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我是谁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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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依依啊,依依

外公慢慢好起来,已经可以吃点稀粥,脸色红润起来,甚至吵着要去扬子大学转转。疲惫的依依母子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而医院又开始催拖欠的医疗费。我回到家,把在创可贴挣到的钱全部拿出来,只有一万多元,还差一万元,我一夜没睡,倚在床上抽了一夜的烟,第二天,我做出了个可怕的决定,拿这些钱去大赌一把,尽快地凑够外公的医药费,第二天晚上,我提着一万多块钱又去了一家地下赌场,一把压了两千赌注,赢了两千,第二把我又压了两千,又赢了两千,这样我连赢四把,赢了八千快,别人说新手手气好,我想趁着好运气,大赢一把,提着钱走人,我一把压了一万块,没想到一下子中了三个炸,我一把输了三万元,老本输光,还欠赌债一万多元,老板给我一周时间还钱,我一下子像跌入了地狱中。回去以后,我搬了住处,我想能躲一天是一天,躲到外公出院,卷起铺盖走人,跟着依依去凤凰山。很长一段时间,我还为我的躲债本领感到自豪,我的日子还算过的还算平静,并且我很快在一家酒吧找了一份调酒的工作,收入颇丰。我过生日那天,拉着依依去了那个酒吧去庆祝,我特地定了一个包间,我想和依依慢慢地回忆一起度过的这些艰难的岁月,我想给依依安静地弹唱几首好听的歌。我点燃两支红烛,倒了两杯低度红酒,我对着依依弹很久没有拨弄过的吉他,刚刚拨了几个和弦就门就被撞开,几个彪型大汗闯了近来,然后又把门关上。

“他妈的,终于誊出手来收拾你了,你他妈真有兴致,还在这儿泡妞!”一个家伙抽出一把砍刀指着我的脸,其他几个站到了依依的后面。

我说:“让她走,我自己的事和她无关。”

“让她走,你以为你有钱还啊,告诉你,我知道你还不起,我早知道你在哪里龟缩着,你以外老子是傻比没长眼啊,老子知道把你炸了也出不了一滴油,就等你带个妞出来,老子还可以解解渴。”

“让她走,你他妈的敢动她我给你拼命。”

“那家伙用刀背在我头上狠狠敲了一下说:“你小子还嘴硬,我当着你的面轮了她你信不信。”

我肺都憋炸了,“你他妈动手吧,先让我死。”我冲他们叫道。

当首的那家伙把刀子扔给旁边的一个狗腿子说:“你来,我一会还要和小妞温柔,手上沾了血会吓到人家,先卸了他一个手指头。”

三个又高又壮的家伙过来把我按倒,那拿刀的家伙过来捉住我的手,准备动手时,依依大声叫道:“慢着,他欠你们多少钱?”

“多少钱,够睡你两个月的。”那人奸笑着说。我听到这话狠不的扒了他的皮。

“我还你,你说多少钱吧!”

“两万,现钱,你真还得起马上让你们走。老子再贪色也不急一时,钱才是爷。”

“你胡说,一万六!”我吆喝道。

“操你娘的,你懂不懂规矩,贷款买房也要利息,你他妈欠我的钱来泡妞就免息啊?”

“你不要动他,我给你去拿钱。”依依说。

“一个小时后你还不回来,你就找人替这小子收尸。敢去报警的话,哼!不要以为我们很笨。”为首的流氓把刀从狗腿子手中抽过来,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玫瑰,将狠狠地将刀钉在花心里。

依依出去了,很快抱着一个包回来。她从里面取出两沓钞票扔给他们说:“两万,一分不少你们的,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他们收下钱说:“呵呵,小富婆啊,卖了多少次才攒这么多啊?”

我提起身边的凳子想把那小子拍了,被旁边的几个狗腿子拉住。那老大指着对依依说:“跟这种男人有什么前途,一点出息都没有,干脆跟我走算了。”

依依冷冷地说:“你们走。”

他们对我一阵拳脚后扬长而去。

依依捂住脸蹲在墙角嘤嘤地哭了。我懊悔万分,但我突然触见依依手里的包,我冲过去把包从她手里夺过来,从里面又掏出了两沓钞票。刚才那人说的那句话又响在耳际“小富婆啊,卖了多少次才攒那么多啊。”一阵阴暗掠过心空。“你。。。。。。依依,你说实话,这么多钱你哪里来的。”

依依不说话,依然嘤嘤地哭。

“这钱到底哪里来的?”我大声对她吼。

依依缓缓站了起来,目光麻木,她没有理会我,默默地倒了满满一杯酒,还没等我说话

就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趴在椅子上拼命地呕吐。我过去扶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依依,好好说,我太激动了,对不起,你难受我知道,可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我起码是你的朋友啊。酒怎么能那样喝呢,受不了了吧,你以前很少喝酒的,看你吐了吧”

依依扑到我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我拍着依依问道:“依依别这样,你怎么了,这段时间你受了许多委屈,流了很多很多泪,我知道,假如你觉得这样大声哭着会舒服点,就哭吧,我陪你,陪你快乐,陪你伤心!”

“雨飞,你真没用你知道吗,你怎么保护我的,你以前不是很厉害吗,你就这样厉害,你就这样保护你的朋友。你怎么保护我的啊,我还是受了最深的伤害。”

我懊悔万分地说:“依依,是我错了,我保证把钱挣过来,可你告诉我,那钱是怎么来的啊,你怎么突然会有那么多钱?你说啊,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啊。”

依依说:“你还装傻吗,你都看见了啊,你没看见我吐了啊,你那酒度数一点也不高,你明明知道你还问我,我怀孕了,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看出来了,是你故意装作不知道的,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一直在我身边,你一直说保护我,你一直说关心我,可是没用,你知道吗,我怀孕了。你讨厌我吧,你把我从你怀里推开,你骂我啊,永远离开我吧,

我拍着依依的手僵直了,好像有无数没头的苍蝇在心里乱撞。“,依依,怎么可能啊,呵呵!”我流泪了,我的表情还是笑的,可泪已经在不停地流,我的话好象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怎么可能呢,呵呵,你真会开玩笑。”

“真的,雨飞,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为外公治病需要那么多钱,我不能不低头啊,从凤凰山回来就瞒着你们找了王德鑫,那几天我一直说在找工作,实际上我去找了王德鑫,你知道了吧,你信了吧,你那酒很好喝,你的歌也很好听,那么好的东西怎么会让我呕吐呢,因为我怀孕了啊!”我的心像刀绞一样,我希望这不是真的,我在黑暗里寻找让我相信这不是真的理由。可依依好像怕我不相信一样,她从我怀里跳出来,抓起自己的挎包,举起地上的那两沓钞票,在我面前晃着说:“你看雨飞,着是我那两个星期挣的钱,三万元,外公拖欠的医药费够了,你看啊,够了啊,你不用去给人打架挣钱了,你怎么那么傻呢,去打架挣钱,你可是最关心我的人啊,你被人打坏了谁来关心我啊。我不愿失去你这个朋友啊。是啊,我们幸好只是朋友,幸好我不爱你,幸好我爱的人是灰灰,幸好灰灰不爱我,所以我怀孕了和你们都没关系,你说是吗,雨飞?啊,对了,钱被他们拿去了两万,只剩这么点了,这可是外公的医药费啊,现在也不够了,都是你啊,任雨飞,你伤害我了啊,你招来那些人把我好不容易给外公挣的医药费抢走了,我还要去,再去找王德鑫两个星期,反正已经这样了。你愿意吗?你说话啊,这样没什么,我这样做没什么,谁也不会说我错了,因为我和你们都没什么关系,是吗?”依依像疯了一样,她捶打我的肩膀,拽我的衣领,她好象在让我证明什么,我猛地抱起了她,抱的很紧很紧,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我想心一旦跳到人所不能承受的程度就会死去,起码会疯掉,像依依母亲讲到的黄明军,说胡话,不停地说,把秘密说完,就没必要在清醒了,就把灵魂丢了,就不认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了。我怕依依也会那样,好怕她说完之后就把灵魂丢了,扔下悲伤让我去承担,让我去讲,所以我抱紧依依,捂住她的嘴吧,我怕她把心里的秘密掏空了,我的心也空了。依依把脸贴着我的胸膛,我低头,用下巴顶着她的头,我让她感觉足够的安全,我想挡住世界,顶住所有的忧伤。可依依挣脱了,她开始热烈地吻我,我没有拒绝,我回吻她,我知道,她只是想证明,她是否还像以前一样可爱,纯洁,让我着迷,最重要的是还能不能做个女孩,妈妈的女孩,外公的女孩,证明她还有勇气有资格想念灰灰。她的心是苦的,我的心想到这些也很苦,所以我们的吻被苦苦的泪打湿。

那天我留住了依依的灵魂,没有让她过于激动,可我每当想起那天的情形就异常难受,它像一块石头堵住我的胸口。有时候正在吃饭,想起这些就要把口中嚼好的饭菜吐掉,正在走路的时候,想起这些我就痛苦地蹲在地上,睡觉的时候,我会突然惊醒,呼吸困难,心在抽搐。心里总有种无法弥补的遗憾。依依明显地忧郁多了,以前的日子里,再苦再泪,她擦干泪水就是笑脸,可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的笑。我几乎每天陪着他,我怕她出现任何意外,她总是对我说:“雨飞,让我自己呆会。”我没答应过,我怕她独处的时候胡思乱想,被那天让她疯狂的力量引入死胡同,我更多地拉着她走进阳光里,在烂漫的阳光里,心魔才无处藏身。可是,依依已经无法掩盖她怀孕的事实,她怕母亲知道,她怕外公知道,她顶着巨大的压力生活着,我劝她去把孩子做了,她说她怕。我说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外公和母亲知道,那时候怎么办。她说那我就告诉他们这孩子是你的。我沉默了,心里苦苦的,记得灰灰给我说过这种感觉,苦苦的,酸酸的,我慢慢懂得了这种感觉。我没有再提让她做人流的事,我准备接受了,可依依突然又说要把孩子做了。我说:“依依,我接受了,说是我的,我娶你,把孩子生下来。”

依依说:“不,假如我把孩子生下来,说是你的,以后再也没资格去爱灰灰,再没资格想念灰灰了,你说是吗?”

她已经失去理智,她的意志飘忽不定,她已经开始把生活寄予幻想,她已经对现实失去兴趣,从她呆滞的目光里我可以看得一请二楚。

她说:“雨飞,陪我去做人流,找家私人诊所,隐蔽点的,晚上去,不要让人看到,不然我怀孕的事会传出去。”

我答应了她,但我坚持去一家正规医院,我说:“怎么能去私人医院,这事不能图便宜,我们要慎重。”依依没有说话,从枕头下摸出二百元钱扔给我。我愣了一下,她看了我一眼说:“那些钱我已经交给医院了,就剩这么点。”我听到这句话心里隐隐作痛。我翻了一下自己的钱包,仅剩下一百六十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