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十子”之一沈谦曾作《浪淘沙》一首,词云:
弹泪湿流光,闷倚回廊,屏间金鸭袅余香。无限青春无限事,不要思量。
只是软心肠,蓦地悲伤。别时言语总荒唐。寒食清明都过了,难道端阳。
马麟闷看晚景,哪里晓得:无限青春无限事,不要思量——这个道理,枉自感叹,怆然之情从中而来。这时戏曲学会的小厮寻来,找他到学会教唱汴梁调以及乐器伴奏,自此后马麟上午操练军马,下午到戏曲学会教唱指导,排演戏剧,晚间到樊瑞住处睡觉。
戏曲协会现已征得宋江同意,不论日期,每天下午爱好戏曲的同仁都可聚聚,切磋艺术,交流传唱。燕青送来的乐器,很多人学,现在不管谁登台演唱,都有伴奏的了。还排练了多出剧目,山下四处演出,弘扬国粹文化。这些得到宋江的默许,说书唱戏劝人方吗。马麟全身心投入到这些事情当中,不觉光阴荏苒,岁月流逝,暂且不表。
再说小温候吕方,接到药物处处长的任命通知,到燕青主任室办理调离手续,对燕主任发牢骚:“我和郭胜教练方天画戟,干得好好地,让我管药物,明明是外行领导内行吗,我哪里懂!”
“慢慢学,多请教安大夫,这也说明领导对你器重,将来独当一面,好担重任。”燕青面带微笑说道。
“你别逗我了,要说让去比试戟法,还真乐意,这和草药打交道,哼哼,先干着看吧,干不了直接找宋总辞职。”吕方拿着调任手续又去找朱武。
朱武这办公室也忙忙碌碌,人进人出。吕方办完调任交割事宜,来到山后,找到安道全:“安神医,我来报道,以后这药物处,还靠您多多指教。”
“吕方呀。”安道全上下打量年轻小伙,太帅了,一身红袍,眉清目秀,伸手让道:“请坐,以后这药物处全靠你了,我只管看病,咱们共同把这卫生事业搞好。”
“主要靠您指导,我对这药物工作,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还靠您扶持。”吕方谦逊道。
“有个适应过程,你要肯学,肯动脑筋,没什么难的。”安道全捻着胡须道。
“我学学看吧,不行就让位。这个吗,咱有自知之明。”吕方站起身来,在安道全诊室里转转,今天凑巧,还没人看病来。“请您办理一下手续吧,那些工作归我干?”
“好。”安道全站起来:“走吧,这是账目,你拿着,我给你清点一下,把人员交给你,剩下就靠你安排了。”
二人出了诊室,先到配药室,看到甄世华正在,安道全一指:“这是拙徒甄世华,配药室归他主管,这几间是抓药的房子,还有山下六关四山十个销售点,那排是库房。”
甄世华认得吕方,起身相迎,满面笑容,过来施礼:“吕处长,今后全听您的。我一定把工作干好。”
吕方被叫得不好意思:“别这么客气,你以后叫我吕哥就行。好好干,我也全靠你们帮忙。”
“再后一排是制药室,主管是老王。”安道全接着介绍。“山后是种药场,主管姓周。全加起来三十八人。这些全在账目上。”
“我看这样吧,把这几个主管叫来,我开个会,您也当面做个交割仪式,怎样?”吕方征求神医的意见。
“可以。请到这边诊室,拙徒吴朱剑在这坐诊,让他搬到我那吧,这间正好做你的办公室。”安道全说着走进旁边的诊室。
吕方跟着进去。吴朱剑起身呆立,算是迎接。一会功夫,王主管、周主管到齐,加上安道全吕方吴朱剑甄世华,六个人坐下,开起会来。
安道全说了一下医务处药物处分工,把帐本交给吕方,吕方说了一通客套话,无非是初来乍到,多多关照,齐心协力,事业干好之类的,最后说道:“各位还是先照以前一样工作。我呢,多听意见。咱们下午盘点一下,对对帐。下面各位有事说吗?”
“我有。”说话之人是周主管,四十多岁,一看就知道是老成持重之人,好象比安道全岁数还大。“现在正是种植季节,药材今年种什么,赶紧定夺,节气不饶人。这事不知归谁管,现在不种,我可把话说前头,以后出苗不齐、长得不好,别说是我没种好。”
“好说,这事当然归我管。”吕方答道。“你呀,每年种什么,今年还这样种,有什么好问的。”
周主管不吭声。暂时没人再说话。安道全听着不是滋味,可能是吕方真不懂,干咳了两声,说道:“我看今年有些药,像板蓝根、桔梗、紫苏、金银花等等少种些,当归、白芷、豆蔻、枸杞多种写,还有几种不用种了,最迟明早我给你种植品种和数量、亩数。”
“这个不劳安神医操心了。”吕方心里有些不悦,“我们会种好的,什么多少的,统一规划,照每年那样,还有经验,更种得好。”
“不可,不可!”安道全着急道:“草药种植品种、数量,不照你说的那样简单,还需我严格把关,种植归你们种植。”
“那为啥?”吕方不解问道:“种什么都一样,照每年那样种,多省事,您也省心。”
“呵呵,我是想省心,可是不推算好了,白白种植、耽误工夫不说,用的时候,还会缺这少那,该种的没种,不该种的堆着没用。这些你也不懂。”
“我是不懂,可你们每年用的药,还不清楚?哪种量大常用,就多种呗。”吕方说道。
“量大常用,每年不同,这需要推演,看看今年流行什么疾病,提前多种哪些药,好防患于未然,再者,根据每年变化,有些药材种植不宜,或者气味改变。”安道全捻着胡须说道。
“怎么?今年流行疾病,您能推算出来?还能算出药材的变化?”吕方不信,睁大眼睛看看神医和众人。
“是的,”“没错。”众人都说是。“我师父可是神医,能未卜先知。”最后甄世华称赞道。
“我不信,你们种这些药材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故弄玄虚,哄骗我?”吕方心说:别来这套,安道全你还在我眼前搞鬼?我也在江湖混了几年,这些把戏别瞒人。
“你是小看我这浪得虚名的神医了。”安道全看看吕方,自己一直谦虚低调,到此时不能不讲一讲了,说道:“那我今天就说说,算是答疑解惑吧,”
众人都坐直了身板,竖耳倾听,鸦雀无声。
“你们知道,天地人三才,在天日月星,循环变化,影响人寰,形成了五运六气,这运气学说,在《黄帝内经》已有阐述,对吧?”安道全问道。
“是的,师父。”吴朱剑答道。
“什么什么运气?你还会算命?懂得什么时候起家运、财运、官运,那给我算算。”吕方说道。
“这运气不是那运气。”安道全无可奈何笑笑。
“哦,是运气的运气。那是练气功夫,听说练成硬气功,可以刀枪不入,轻功能飞檐走壁,时迁似的。我没学过,难道您会?”吕方问道。
“也不是那个运气。”安道全心说:我不和他废话了,直接讲下去吧。“吕处长,你以后先看看《灵素》吧,那是中医基础。天道有大运,大运主一年之气候,按干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运,例如甲子年,即为土运,乙丑年,即为金运,这不和民间算命的‘甲子乙丑海中金’,俱是金命一样,为土生金之故。大运一年分五季,又为五主运,木运起于大寒,水运至于立冬后四日,每运七十三日零五刻。然后是客运,又分五步,每部仍然七十三日零五刻。主气分六步,客气也分六步,司天在泉左右间,运气同化又会出现天符岁会等五种情况。还有平气、客主加临。每年我都要把主运客运主气客气推演准确,再根据司天在泉情况,推演六淫——风寒暑湿燥火,各个气化病因,看看适宜种植什么,而定。”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如入五里雾中,吕方想到:什么主运客气,我可不客气。“请先生举个例子吧?”
“好,就说癸酉年吧,戊癸化火,阴干不及岁支五方正位,同岁会,平气年,燥金司天运克气,运盛气衰,该年司天燥热干旱缺水,在泉偏热多风。故此白虎多病,青龙易伤。众位可曾明白?”安道全说道。
五人的脑袋齐刷刷的摇摆。吴朱剑虽然学过《素问》,可到底依然云山雾罩,不明究竟。
“您在说得具体些?”吕方说道。
“也就是该年流行肺病多发,肝脏易损。白虎为肺元君,青龙为肝元君,又是金克木,以至如此疾病盛行。”
“神医真是神医,您说的这些,又和种植草药有何关系?”吕方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直接关系,你看,天气变化,外感六淫,以至疾病,推算五运六气,提前预知天道,由气候再推演易发病症,好对症下药,也好知道哪些药用量大,多种。根据气候变化,知道哪些药受制约,不生长,你种了也是白搭力气,枉费工夫,所以,必须等我推算完五运六气,在种植也不晚。”安道全斩钉截铁的说道。
一席话听得吕方等人心服口服,五体投地,“好,就依先生,您说咋种就咋种。”吕方对周主管吩咐道。
“我再问你们一个题外话,可知中医作何解释?”安道全问道。
“当然是中华的医学了,这还用问字。”甄世华抢着说道。
“非也!中医的中字,不是中国的中,其中意义深远,你等懂得此理,研究医学成功之日不远矣!”安道全微闭二目侃侃而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