,弄不明白上司如何查办古榆的真假通判案。二人信步走出衙门。
时令入冬,上午骄阳高照。街上叫卖白菜、红辣椒、猪、牛、羊肉的人们,声音时起彼伏。
街面上有一摆地摊的抽贴先生。一块红布摊在雪上,红布上放着几本陈旧的命书,贴子。那抽贴先生,戴一副遮雪光的墨镜,手执竹板,自称是赛过刘伯温,胜似诸葛亮,他身边围着一些人。
穷算命,富烧香,凡是求神、问卜、算命、看相、测字的,都是心中有了疑难事。李四、张三微服上市,不招人眼,心中有事,自然对抽贴算命的感兴趣,凑到人堆里。那抽贴的老先生,一边端相着一个后生,一边嘴若悬河地说:“小伙子,你不一般,天仓饱满,地阁方圆,满腹经文,是块当官的料。可左耳偏高,右耳稍低,要想得志,须寻时机,找个贵人借把力。如今,奉天知府高大人来到古榆城,住在老爷庙--”那抽贴先生说到此,冲面前的张三李四等人一吐舌头,打住话题,做出一付失言的害怕样子,不再讲下去,对那后生说:“我送你一个人情,不收分文。书归正传。算卦,抽贴、测字啦!”
李四与张三听了奉天知府已到古榆城,并住进了老爷庙,不知这是真是假。为官的微服私访,住店入寺院也不为奇。张三拽着李四离开人堆,小声道:“知府来到这,抽贴先生怎么先知道呢?恐怕这算卦的也并非等闲之辈,说不定是那知府派出来的放风人,凡此辈,眼睛分外毒,嘴如说莲花落,墨镜后边的眼睛可是乱撤目的,说不定早已注意了你我。若向那知府秉告,心然怪罪下来。我们不能回避他,进老爷庙,探探虚实,见机行事。”
张三与李四向老爷庙奔去,行至途中,张三叫道:“不妥!你我贸然闯庙,是折人财路也。”
原来,那时官吏到下边,常有住庙宇寺院的习惯,一因庙宇寺院是圣洁清静之地,可修心养性,二因许多官吏故作清高,以不染世俗住进庙宇寺院者,又常常不甘寂默,放出人去宣传自己所到之处,使黎民百姓肃然起敬,使土豪绅士中一些附炎趋势者有巴结行贿的方便条件。李四的主意改变原因,就基于此。
果然不出所料。知府大人之所以住进老爷庙,是为了闪开身子,以便在二通判真假未辨之前而被金武老爷指责为偏袒被告而传到京城,才选择了非衙门的寂静庙堂,可又不能不通知那些想用金钱铺路巴结自己的人,便有了街头算命人的表演。几日来,早有怀才不遇者,家藏万贯而仕途无靠者,横行乡里而怕有人暗算致使知府大人惩处自己者,富豪与富豪间倾扎而担心对方捷足先登而使知府大人先入为主者,纷纷以给老爷庙里的关帝进供烧香为名,暗藏好处,悄然拜见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