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唯山
7067800000014

第14章 泪水

我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有什么用,因为他们讲的语言我一句也不懂。我就吃吃香蕉,苹果,喝喝酒,然后看着他们在上面谈论世间第一等大事。但是我再迟钝也能够看出来,这次,狼族和火族出现了分歧。狼族王一声不响的在思考着什么,而争论来源于狼族王子。他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我的视线经过飞儿时,飞儿赶忙将视线移开。玛莎蹙着眉头看着他们的争论,偶尔发话。

哎,他们在争什么呢。我才不管。这种场面又让我萌生了离去之意,但是看看飞儿和玛莎,我也很快打消了。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会议结束了。我随着康德一干人出去,才发现外面站了许多狼族的人,而看上去他们并不是那么的友好,甚至,有狼族的士兵在前面为我们开路。发生什么了呢?有人在哭泣,有人投来愤怒的目光。

“哎……哎……”

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衣角,我低头一看,是一个孩子,满是期待的看着我,手里捧着几条鱼,熟的,闻起来很香。我蹲下去,摸摸他的头问道:“是给我的吗?”他赶忙点头,将伸过来的手又伸过来了几分。

“好孩子,谢谢你。”我接了过来。那孩子的脸突然就绽放出了笑容,虽然没有出声,但是那是世界上最纯真的脸了,这种满足的笑容,哪里找去。

他跑着离开了,原来那边还有几个孩子在等他,他高兴的叫着跑向他的伙伴们,说着什么,他们非常的激动和开心,然后向我这边看。

我的眼角有些湿润。“谢谢你们!!”我挥舞着手中的鱼大声说道。

康德回头看了我一眼,仿佛在叹息了什么之后,继续缓步的向前走。但是飞儿看上去眼睛亮亮的,不知是什么感情。玛莎在背后踩了我一下,低声说道:“别在这丢人了,赶紧走。”

真是群无趣的人。

玛莎告诉我,由于这些年巨兽的入侵,不但领地内的猎物少了,就连狼族自身的安全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他们想往唯山搬迁,这就是和火族的分歧所在。康德说火族会保证狼族的安全,要狼族不要擅自行动,而狼族王子看起来并不认同。狼族已经为此死伤了很多,而且到了冬季的时候,饥饿的侵袭也让他们备受煎熬。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走呢?”我听着觉得不可思议。

“唯山是我们信仰神圣的禁地,”玛莎说道,“他们觉得痛苦,只是心中的信念受到了动摇罢了,倘若他们肯听康德的话,也不会招惹上这些怪物。我们可不能坏了几万年的规矩。”

“规矩,到底是什么规矩?!”我说道。

“如果狼族进入了唯山,大家都要灭亡。”

为什么向信仰之地前进反倒要灭亡呢。我不再争论什么,只是不断的想着这个问题。我明白,无论康德,玛莎,飞儿,库里,吉泽斯还是其他火族的长老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可是为什么给我残忍的感觉。

星星,月亮。看着前面人的背影,我觉得有些失落。这里的风仍然是凉凉的。我想把吉他扔掉,然后,看看自己的样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很晚了。玛莎和我打过招呼之后便回房间了。看着如水凉夜,我的房间飘起了悠扬的琴声,穿过层层森林,到达神秘的唯山。虽然,或许并没有人知道它在哪……

没有任何征兆,琴声戛然而止。我推开玛莎房间的门,发现玛莎穿着睡袍,抱膝坐在靠窗的位置,月光洒在她的身上。

“玛莎。”我轻声唤道。她转过头,我才发现她的眼里满是泪水。

我们悄悄的离开了住地,乘着夜色,向那片居住地走去。也就是白天受袭的那片地方。快到的时候,才发现那儿远远的仍然灯火通明。人们交谈的声音,以及大人小孩哭泣的声音。

那些增派驻守的士兵看见了我们,上前行了一个礼,玛莎和他说了几句,他便又行个礼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我很少见到玛莎这么温柔的对人说话。包括对我,她的语言里莫不是充满了骄傲、自信以及淡淡的冷漠。

房屋被毁坏了,有人受了重伤,有人已经死去,还有的人躺在家人身边,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我的心有些抽动,原来这个地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原来,很多痛苦、眼泪和鲜血我不曾看见。

忽然身边传来了哭声,是一个婴儿。妇女怀抱着婴儿不知所措的坐在残破的墙角。玛莎见了,动手解下自己的头巾,轻轻盖在了孩子的身上。妇女求助的和玛莎说话。

“哎……”离去的时候玛莎叹气道,“她的丈夫,还不见回来……”

一个人,如果某天早晨不经意的离去竟然会是永别。那种时候,有多少人能够明白。

遇见了伤者在呻吟,玛莎上前轻轻蹲下,抚慰着病人的伤口,口中念着什么。我发现伤者的呻吟渐渐减弱,最后睡着了。

就这样我们走在这个痛苦的地方,心情沉重。但是当我们看到那边有人聚在一起,过去瞧瞧的时候,发现是有人在发放药物,几个士兵中间有一个穿戴着斗篷的人。玛莎见了不禁啊了一声,忙拉着我后退。

“怎么了?”我问道。

“是飞儿。”玛莎回答,“大概是康德派她过来的吧。”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走到部落的边缘来了。狼族的标志白天被毁,现在已经立了一个新的。远处暮色的树林以及山峦层层叠叠,在天际绵延。很美。可是,不远处的尖叫声很快便打破了这平静。

我们飞快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一头巨大的豺狼在啃噬着一个狼族人。另外两个狼族少女瘫坐在地上动惮不得。我和玛莎赶忙上前扶起地上的两个人。她们受了惊吓,脚步也挪不动了。正在这时候,巨型豺狼抬起了它残忍的眼睛,喉咙恐怖的咆哮着盯着我们。

“你们快走!”我大声喊道,一边慢慢向豺狼走去。

“振文,振文!”玛莎一面扶着两名狼族少女,一面回头冲我大声嘶喊。

豺狼露出了尖刀般的利齿,爪子在地上已经刨除了深深的痕迹。四周的树叶都在颤动着。我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吗。一首音乐忽然从我脑海中涌了出来,是它,是当初我在石潭见到大蛇之后写出来的音乐。虚空,飘渺,无助,恐惧,自私,残忍,压迫,毁灭……我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那首乐曲。可是我忽然感觉到,那首乐曲里面还有着不屈的勇气。

我轻轻哼唱了起来。

我在一步一步前进,它在一步一步后退。

眼看着巨大豺狼就要到忍耐的极限了……

“振文!”

天空中传来了对我的呼喊,我抬头,看到一个人影,一手抓着藤蔓,一首提着长枪急速的荡了过来,是周后!

“呀!”周后大喝一声,松开藤蔓,高高的跳向豺狼,在空中将长枪用力劈下。只听嗷的一声,豺狼被打得前肢一趴,倒在了地上,但是很快又爬了起来。周后的身手非常矫健,丝毫没有给豺狼还手的机会。不到两分钟,豺狼侧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哈哈,好样的!”我大声喊道。

“请叫我红领巾!!~~~”周后也大声的回答道。

正在欣喜的时候,森林里的树木渐渐颤动了起来。我们都发现了这种异象,不再说话,都屏着气息看着四周。

出现了,一条,两条,三条……是整整七条巨大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