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钓了一晚的鱼而已,以手臂上被虫子咬的无数包为证。天亮时分士兵找到了我们,很快王子和康德也相继过来了,王子看上去一晚没睡。幸好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康德有些责备飞儿不该擅自离席。狼族王子看了看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是仍然保持了应有的风度。
我解释了一下,他们便离开了,我让他们留下来护送我的士兵也回去。我自己走。回头看到那些鱼还在,不禁感慨了起来。仿佛昨晚已经是隔了很久。数一数,有十多条小鲫鱼,几条鳊鱼和一条鳊鱼王!小鱼好办,我送给了早起的好孩子们。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的样子我是心满意足,愿意钓一辈子的鱼。而最后的鳊鱼王我拿在手里就不知所措了。实在这条鱼难得,起码我没有见过,大概有七八斤重的样子。就鳊鱼而论,已经是十分难得。
想起以前詹大斌在黑暗中告诉我们,98年九江发洪水的时候,他们天天吃鱼。
洪水灾民吃鱼。这样的事情,谁能够体会到呢。一边往回走,一边这样想着。走到一半觉得腿有些发软,才想起没有吃饭。可是我已经走到了一个离部落中心比较远的地方,看上去比较偏僻,店是没有了。那边树下坐了个人,背对着,给我一种感觉就是那个人居然在非常淡定的野餐。
“嘿,你好,我能够,嗯,买你一些食物吗?”我指了指地上的肉,然后手往口袋里面掏,“我有钱,嗯,看。”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棕色的麻布衣服,让人感觉……不像是狼族的人。唯独他手臂上的狼图腾表明了他的身份。
他摆摆手,示意我可以随便吃些。我看到有酒,也不客气,喝了一大口。忽然发现他在盯着我的鱼,我便笑道:“这鱼大吧,送给你。”
我转身刚要走,他站起在我身后喊道:“嘿,你能教我怎么钓鱼吗?”
他会说我的语言?我惊愕的回过头,他真诚的站在那里,充满了期待的看着我。
“你能,教我怎么钓鱼吗。”他重复了一遍道,口音还很生涩。
“Ofcourse!”我一激动,英文都飚出来了,“哪里鱼多,我们一起去!”
“请问你叫……”他问道,“我知道你是火族的客人,音乐家。”
“哦,叫我振文吧。”我笑道。
“我是周后!”他说道。
他竟然将名字告诉了我,让我感觉有些意外。因为我们都知道,有了名字,事情就会不一样了,或许是痛苦,或许是一段难忘的时光。可是谁知道呢。
风清云淡的,真美。将鱼竿交给他之后,看着光影交错的水面,我懒懒的躺在树荫下风吹过来感觉很是惬意。
我来这里有多久了呢,原来森林里面是这幅景色。和平的让我不忍打扰,可是这些平静下面仿佛又隐藏着什么。充满了隐喻吗。这里好像没有寒冷,没有仇恨和痛苦。并不是说,这里的人们不会有眼泪,不会有贫穷和罪恶。只是我在他们的眼睛里时常可以看见一种活着的精神。对未来的信仰,对家乡的热爱。
一阵吵闹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吵醒了,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那边有些人跑了出来,一脸惊慌的神色。
“他们在喊救命……”
周后和我相视了一眼,拔腿就往人群来的方向跑去。这个时候,狼族男子们都已经出去狩猎了,那边是一个人口聚集地,这时候只有老人和小孩留在那。
跑了五分多钟,我气喘呼呼的勉强跟着,而周后面不改色,脚步丝毫不见减缓。已经看得到房屋了,周后悄悄蹲在灌木的后面,我也背靠着旁边的树喘着粗气。
几个士兵围住了一头巨蛇,在激烈的打斗着,尘土飞扬着,看得我惊心动魄。还有一些士兵在疏散人群。
“这些是……”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入侵的巨兽,肯定还有其他的。”周后说道。他在仔细的观察。这时候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救命的喊声,我们都听到了,他起身就跑,我也竭尽全力的跟在后面。
跑过几栋房屋,我看到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被一头巨大的野猪堵住了。两个孩子发着抖躲在妇女的怀里,妇女抱着他们,脸上满是恐惧。
周后见了,示意我躲在灌木后面别动,然后将自己衣服后面的兜帽拉起,刚好盖住了大半张脸。
“你……”
我话音未落,周后纵身跳了出去,大喊着跑向巨大的野猪。这傻瓜,简直就是送死!我心里急道。看着野猪比平常的牛都要大上一圈的身躯和两把明晃晃的刀子似的獠牙,我为周后捏了一把汗。
“呀!!!”周后大叫着冲向野猪,野猪回头见有人朝自己跑过来,也怪叫着回过身子,跑了几下地就向来人冲了过去。眼看就要撞上了,周后突然拐弯,然后回头从后面抛向野猪,一跃居然跳上了它的背,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就向野猪的背上扎了下去。野猪受疼,咆哮了起来,剧烈的乱跳乱窜,将周后甩了下来。周后在地上一个滚,站稳了,然后放低身位半蹲着,和野猪对视着。
“周后!”我知道有戏,大喊一声,将钓鱼用的长枪扔了过去。周后一把接在手里,嘴角勾起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野猪。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后的信息。
激烈的打斗了几分钟,周后手中的长枪在野猪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棒痕,都是着肉的打在野猪身上,让人听得心惊胆颤。最后一枪捅在了野猪的脖子上。野猪倒下了,血流如注。
周后歇了一口气,马上就往回跑了。那个妇女大声喊着询问了什么,周后微微回头大声说了一句话,然后纵身跳入灌木。身后的妇女含着泪水,两个孩子的脸上则是充满了崇拜。
“咚!……”
……
这是周后撞在树干上的声音。
“唉哟!!!~~~~~~~~~~”
看着周后摘下兜帽不听的在额头上揉着,我合不拢嘴的拍拍他的肩膀。他抬头冲我一笑。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问道。
“啊,她问我是谁。”周后在额头上揉呀揉呀。
“你说的什么呢?”
“我说叫我狼族士兵吧,哈哈。”他笑道,仿佛做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
……
从前有个老奶奶要去另一个奶奶家串门,一个小学生蹦蹦跳跳的过来扶着她过了马路。“你叫什么名字?”老奶奶颤颤巍巍的,向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用力问道。小学生头道:“请叫我红领巾!”
……
“你知道红领巾吗?”我不由崇拜的问周后。
“红领巾?”周后任然在孜孜不倦的揉着他的额头,看来撞得不轻。
“就是,在我们的文明,那是一种荣誉。你知道,非常的,光荣。”想起那个古老的荣誉,我不禁感慨万千。
周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过了半晌,才问道:“怎么才能成为红领巾呢?”我只笑而不语。这种飘渺的问题,留给他自己苦恼吧。在我小时候,当初觉得红领巾确实是种荣誉,只是由于给我们戴上它的人并不这样认为,我也就无奈了。而且神奇的是那可以作为一种惩罚。当全班的同学都骄傲的仰着脖子戴上漂亮的红丝带的时候,唯独不给你带。这是日后社会痛苦的根源吧。奇怪的是,他们还被称为花朵……
想着,我们已经取回了鱼。我本想全部给他,可是他死活要和我五五分。分别的时候他还特别请我不要向别人提起。我自然是答应了。
巨兽入侵的规模并不是很大,由于反应及时,加上狼族的人本来就骁勇善战,天生的猎人,入侵很快平息了。第二天晚上,玛莎过来告诉我狼族王请我们过去,要商量一些事情。
我只是人民的艺术家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