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关东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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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马傻子造反

且说再说知府王中仁,回府后,匆忙修书给盛京将军丛万,报告袁揽头畏罪身亡。丛万深信不疑。袁揽头之子认纳斗税,此事压了下去。

袁揽头私送的金条,王中仁无心受用。古人曰:“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为官一方,王中仁也想给后人留下点美好的念象。根据传说和这地方上残留的古迹,准备耗用这金条恢复十大胜景。这十大胜景是

一景:王寺归鸦,在府衙南郊,即文昌庙,僧王年少时读书于此,寺前后树木葱密参天,每当夕阳西下,鸦鸟逐队飞来择枝而栖,有诗为证:

古柏祠堂掩落晖,垂阳深处万鸦归,我思将帅惊鼙鼓,独立苍茫也倦归。

二景:南桥烟雨。府治正南有大桥,桥南端有凉亭花木,每当晨雾渺茫,阴雨初发时,桥伴流水,花抱雾雨,人依凉亭,如诗如画。有诗为证:烟雨蒙蒙花乱飞,挽春无计食春归,诗情画意南桥路,城郭千家入翠微。

三景:榆岭莺声。城东南距府治十里处新立屯,有山名榆岭,岭上多种榆木,每岁春至,莺歌迭起,鸟语山光,野花树影,美不胜收。有诗为证:

鼓吹诗肠付酒柑,榆城三月似江南,祗愁惊破辽西梦,镯迁春心更不堪。

四景:金山晴雪。府治西北十五里即大台庙,山高庙古,每当天晴光空,满山罩着一片如银似雪白洁之光,有诗为证:雪后山光白似银,千年玉带宛横陈,登高环顾人间事,眯目缁尘只污人。

五景:关心落雁。府治南马踪河有山,两峰环抱如门形,其南三里处有边关,故称此山为关山。山下是平地,每逢春秋雁集于此,天然一幅平沙落雁图。有诗为证:万刃峰头八月秋,回翔不为稻粱谋,故知天下多曾缴,怕向平沙爪印留。

六景:青云石佛。府治东北二百余里处,即八面城青云寺,殿宇巍峨,林木蔚美,中有一石佛不知出于何年代,其风霜剥蚀,古色斑斓,料已有数百年之久。有诗为证:石莲跌坐古瞿昙,万朵慈云覆一龛,魔扰诸天神救护,木鱼声野独合南。

七景:三井蜃楼。府治西北五十里有一三眼井,每当日出前云气上升,幻出空中楼阁。有诗为证:井泉水色通太虚,其下疑有神龙居,天上定比人间好,苦于无处寻天梯。

八景:通江晚渡。府治西南七十里处,即通津,每当暮至,往来行旅争上辽河游船。船荡水中,挽夕阳,流水披辉,烟波渔影,有诗为证:“渡口斜阳唤渡船,喧呶车马绿阳边,片帆低挂残明照,柔掳轻摇温暮烟,三尺夜添新涨水,几人归趁晚凉天,迷津幸有慈航济,彼岸同登果孰先”。

九景:花园大坑。城中花园,因取土建衙门而,形成大坑,王中仁将其辟成公园,四周立有栅栏,水中种荷,修有中亭、憩亭、草亭和亦亭,草亭在池中心岛上,和岸上亦亭有桥相连。有诗为证:亭中清爽雨余天,楹外浮云淡似烟,出水荷花别样红,香风远送小池边。

土豪绅士,各界名流,听说知府要整修光大古榆府九处胜景,纷纷赞同,有献诗做画的,有捐献钱财的,因为景致大都自然形成,所以不必过分地耗资劳力,不及数月,九处胜景,名声大振。然而,就在王中仁陶醉于自己的政绩之中之时,一场匪患如乌云压顶向府城袭来:

马傻子带领几千名流民合成的队伍,在通化揭杆而起,一路烧官府,砸衙门,吃大户,抗租抗捐抗税,象滚雪团一样,人越聚越多,由北向南,途经府境,直逼盛京。一时间,人心惶恐,富户潜逃,姑娘急嫁人,地痞无赖趁机蠢蠢愚动,偷鸡摸狗之辈也大肆横行起来,满境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天,化装成收割庄稼的官差跑回府中,禀报:“马傻子的队伍杀入府治西五十里地的金家屯,并扬言三天之内杀进盛京,扫平古榆城。古榆城兵马有限,搬喜峰口的清骑兵已来不及。王中仁升堂议政,问“何人敢前往金家店杀敌卫府”。

文武衙吏,面面相视,无人敢言。突然,一人从坐椅上起身,禀报道:“府尊大人,马傻子兵临府境,二千多人马,而本官守城骑兵加上狱丁,也不过百八十人,对比力量悬殊,以刚克刚,则下举,以柔克刚为上策!”

王中仁看这人,却原来是县丞海升。海升为人性情刚直,讲义气,重感情,说话耿直,深得王中仁看重。

“如何以柔克刚?讲!”王中仁急不可待地问他:

“府尊大人,这马傻子,并非别人,乃前几年府中的马狱典与卑职当年在府中为吏,一同吃官饭,一同睡官炕,虽非一奶同胞,但处的已不分你我,多个脑袋差个姓。不知何因,马狱典几年前不辞而别,断绝音信儿。近来听说起的这伙响马的头,就是他。此次他杀向盛京,途经我府境,卑职愿一人亲临金家屯,不用动刀兵,凭我与他昔日交情,劝他率队伍出境。”

“大敌当前,海县丞耿耿情怀,为友为民,甚称忠义之士,可喜可赞!只是一人独往,恐怕不妥。即使不带兵丁,也要有三俩杂役听令于左右才好。谁愿同海县丞前去?”王中仁高声喝问,无人应答。

真是家难见孝,国难见忠!平时忠孝两字挂到嘴边上的文武衙吏,此时却两嘴紧闭,眼看膝盖,不敢抬头正视府尹。

王中仁正要点名,忽听呼地一声,大堂的两扇门被人撞开,几个青年汉子,在衙役的看管下,齐刷刷地跪在门口,高声喊:“草民叩见知府大人。”

这王中仁当上知府之后,有几条规定:“凡在衙门口青天碑前喊冤贴状子的人,衙差不得阻拦,凡是查明确有要事急事见知府的,衙役要及时把其带到堂上。这三个汉子腰扎白布带,脚穿草鞋,赤着古铜色上身,头上沾着高粱叶子,一副勤劳憨厚的农人样子。王中仁问道:“你三人有何冤情,本官正在议剿匪之事,暂且避之,可否?!”

“大人,小人正是为剿匪之事而来,要求当兵丁,做衙卒,卫府保家。”

王中仁眼睛一亮,问那为首的说话人:“你姓氏名谁?家住何方?为何恨匪?”

“小人叫刘闯,家住府城西北的张家店,因土匪烧杀抢,使我妻死家败,我与土匪不共戴天。今日听说马傻子匪帮入境,我愿充作兵丁,杀贼报仇。”

“好!你那两位,姓氏名谁,家居何方?可是一个心思?”“小人叫钱武,他叫史地,我二人与刘闯一个屯,都愿充军杀贼”。

“天助我也!”王中仁对张家店焚烧之事,早有所闻,府档案对刘闯家受害一事更有祥细记载。刘闯来,又多一员忠诚之士,他随从二人,也不乏疾恶如仇的刚烈者。“你三人,国难当头,挺身而出;闻匪入境,报名抗患,精神可嘉,壮举可载史册。不知你三人各有何技能?”

刘闯道:“小人一不习文,二不习武,但有一绝技;十步之内,卷起舌头,喷射出吐液,指哪打哪,口口不虚发,可使对方在毫无戒备情况下,瞬间被吐液封住双眼,束手就擒。”。

“真有此能?!”王中仁惊诧,堂上官吏也露出奇异目光。

这时一只苍蝇在王中仁头上盘旋,刘闯舌头一卷,扑地一声,一口吐液如弹丸,喷射出去,那苍蝇一下子掉在王中仁的案桌上,

“好啊,奇能,可治敌于毫无戒备之中,出奇制胜。”那钱武,你有何能?”

“小人无师自务一招,与人干仗,不出拳脚,不动棍棒,往地上一躺,满地打滚,浑身有千斤之力,任你百八十人,我保证把他们滚砸压得屁滚尿流,脚碎腿折。小人外号叫滚地雷。”说罢,钱武就地一躺,双手抱头,来个石滚子压地,就要开滚。堂上官吏吓得呼地起身要散。

王中仁慌忙叫道:“请起!本官深信不疑,屋窄不便施展技能,待明日杀敌立功。史地,你有何技能?”

史地答:“小人与他二人技能不同。自务了一种吹气的功夫。自幼听人说,要是爬在大井檐上,天天往井水上吹气,直到把水吹得翻花,就能吹倒人,我好奇,吹了整整三年,谁知,井水没吹翻花,我张口吹气,却能吹倒十步内人了,连牛也吹倒了。”

“啊?你可不是吹牛吧?!”王中仁可有点不信。史地听了,抬眼见十步之内有一闲置在墙边的八仙桌,桌上也没什么物件,他一张口,扑地一口气吹过去,那八仙桌啪嚓一声,折翻,砸在地上。

“哦呀,了不起!想不到府治内大有人才,惭愧!惭愧!好,本官满足你三人要求,明日随海升县丞赴金家店。一切听海县丞调遣。”说着,王中仁离坐位,走下知府台,来到这刘闯三人面前,亲自把他们从地上扶起来,分别拍着三人的肩背,说:“随海县丞去更衣,从此后,将在我府内听从使唤,保家卫府,杀贼立功!我会向朝庭为你们奏本。”

却说马傻子把队伍驻扎在金家店,他想先踏平古榆府城,擒住王中仁,亲手杀了他,报被戏弄之仇,然后再杀入盛京,北京,抢他个皇帝干一干!副手黄磨却不愿再往盛京进发,要带人到天桥山占山为王,打家劫舍。马傻子不同意,说“家也得打,舍也得劫,官府也砸,天下是大家的,凭什么不能当皇帝?!”官府,乃至这古榆府境的车货店脚牙之流,统统在他眼中没有好人,都是该砍该杀之例。从古到今,夺得天下的就是王,夺不得天下的就是贼;当王流芳百世,当贼遗臭千古。自己兵马二千有余,能成王,还是落个贼名,成葫芦憋葫芦还不好说,能成王更好,成不了王,反正也是挨骂,那就让后人骂个够,我先杀个通快,抢个痛快,烧个痛快。基于此心理,所以他到了金家,抢村霸屯,尽人欲之乐,如魔鬼一般,吓得平民百姓,大户富豪,如羊见狼,任由宰蹂。

这时,他正在与副手黄磨商量扫荡古于府之事,忽听放哨的喽罗来报:“古榆府县丞海升前来谈判,请求见马将军!”马傻子有了人马刀枪,自称起将军来了。听到海升来了,啊了一声:“海升?乃是我的铁哥们也。请!”马傻子抛开黄磨,从土豪的四合大院中随喽罗兵出来,去迎海升。

“海老弟!久违久违呀!大哥我与你一别两年有余,幸会幸会!”马傻子双手抱拳施礼:“请:!”

“我海升奉知府之命,今日前来,非弟兄相见。现有使命在身。屋中叙旧,来日方长;就在这里,陈述我言。兄长曾身为府吏,为国为民效忠。今日却为何摇身一变,反昔日之道而行之?集众徒威逼府城,扰搅乡邻?!兄弟我奉劝”

马傻子不耐烦了,拦住话说:“兄弟之言,非肺腑之音也!昔日你我同餐共宿,你也对官场朝治满腹怨恨啊。我今日之举,乃是昔日你我思想的延续,行为的再现。有何异之?有何不解?那知府王中仁,派你此次前来,劝我回心转意,或他妈投降的,再就是让我改道而去,别扰府城。你我兄弟一场,你敢赤手空拳,携白丁三人前来见我,足见你与我之交情,和你对朝庭忠义之心。这两方面,前者,让我念你友情之纯,后者,让我恨你效忠官府之愚。今日我--”马傻子说到这,就听海升“啊”地惨叫一声,被一只飞镖戳入心窝,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谁他妈下的黑手?!”马傻子气得脱口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