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朱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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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那对情侣身边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两人手上系着的那根红绳,心里不免感慨。其实对于好多恋人来说,戒指也好,红绳也好,大抵在一起的两个人总有一种畏惧和期待,寻着一种共同的牵挂与束缚,却也多了一丝甜蜜。

想到第一次和棣约会的时候,她在我手上画的那个小图案,突然笑了一下。看看前方也没什么路了,于是转身往旅店走去。

刚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小老板擦着汗正从楼上走下来,心想这种天气了,竟也能让他出这么多的汗,于是走上前去问道:“什么事让你累成这样啊?”

小老板一看我回来,轻轻笑了下说:“没,刚又来了一个住店的,是一女的,长得还不错,就是行李太多,搞不好要在这里住很久哦。”

我惊讶了下,有谁会在这种季节来到这里呢?转身朝小老板打了个招呼便走上楼去。

在之前的好多日子里,我都在想,我是怎么样和棣相遇,又是怎么样和她分开的。相同的问题总是困扰着我,即便每个夜里,在我的脑海里往往复复的,都不是她。每当夜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总会惊醒。记不清什么时候了,好像自从我逃离了那个地方开始,类似的梦魇总在我沉睡的时候袭来。

点了一根烟以后,我又开始思考那一个问题。我是很喜欢棣的。就算是白天看到那对情侣的时候,我也曾一度以为那个女生就是她了。只是好久不见,我却也渐渐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能在每一次惊醒时,记住她那最后的表情。

一个人静静坐在床沿上,看着手中的烟一点点的燃着。周围的光线很暗,由于拉着窗帘的缘故,外面的光几乎透不进来。就在一根烟要烧完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起来。把烟熄掉以后,我打开房间里的灯,床着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两点多。迟疑了一下,我走上去,把门打开,门外是位姑娘。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每次和我兄弟聊天的时候,提到女人都总喜欢用“姑娘”来说,也许是因为别的词或多或少沾染了尘世的气息。不过我面前这位,真的很“姑娘”。

把门虚掩着,我问姑娘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由于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姑娘的表情,只听到她说:“你好,我是今天刚住进来的。就是突然有点事,白天的时候,听这的服务员说我对面的房客人还不错,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惊讶于,这位穿着打扮都十分清纯可人的姑娘这么晚了,找我会有什么事,不过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厚着脸皮问:“那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吗?”

姑娘小声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问下,你有烟吗?给我一支。”说“给我一支”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重了一点,好似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样。

尽管比刚刚更惊讶,我还是用一种很平常的声音说:“有的,我这就拿给你。”。然后把门打开,自己先走进了房间。

姑娘走了进来,有点不大适应地站着。然后双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烟。

我举着打火机问:“要我帮你点吗?”

姑娘点了点头,于是我上前帮她把烟点上。顺便给自己也点了一支。

还没点好,就听着一阵急剧的咳嗽,面前的姑娘一只手上拿着烟,另一只手捂着嘴在那边咳边跳。瞧那样子,呛得不轻。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姑娘在那边慢慢平静下来,问:“第一次抽烟吗?”

姑娘用红着的眼睛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又问:“那为什么要抽呢?”

姑娘轻轻地把那只抽了一口的烟放在我的烟灰缸里,深呼吸了几下心:“心里难受,听别人说抽烟有用,就想试下。”,边说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我搬了张椅子给她坐,问道:“为什么?”

姑娘也没客气什么,坐在椅子上用沙哑的声音说:“失恋了。”

一听到这,我笑了笑对她说:“失恋能有什么事啊,大不了的,一个姑娘,学人家抽烟。”

姑娘一听我的话,有点急着说:“那可是人家的初恋。”

我苦笑了下,心想,这年头哪那么多初恋,又问:“这不会也是你跑来这边的原因吧?”

姑娘又咳了一声,点点头说:“嗯,反正那边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倒不如出来走走。”

我一听有点蒙,站起来给姑娘送了杯水说:“来,说说你的故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参考参考。不过说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看着我说:“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们这些大人,哪里明白我们现在的想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叫小雨。”

我呆了下说:“小雨,你知道我才多大吗?什么叫我们这些大人。”

小雨吓了一跳,小声地说:“可是,我就觉得你是个大人……”

我愣了一下,对小雨说:“其实我才大学毕业两年,比你们大不了多少的。”

听我说到这,小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站起来,围着我转了两圈,完全没有刚刚的颓丧样。然后又坐回她坐的椅子说:“还真是没看出来。不过,你还真是真的很像个大人。”

我停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过了有好一会儿,对她说:“晚了,回去休息吧。”,也不等她有什么反应。走到边门,打开门,又看着她。

兴许是刚刚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刚刚还问我要烟抽的小丫头慢慢平静了下来,竟是很从容地走到边上,对我说了句“谢谢”。然后慢慢地走了出去。这一前一后判若两人的表现,倒让我觉得很是怪异。于是关上了门,也不再抽烟。看着房顶上那盏亮着的灯,慢慢地睡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是晴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免觉得好笑。只是,一开始进来问我要烟抽的,还有后来那文静的表现,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小雨呢?

来了几天,对这个地方也算熟络。想起前日看花的那条小道,不知道今天会有没有可能再碰到那对恋人。吃完饭后,和小老板打了个招呼就竟自过去了。

一路上的风景还是和昨天一样,聊家常的街坊们,还有玩耍的小孩子,不过地上的雨渍已经消失,完全没有一点刚下过雨的迹象。当然,由着季节的变迁,夏天已经过去了许久。这样子的阳光照在身上,倒显得很是温暖。

急于再去找昨天那对恋人,自然不是为了去看他们还在不在。只是一个人行迹于道途上,总会找些东西去记忆另一些东西。

等我走到昨天那地方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恋人在那边等我。只是两道上的花开得比昨日更加的灿烂,倒是得了雨水的滋润又迎来阳光的眷顾,只是时光流转,这也许是它们的最后一次绽放了。

那对恋人没有等到,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在这遇到了昨夜的那位姑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上身穿着件白色衬衫,配合一条很合身的牛仔裤,映在阳光中的那张白皙的脸,很难想像这就是昨天半夜敲开一个陌生人房间,问一个陌生人要烟的人。

我轻轻笑了下,走了上去,却发现她似乎在想什么东西似的。眉头轻轻皱着,可脸上的神情在阳光下倒又显得很是轻松自然。我在想的是: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姑娘站在那边想了好久,我也站在边上看了好久。等到她好像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睁开眼看到我,竟没有一丝丝惊讶,只是脸微微红了些,对我说了句:“你好啊。”

我倒有点紧张地收起瞧着人家的眼光,有点忐忑地说了句:“你也好。”,说完就站在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对了,昨天谢谢你啊。”,姑娘好像没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对劲,笑着说道。

我松了一口气说:“没什么的,就一根烟罢了。”

提到烟,姑娘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对不起啊,昨天失礼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那个,你一会‘谢谢’,一会‘对不起’的让我怎么回答呢?”

姑娘被我问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说:“那好吧,呵呵!对了,我叫颜雨依,你叫什么名字?”

我听了,心道,原来以为你就叫小雨,嘴上却说:“你好,我叫朱谨。朱砂的朱,谨慎的谨。很高兴认识你啊。”

嗯,那我以后叫你谨哥哥哈。姑娘轻轻地说道,脸竟然也不经意地红了起来。

在小雨喊出谨哥哥三个字的时候,我突然愣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袭来一样。我记得小时候玲玲她们会叫我“谨哥哥”,几年前还在学校巧遇小楼的时候,又一次听见有人喊我谨哥哥。而和棣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只是管我叫朱谨。只是这一声阔别已久的谨哥哥,竟来得这般突然。难道,是我又开始想念了?

和雨依聊了好久后,突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记忆中总是很喜欢那种安安静静的女生,说话的时候轻轻的,笑起来也是轻轻的。我才想起昨天问我要烟的那位姑娘,竟然也不敢相信,那就是现在在我眼前的雨依。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她会来敲我的门。

那天晚上,是和我雨依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当然,除了刚认识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喊过我谨哥哥。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问雨依:“昨天晚上,你怎么敢一个人跑过来敲门啊?你怎么能肯定里面不是一个坏人?”

雨依抬头笑了下说:“小老板告诉我的,说我对面住的那个人不错。”

我笑了笑,抬头,看到不远处,小老板正冲我笑得开心。瞪了他一下,接着对雨依说:“人家说你就信,那万一我不像他说的那样呢?”

雨依一边小口吃着东西,一边小声地说:“我觉得应该不可能吧。”

我一听笑了起来,看着雨依又开始红起来的脸说:“那你没事半夜找人要烟又是为了什么?”

刚问完,雨依低下头去,仔细地吃着东西,没有再说任何话。

吃完饭以后,我把雨依送回她的房间,也就是我的对门。然后自己也回到房间,倒了杯水后,点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