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朱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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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记得和旻认识了好久以后,有一年他过生日,在他家里过,而客人只有我一个。那时候给旻过完生日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后来过了好些时候,旻告诉我说,那个时候,他妈妈其实不怎么会做饭的,不过听说我喜欢吃这样子的菜,特意找人去学了几道。当然,现在的旻不在身边,要不我也可以做几道他喜欢的饭菜了。

很喜欢和旻一起吃饭,因为我们两个的口味几乎差不多。我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天下起雨,回不了家。我在他家里,两个人自己做饭,一起的还有当时几个同学。旻的爸妈都不在家,我们找隔壁的叔叔要了半碟辣椒后,就着一点米饭和两个小菜做了一个辣椒炒饭。香喷喷的,吃的时候,喝着冰箱里的伊利牛奶,感觉特好,倒是和我一起在他家吃饭的另外两个同学受不了了。看到我和旻吃饭的样子,直说我们两个“变态”。在那以后的很长的时候里,我都会怀念旻家里冰箱里的那瓶牛奶,只是原因我自己也说不清了。

我记得和棣吃饭的时候总是很好玩。棣是个很喜欢吃东西的女生,和一般的女生一样,对于各种精美的零食都无法抗拒。于是每次和棣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总会一边点很多菜,一边说,“惨了惨了,这回又得胖了。”不过大抵这都是女孩子的天性,我也只能在一边笑着,一边给她夹菜。不过就是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棣喜欢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只是,那已经过去了很久。

平常的时候,我很少和女生出去吃饭,可能是害羞的原因吧。当然,那是以前。由着人家怎么喊,我都一个人呆在宿舍吃外卖。碰上人多的,倒可以一起出去玩玩,单独和女生出去吃饭,好像到现在我都保持着一个纪录。当初有女生找我吃饭的时候,我不好意思;想找别的女生一起吃饭的时候,已经和棣在一起了;然后可以和好多女生单独出去吃饭的时候,却已经毕业了。

回到旅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服务员靠在柜台上晕晕欲睡,我轻轻地从他身边走过,回到房间,拿出那张相片,仔细地又看了下,小心地收好。然后洗漱了一下,深深地睡了下去。

旻曾经和我说过,每一次出行,都是一次新生。因为就如人生一样,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即便有些人遇见了会记得,有些事过了便不再想起,可那毕竟经历过。

我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将这一辈子看作一次旅途了。于是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便如过客一般,有谁停留了便记着,有谁远去了便怀念。每一次和旻聊天的时候,总是会在那边商量接下来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计划着在未来的什么时候可以聊聊。小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过,长大了会各自天涯。于是每一次的聊天,见面便显得十会珍贵了。

睡醒以后,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收拾好行李后,急匆匆地退掉房间,然后买了张火车票。我想去那地方看看。

上了火车,发现车上的人不多。放好行李以后,便靠在硬卧铺上休息,火车还没有开,陆陆续续有人上来。没有多久,和我同一个车厢里进来了一个人,爬上一层铺子,小心翼翼地想把行李往上头放。我一看是个女生,赶忙上前帮忙,只是刚一走上去,我就愣住了。

那女生看到我的时候,也是一愣,然后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一样。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有点惊讶地说:“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哈。”

雨依用眼睛瞪了我一下嗔到:“那你是不是不想遇见我啊。”

我赶紧摆着手说,“这倒不是,只是没想到嘛。”

看我有点急的样子,雨依笑了起来说:“其实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你啊,真巧。”

我帮雨依把行李放好以后,才了解到,我走之后她便在原来的地方呆了两天,后来到了这附近的一个小城市。没什么玩的了,就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只是没想到在火车上碰见了我。

雨依坐下休息了一会,然后问道:“你这又是去哪呢?”

“去学校,去以前的学校。”意识到自己有点口误,我赶忙补充到。

“那要不带我一起去吧,反正我们的目的地一样,你正好给我当导游。”雨依边说着,边瞅着我笑着。

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以后,我只好答应道:“那好的,不过,我当导游可是很贵的。”说完看着雨依奸笑了一下。

“那可不打紧了。”雨依看了看窗外,笑了笑。

一路上有了雨依的陪伴,旅途也便不那么寂寞了。在经过了二十几个小时的跋涉以后,我们总算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一个坐落在南方沿海的城市。

再一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走在学校的道上,来来往往的面孔早已经不是我当初熟悉的那些了。离开了两年,这边的风景却又比以前漂亮多了,唯一不变的倒是我们曾经的宿舍楼后面那个湖一直静静地淌着。而原先住的宿舍,却因为已经住了别人,保安也不让进了。

一路上雨依都很安静地听着我讲大学的那些事,遇见什么好玩的,才轻轻笑了下。走了大半个学校以后,我们找了个地方买了两瓶水,便在路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已是秋季的风沿着学校那条河的河面吹来,带着一阵凉爽。而不时从身边路过的人们却又让人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

雨依说:“看来你很喜欢这里,对吧?”

我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图书馆,叹了口气说,“毕竟在这里过了四年吧。”

“那她呢?”雨依又问。

“谁?”

“你女朋友啊。”雨依睁着大眼睛,带着一脸的笑容问道。

“呵呵,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打开手里的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然后深深地呼了口气。

“那给我讲讲你们以前的故事吧。”雨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看了看她,起身,又叹了口气说:“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说完一个人往前头走去。站在河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河面吹来的凉风,聆听那些从我身后走过去的孩子们的嬉闹声,还有一阵阵的自行车铃声。

几年以前,我便是在这里,同他们一样,挥洒着我曾经最美好的青春。那时候有好多的人,好多的事。有人陪我哭,有人陪我笑,有人陪着我努力,有人陪着我奋斗。最主要的是,那个时候棣在我身边。有人爱着我。

只是当我重新再站在这时的时候,这一切,已经过去了。或许,这一切都曾经存在过。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呢?棣离开以后,我曾无数次地走在学校里,走在所有我和她走过的地方。试图去找寻一种我一种留恋的感觉。可是,事隔多年再回来的话,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你还好吧?”,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依已经来到了我边上。

我笑了笑道:“呵呵,很好,就是想起来以前的好多事,有点伤感。”

“那就好,呵呵,接着带我走走吧。”,说完雨依一个人走回到路上,转身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竟自往前走了去。

和雨依找了家校外的小店坐下,当服务员再次端上来我那杯奶茶时,好多东西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涌了上来。一时间,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子的语言来表达。只是我记得有次子轩他们球队输球了,我抱着他在球场边一起哭;我记得有一次答应了别人的事,我和隋远连续通霄了十几个晚上;我还记得和华琛一起做事的日子,记得他一路上老在教训我在外面要怎么样做,喜怒不能形于色;也记得雨哥当初在我有心事的时候,一层一层帮我分析、找原因,想对策。

我其实很怕再去想那段日子,却是缘于那给过我太多的回忆以后,每当想起的时候,便很是脆弱。追棣的时候,子轩他们每天晚上陪我聊到四点多,甚至有一次聊到五点才睡,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起来去考试。

我记得子轩第一次失恋的时候,坐在路边哭,边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而我们几个人却只能站在边上,不停地说:“不要哭了,不要哭了。”,然后拍着他的肩膀。也是从那以后,我便很少再看见子轩笑了,即便他的身边再出现什么女生,哪怕他的心再一次的动了。

转眼就已经过了好多年了,看了一眼雨依,示意她我挺好后,不禁苦笑了一下。想起当初和他们的约定,却是不曾再见过面了。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有棣,还有子轩以前的姑娘。我们说以后要在我家乡下,一群人住在一起,要一群人开开心心的。大概去年这个时候,子轩就出国了吧。而隋远和华琛却已经结婚生子了。雨哥呢,我想起当初那个执着而稳健的身影,却只能心里默默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