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隐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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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这样写道:吾儿孟凌崆,为父自知命不久矣,仍有诸多放不下,最甚者为吾儿吾妻,望能共享天伦。
“将军不久之后会来接太子。”朱雀说。“不用了,我不会回去的。”凌崆将信揉成一团,丢到地上。“少爷,不可草率决定!”邱航忙拾起纸团,说。“家人都不管不顾了吗?还是舍不得新人?”朱雀笑着问。“让苍鹰照顾好那里的人。我早已不是什么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拥有一个普通的家。”
待凌崆走出去后,江维也跟了出去。邱航却笑着对朱雀说:“大人,请回去转告将军,太子会回去的。他拿了戒指……”朱雀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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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您慢点……”江维一直在后面追着叫。“不要叫我‘少爷’,我早就不是了。”凌崆说。“不叫‘太子’,也不叫‘少爷’,那叫什么呢?”江维问。“什么也不叫!你们不要出现在我前面!有什么事让苍鹰亲自来见我。”凌崆牵起一匹马,翻身跃上。“你也知道将军军务繁忙走不开,更何况皇上身边需要有人保护……”江维解释道。“不来更好!”凌崆说着便抽了马一鞭。邱航刚好赶到,大声说:“朱雀大人想去尤府见见夫人!”凌崆拉住缰绳,调转马头,跑回来,说:“她敢去我就要了她的命!”
朱雀款款走近,笑着说:“太子好气魄,怪不得十几岁就敢杀了皇上的宠妃!不过,作为将军手下四护卫之一的我,不是那么容易杀的。”“大人不要多心,太子只是一时气话。”邱航头冒冷汗地说。“不过是四条狗,见了主人就摇尾巴。”凌崆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少爷……”江维低声唤了句。“多谢夸奖!如果你是太子,摇摇尾巴也无妨;如果你不是,狗也会咬人的!”朱雀说。
凌崆下了马,走到朱雀面前,说:“你长进了不少,怪不得苍鹰会派你来。”朱雀感到一股逼人的气势,忙跪下行了大礼,道:“太子殿下,您此刻的安全是将军最担心的事情。齐国见过我的人不多,所以特来保护。”“不用了。你在反而容易暴露我的身份。我与齐王见过,他没有认出我……”他此刻神态自若,不怒而威,仿佛变了一个人。“那封信是假的,但皇上的确病了。太子迟早要回去的。”朱雀说。“他还没有召我回去,只是苍鹰自作主张,是吗?”凌崆问。“皇上心中还是有太子的,不然也不会这些年都不另立太子……”朱雀没有正面回答。“也就是是”,凌崆嘴角微翘,说:“也罢,反正我也不愿意回去。苍鹰的好意心领了,后会无期!”朱雀拦住他,问:“依蔓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这么狠心吗?这大好江山,你真的愿意拱手送人吗?”凌崆绕开她,仍是要走。“那公主呢?”朱雀又问。凌崆停下脚步,说:“我会考虑的。你们不准出现雪儿面前,否则我绝不手软!”“遵旨!”三人齐声应。
“太子这次是动了真情了。”朱雀叹道。邱航说:“新夫人确实美貌。齐王几次三番都得不到芳心,便就看上了一文不名的太子。”“其实太子爷不用多虑,**三千总能容下一个尤如雪。”江维补充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朱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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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崆策马飞奔,心里激动难平。他曾经那么渴望回到那个地方,渴望得到失去的一切。可是当一切快要回到原点的时候,他却不愿意了,是因为如雪,还是在平静中失去了斗志?他不确定。无数的影像在他脑海中显现,甚至重叠,他一时头疼欲裂。
五岁那年,他看见母后拿剑指着父皇,看见母后的眼泪和父皇的鲜血,他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七岁那年,颛孙苍梧进宫来陪他读书习武,他对小伙伴说:“苍鹰,我要得到这天下,要找回我母后。到时候,我的天下任你翱翔!”
十岁那年,他和颛孙苍梧听到宫人在背地里说母后的坏话,他跑过去狠狠地教训了那些人。可结果是颛孙苍梧被打得半死。
十三岁那年,他和太后的侄女依蔓成了亲。红盖头下的依蔓还只是一个孩子。他对依蔓说:“这床,你一半,我一半,谁也不能超过中间这条线!”依蔓红着脸点头应好。他又说:“我们的事不准告诉别人!”“好,我不说。”
十五岁那年,他看到了与母后长相相似的宠妃周氏时常搬弄是非,说自己和妹妹的不是。他没有像十岁时那样冲动,可是颛孙苍梧一剑刺死了周妃。他接过颛孙苍梧手上带血的剑,跑到父皇面前请罪。父皇盛怒之下下旨驱逐。
十七岁那年,他倒在尤府门口,被尤山隐救下。尤山隐万事不问便收留了他,更是待他如子。尤乐凡年纪尚幼,视他为兄。他便在尤府旁建了草房,留在了齐国。
二十一岁那年,他见到了尤如雪……
今年,他见如雪觅婿,一时左右为难,最终还是选择了如雪……
凌崆从马上下来,轻轻揉着头。他仿佛看见和如雪成亲之时,红盖头下的却是依蔓;与尤山隐对弈时,下子的是父皇;与颛孙苍梧一起习武的时候,出剑的却是尤乐凡……还有就是如雪流着泪把剑刺进了自己胸膛……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二节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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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您回来了。”有祥牵住马,笑着说:“恩。”凌崆应了一声,问:“小姐在哪?”“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跟昨日收到的信有关,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有谁跟着吗?如意呢?”“没有,小姐一个人出去的。”凌崆心里一紧,满面愁容。
马蹄声渐近,凌崆猛地回过头,只见如雪骑着马已经到了跟前。她将马鞭递给有祥,从马上下来,说:“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你骑得真快,我追也追不上。”凌崆立马抱住如雪,激动地说:“我不骑快了,不骑快了……”有祥一笑,牵住马走开了。如雪推开他,说:“这是大门口,我穿着这一身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两人刚进了门,凌崆便拉着如雪往房里去。“发生什么事了?你急什么?”如雪问。凌崆关上房门,转身紧紧抱住她。“怎么了?”如雪小声问。“‘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雪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如雪笑起来,也抱住他,说:“骗人!”“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说着凌崆就亲吻如雪,当他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如雪牵起,说:“还是大白天呢。”凌崆抱起她,走到床边,拉上帘子帐子,说:“这不就黑了。”
凌崆抱着如雪,轻抚她的脸,说:“雪儿,我们一生一世永远都不要分开,好吗?”如雪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雪儿,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去天涯海角……”凌崆说。如雪不解地看着他,问:“你出去一趟发生什么事了?”“没,没什么。”凌崆支支吾吾地说。“你还是什么都愿意告诉我”,如雪有些黯然,故意离他远些,说:“你是不是从来都只是骗我,根本就不是真心待我?”凌崆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说:“我这里全部都是你!我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爱你,不想你为了那些事不开心。相信我,从认识你以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那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如雪说。凌崆拥她入怀,说:“我爹生病了,让我回去继承家业。”如雪沉默了一会,说:“你爹病了,你应该回去的……”“回去可能就脱不了身了……”凌崆说。“你还是回去吧,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爹。”如雪劝道。“我回去了,那你呢?”凌崆抓住她的手问。“我陪你一起回去……”如雪答。凌崆激动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跟我走……雪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对不对?”如雪接着说:“可是家里离不开我,所以我可能去去就回,聊表心意。”凌崆虽然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只是抱紧她,温柔地说:“好。不谈这些了,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如雪咳了一下,拉开他的手,说:“你抱得太紧了,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凌崆忙松开手,轻轻给她拍了拍,说:“我太紧张了,现在好些了吗?”如雪盯着他,问:“你是不是担心我不等你?如果你心里有我,你回去一趟也可以回来的,我等着你。如果你回去之后变了心,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怪你……”“我要!不准你不要我,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凌崆霸道地说。如雪点头,说:“只要你对我好,即使没有孩子我也会等你;如果你对我不好,有了孩子我也不会理你。凌崆,你真的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会永远不变心吗?”“会!”凌崆拥紧她,坚定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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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回来的时候你也刚回,你去哪里了?”凌崆问。如雪整理好衣裳,笑着说:“秘密!”凌崆笑着看她,带着几分邪气地问:“你说不说?”如雪指了指自己的衣裳,问:“我这一身好看吗?似乎比你穿时更俊秀。”凌崆把双手伸到她腰间,又问:“说不说?不说的话……”如雪边逃边说:“好,我说!但是你要先坐好,不准动!”凌崆坐下来。如雪坐在了对面,说:“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不生气,不生气。”凌崆笑着说。
“我去了一间妓院……”“妓院?”凌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替一个人赎了身。”“一个妓女?为什么帮她赎身呢?”凌崆仍是不敢相信。“她叫馥郁,本来是到齐国找人的,结果被卖到青楼。你知道吗?她一直在等一个到齐国考科举的书生,结果等了好多年也没有等到,现在终于出来找了,结果又被卖到青楼……”如雪有些伤感地对他说。“你怎么会认识妓女呢?”凌崆忍不住问。“我小时候在青楼里做了三年粗活,她当时是那里的头牌,待我不错。她还算得上我的救命恩人的。”“是那六年里的事?”凌崆又问。“对。”如雪口气颇为不好地答。“青楼?”凌崆再次问。“是”,如雪有些生气了,说:“青楼怎么了?青楼里就没有好人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雪儿,那你……”凌崆说了一半又不说了。“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凌崆拉她入怀,说:“我只是心疼你,你肯定吃了很多苦吧。”如雪推开他,说:“男人果然都在意这种事!你也不例外!”凌崆安抚着她,说:“我真的只是心疼你。”如雪平静下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切都过去了。幸亏遇到了姑姑,可惜现在不知道姑姑在哪里。”“姑姑?雪儿,你也有太多事情没有告诉我。”“娘之前叫我不要再提六年里发生的事的,我从未告诉他人,这事也没有什么好提的。”“娘说得对,还是不说为好。那说说那个女人有没有找到那个书生……”“还没有……不过一定会找到的,对不对?”“对,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