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朱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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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林夕是在大学里和我相当要好的一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记得第一天认识她的情景。那是我上大学的第一节课,她坐在我前面。当时的我拿着张纸轻轻地递了给她,然后请她在那张纸上写下了让我至今依然记得的两个字。

我提到林夕,却是因为来到了这里。前几天告别了小老板和雨依以后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我还记得大二那年,棣和林夕两个人曾经来过这里。只是那个时候的我没能和她们一起过来,而现在,却剩我独自一人。

离开的那天没有看到雨依的身影。收好行李的时候,朝着她的房门看了有一小会。不过一会儿以后,也便想开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收拾好房间以后,我便一个人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习惯性的点了一根烟后,便看着房间的墙壁发起了呆。其实,在潜意识里,我很想走一次曾经棣的足迹。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突然想通的一个问题。我想去我说过要带她去过的地方,我走过她曾经走过的路,甚至追寻着她曾经来到过的地方而来了这里。我知道的是,我至今无法忘记她。可是,如果只是这样子,那我一路上在找寻的又是什么。

我想起了那一年的圣诞节,我在KTV里送给棣的那朵玫瑰。我记得边上人喊着我的名字时心里有多兴奋。也记得当我把花送到棣手里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很多的时间里,我总会想,当初的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勇气去做这样子的事情。因为当初的我甚至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无法对着棣说出来。可是送花的那一刻,我竟什么都忘了。也是在那一次以后,棣成了我的女朋友。

想到这里,我仿佛又看到了棣那张渐渐模糊的脸。到底是为什么,我竟看不清她的容颜?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昨天抽过的烟还剩半根,在床边的地板上躺着,却想不起昨天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于是起床洗漱,关上房门走出了旅店。

但凡从一个地方去向另一个地方的时候,总是会担心自己被遗忘吧。走在路上,看着周边完全陌生的风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纵使我已经走过了好多的地方,碰到了好些的人,但是一旦换了一个环境,我却总不如当初那般自然。只怕过去的日子里,自己没办法留下些什么。于是我不自觉的想到了雨依,想到了和她一起度过的一个星期,想到了她看到老城区的落寞与黯然。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那天晚上雨依为什么会来敲我的门,而我知道她绝对不可能因为失恋而想找人要根烟。一个星期的日子里,她虽然没有怎么提过她的过去和感情,但至少,我知道,刚失恋的女生绝不是这样子的。只是如果她不说,我也便不提起。

这里的风景和小老板他们那的倒是有些区别。同样是景点,在这里的游客倒是很多,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举着旗子,挂个喇叭喊话的人领着一群老老少少穿梭在这里的大街小巷。不时介绍一下这边的美丽传说,不时推销一下这边的招牌特产。

关于导游的那些事,我倒也说不清楚,毕竟作为一个职业,总有其存在的利弊。不过我倒记得有一次在KFC里休息,边上有位小姑娘带着几位老人家也在休息。听到他们聊天的时候,小姑娘很委屈地向几位老人家解释说一开始的时候报错了价钱,然后如果晚上公司要结账的话,自己要往里贴上几百块。

我当时坐在边上想的是,这小导游又在骗钱了吧。倒没想到,坐我对面的那位老伯拿出钱包数了五百块放在了那小导游面前,然后语重心长的说:“这样子吧,你看,我这给你五百块。今天你带了我们一天了也挺不容易的,除去少掉的钱,剩的就算我们今天给的小费吧。不过你这小丫头得注意了哦,今天就当买个教训,下次再这样,那就得受委屈了。

小导游可能没想到事情这么好就解决了,一个劲在那边说道谢,依稀看得见有眼泪在打转。

后面他们再说些什么,我便没听到了。只是想起老伯那些话,想起小导游那个感谢的样子,倒很是受益。

穿过热闹的人群,我在一家相馆门口停了下来。那遍布在墙壁上的许多相片里,看到了两个那样熟悉的身影。我静静地站了好久,一直盯着那相片上的人看着。然后走进了相馆里。

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哥,我指着那张相片,说明原因,让他帮我把那张相片拿下来,然后有点紧张地问:“大哥,你还记得这两个人吧。”

老板大哥拿着相片看了发久说,“虽然时间太长了,我倒有点印象,这么两个漂亮的小丫头,我还记得,当时还是她们俩硬要我把相片放上头呢。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

我有些激动地说:“那你能把这相片给我吗?”

老板大哥看了我一会说,“好吧,不过你小子怎么一个人来,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看好了。”

我愣了下,双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相片,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从相馆走出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面一直是一片空白。

看着手上泛黄的相片里那两张笑脸,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一样。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学校里头,日子无忧无虑。可是转眼那么些年过去了,却只剩我,在远离久远之后的一个偶然里,开始回忆。

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林夕了,相片上的她还是那么漂亮。去年收到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结了婚。听说新郎是她以前的同学,喜欢了她八年。那时候我身在远方,没办法赶回去参加她的婚礼。不过后来从她那看到的结婚照,倒觉得她俩很般配。新郎官是一个看着就很踏实的人,这么多年守下来了,而能让林夕说要嫁的人,在我们看来,也便放心了。不过手上的相片里,她倒还是小女生一样。

看到相片里棣的样子的时候,我呆了好久。

在以前,我所拥有的棣的相片,竟不超过五张。而在一起的那么些日子里,我们也没有合照过。我和她都是不喜欢照相的人,只觉得凭着一双眼睛便可以记下永远。只是我还是惊讶于,那时候的她,如此迷人。记忆中的棣是一个很安静的女生,即便是心里不开心,也不会说出来。包括她和我在一起的很长时间里也是安安静静的。有的时候,我觉得,这样一个静静地陪在身边的女生于我是怎样的福气,只是终究我和她没有走到最后。

相片上除了她俩还有很大的一处空白。于是我想,几年前她们两个曾经和我讲了那么久的旅程经历,如果,那个时候,我可以陪她来的话,那相片上应该会有一个是我,可那个时候,我在哪里?

再提不起看风景的兴致了,收拾了一下情绪,一个人慢慢地走回旅店。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上楼,进房间,坐下,点烟。

在很长的日子里面,我曾一度记不清棣的样子了。她的容颜和她的微笑,甚至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和她讲话的时候,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还和以前那样喜欢她,可是如果没有她,那便也没有现在的我,这又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尽管很多人在经历很多事的时候,总会碰上许多让自己去改变的人,那么,这可以算作至今我仍对棣念念不忘的原因吗?深深地吸了口烟以后,我决定什么都不想,然后去吃饭。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我来到了一家中餐厅。可能是因为骨子里的保守吧,我一直不怎么喜欢西餐。每到一个地方的时候,都会先了解一下这边做得比较好的中餐厅,然后一家家尝试过去。

这家餐厅的卫生做得很好,布局虽然有些紧凑却不会给人拥挤的感觉。排列整齐的柱子间用长线挂着竹刻的牌子,上头是餐厅里的招牌菜。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从边上的帘子还可以看到不远处忙碌的人们,想着曾经自己也是他们之间的一员,倒是有了出世的感觉。

吃完饭后,走在路上,想起了我那远在他方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