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高知府读了这封从墙外投进衙门院里的江湖来信,听不懂那上边的话意。江湖上的话与社会上的大众话不完全一致,那些走江湖的人,虽然不像青红帮有着严密的组织和隶属关系,但是,江湖之人也说得上自成体系,他们为了保持行里的秘密,各有各的行话,清代的江湖发展到三百六十行,且各有行话,你外行听了,几乎就陷于云里雾里一般,在揭示江湖行话的《纸糊灯笼》和《CD通览》一书中,说走江湖的人把“一”称为“刘”,“二”称为“月”,“三”称为“汪”,“四”称为“拆”,“五”称为“中”,“六”称为“乘”,“七”称为“兴”,“八”称为“张”,“九”称为“艾”,“十”称为“处”,他们管“钱”不叫“钱”叫“皮子”,把男人叫成“丁”,把“女人”叫成“柴”,把“喝酒”叫“搬三儿”,把“姑娘”叫“花花”,等等,不一一列举。这封投入府衙院里信经高知府的随从白良一解读,就清楚了,那信的大意是“明天下午太阳落山前,请高知府到南桥附近的小酒馆喝酒,有事相商,你高大人去了配得上是一个男子汉,你高大人若是不去,别说不配是英雄,连女人都不如。
去不去约定的地点与所不认识的江湖人相见呢?白良犹豫不决,意在不让高知府前往,白良虽然有一身武艺,但是这与江湖打交道的事可不是全凭武功,而且也不知对方要见高知府用意是什么?
依高知府的意思是:若去,就只身前往,不必用白良相随,理由是:带刀的必被刀所伤,无刀的也没有遇刀剑之事,只身一个人赤手空拳,江湖的人讲究义气,一人前往,他们必不肯下手加害;若不去,就当没有此事,不理会对方,看下一步的事态发展再说。但是还是倾向于赴约,否则,让江湖上的人瞧不起,一个知府连江湖人都怕得要命,还能在国难当头之日,肯赴汤蹈火?
主仆俩人在衙门内相商不决,远处飞来几只乌鸦,从他们二人的头上掠过。那乌鸦飞起的地方,是一个小镇。
且说这小镇有着小集市,一个叫做枝慧的人骑着一匹白马来赴集,到了一家商铺门前下马,恰好门前一个石头的栓马桩,他就把马牵到了这个桩上。栓上马就要进屋,这时又来一个骑黑马的人,他把黑马也往这个牵马桩上栓。
枝慧说:“先生,我的马不老实,爱踢爱咬,若把你黑马踢了咬了不好,请你换一个地方栓你的黑马吧!”
梅理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换地方,黑马真的让白马踢了咬了,我也不会让你赔!”
枝慧没办法了,只好任这个黑马的主人把马栓在此,他们二人各自去办事,等到他们办完事回来一看,傻眼了,黑马让白马踢倒在地上,气管被白马咬断了,让白马活活弄死了。枝慧解开自己的马纲,说:“对不起,我有言在先,现在这黑马死了,我没有责任。”说着飞身上马。
梅理哪里肯放,扯住他的腿不让他走,说:“黑马被你的白马弄死了,你不赔我的钱不行!”
枝慧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呢?我提前告诉你,你不听我的话,怎么怪我呢?!”
俩个人争执起来,一个让对方非赔不可,一个说自己没有责任,不赔。
黑马的主人说:“你不赔,我就告你!”
白马的主人说:“经官我也不怕,随你便!”
梅理和枝慧二人到了府衙,死马的先上堂当了原告,
高知府升堂,问案,问枝慧:“是你的白马把他的黑马弄死的吗?”
枝慧不吱声。
高知府以为他没听见,又大声地问他一次,枝慧还是不吱声。高知府狠狠地把惊堂木一拍,喝道:“是不是你的马把人家的马弄死的?”
枝慧还是不吭声。
高知府气得站起来问原告——黑马的主人:“他是不是一个哑巴?”
黑马的主人说:“老爷,他不是哑巴!”
高知府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胡说!他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
原告吓得说:“老爷息怒!我栓马的时候,他还和我说话了呢。”
高知府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原告说:“他说,他的白马厉害,不让我把黑马栓到他的马一起,怕伤了我的马。”
高知府一拍惊堂木:“不讲理的刁民,他事先都告诉你了,你还硬把你的马栓在人家白马的身边!分文不赔,退堂!”
黑马的主人吓得嗑头而退,白马的主人嗑头道:“谢谢大人!”也起身要退。高知府留住他,说:“你一言不发,就把官司打胜了。本官想和你聊上一聊!”
高知府感到这个枝慧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下午要和江湖打交道,自己和随从白良正在筹划此事,这个枝慧是个人才,不妨和他计谋一下。三国演义刘备三顾茅庐,我高满堂没时间去寻找隐士了,现在这个人不用请,他因官司自到了,他可能就是我高满堂的诸葛亮。于是他把枝慧请到后堂,叫来随从白良,说:“本官身为知府,民谓之父母官,但是本官才疏学浅,羡慕有德有才之人,今日你登堂,一言不发,就使那人替你把事情实事求是说清楚了。你能事行把你马的脾气告诉给对方,又能在公堂上一言不发,就赢了官司,足见你有德有才,贤达之人。本官愿和贤德之人结交。也愿向贤德之人请教安邦治府之计。”
枝慧说:“大人,高抬小人了。小人不过是一个草民,怎敢被大人称为贤德之人。民间称大人为青天,小人深为大人公平公义断案义举所感,大人为百姓操劳,若有用得着小人的时候,小人愿效犬马之劳!”关
高知府:“常言说,德在民间,智在民间,你虽身为平民,智德俱佳。今日本官要和江湖会面,想和先生叙说,愿听先生高见!”
“小人一介草民,平时难为国效力,眼下愿为大人分担解愁。大人不嫌,小民愿洗耳恭听。”
高知府把要会见江湖的事讲给枝慧。
枝慧听了,说:“依小人之见,不晓得对方虚实以先,我以为大人不必亲自前往,如若信得过小人,小人愿扮大人,请大人派一名随从陪小人,小人先去和他们接触,以探虚实。大人在府中坐以待信儿。”
高知府看看白良,白良点点头,说:“这也是天意,没想到枝先生的容貌和大人相近呢!”高知府细看看,果然枝慧和自己容貌相似,手拍枝慧肩膀说:“你一片赤胆忠心,本官谢谢你!”
闲话少叙,且说枝慧穿上民装,充装知府,在白良的陪伴下出了府衙。
约行半里路,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大人请慢行!”
枝慧和白良回头看,只见一个卖茶蛋的戴草帽了男子跟在身后边,向这边打着招呼。白良问:“先生喊谁?”
那男子开门见山地说:“我受昨夜投信的大哥之托,前来迎大人去北小桥子相叙。”
白良:“先生,你记错了吧?我们约定的是南桥子啊!”
男子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你们在那里实没实行包围圈?!请吧!向后转!”
枝慧、白良和那男子来到了北小桥子,进到一个路边的酒馆,方才坐定,就听房顶上有人走动,白良知道江湖的人有了安排,不可轻举妄动。店小二把几盘小菜和酒碗摆上来,这时后堂走出来一个头戴小黑圈帽,眼卡墨镜的男子,那男子见到枝慧,手拱双拳,说:“大人,久违了!王子有礼了!”
王子是南通知县,他借口建善心小学,筹集民间资金,学校未建,他却携巨款外逃,怎么来到这呢?枝慧不认识王子,也不知他是朝廷通缉的罪犯,盯着着对方。白良不便直接提示枝慧,慌忙接过话说:“王大人,你在南通当知县,做父母官,听说你归了绿林,今日这是?”
王子认识白良,却没有看破这个枝慧是一个假扮高知府的人,打断白良的话说:“休明知故问,今日请高大人有事相商。”
枝慧听明白面前这个王子是一个什么人了,说:“有何事,请讲!”
王子把酒倒满,举杯说:“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来人,上货!”随着他和枝慧的碰杯,四人举杯而饮。这时一个男子把一包东西放到酒桌上,打开了包布,露出了白亮的银子,王子说:“我求高大人为我向朝廷奏本,这是润笔费!”
枝慧:“这是何意?”
王子:“大人,小人携银子外逃是真,朝廷发了通缉令,要捉拿下官。下官想把这件事嫁祸于人,推到胡子身上去。请大人为小官写一个奏本,告诉皇上,说善心小学的银子是被胡子抢走的,说小官我也被胡子劫走了。大人的一个奏本就给小官洗去了罪名,那朝廷的通缉令就会废止。小官还可以重回官场。没有银子时想银子,有了银子,又留恋官场,小官还想在官场混!”
枝慧临来时,高知府吩咐他,要见机行事,不可以刚对刚,遇事可随机应变,回来后再定夺,枝慧故意用眼看看那白亮亮的银子,用手拿起一块,掂了掂,说:“此事重大,朝廷己知你所做所为,现在重新修正案子,倒是可以,只是怕朝廷不相信本官的奏本啊!”
王子看枝慧对银子感兴趣,高兴地说:“先谢谢大人了!只要你写了奏本,自有人为小官在上边周旋。”
枝慧:“王大人,说这地面上胡子抢劫了银子,总得有一个抢银子的冤家对头吧?你说把这抢银子的事嫁祸给那一个山头上的胡子呢?”
王子这次是要“一箭双雕,他要一给自己洗刷罪名,恢复官职,二要帮助他的绿林哥们飞钉李消灭黑道上的对头——天桥山的匪帮,说:“大人就说是天桥山胡匪劫了银子。”
枝慧说:“此事可办!愿王大人日后高升之日不要忘记今日之情!我回府后操作!”
王子高兴得举杯连连和枝慧相碰,白良心里有了数,也不再为此行的安危担忧,四人竟然举杯畅饮。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