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哲愣了一下,犹疑地问:“你说房子吗?”
林江仙诚恳地看着他,“嗯。”
蒲哲愣头愣脑地说:“当然算啊!”
林江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说着转身,蒲哲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连说哪里!哪里!林江仙突然又回过身来,“对了,不要告诉唐多令!”
蒲哲愣道:“为什么?”
林江仙笑笑,“她太热情了,上次做了那么多菜也没吃多少!要是知道我去又要麻烦她!我们还是随意一点,你说呢?”
蒲哲连连点头,“是是!”喜滋滋兴烈烈,几番拿起手机,勉强忍住这个秘密,也没想想为什么上司说出唐多令这个名字说得那么顺口。
下班以后,蒲哲陪林江仙去酒店提了行李回家。在路上接到唐多令电话,让他带点葱上去。
唐多令正搅鸡蛋,听见厨房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就说:“快给我洗洗!”听到哗哗的水声响过了,又说:“快给我!”
一把水绿的葱递过来,唐多令接在手里,抬起头,神气就凝滞了。林江仙满脸或青或紫的淤痕,却不影响英俊的脸庞、快乐的神气。他微笑地看着她,手握着葱的另一头,湿淋淋的。
过了一会儿,林江仙提醒:“锅冒烟了!”唐多令连忙回头将火关掉,看着铁锅还是愣愣的,仿佛被人打了的呆小孩,有些伤心又不懂哭。
林江仙看了她这个样子,就想去抱她,往她背后走了一步。蒲哲走进来,喜滋滋地叫一声:“老婆!”就到水龙头下去洗手,又说:“林总!去客厅坐吧!”
林江仙没答言,唐多令一刀一刀用力地切着葱,“怎么来客你也不说一声?我饭没煮够!”
蒲哲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到她另一边,“现在再煮嘛!”他手上的水珠甩到油锅里去,噼啪溅起来。唐多令叫了一声,林江仙连忙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手就挡到她脸上去。另一边蒲哲也探头探脑地叫:“老婆!烫到你啦?”说着扳过她的身子。
唐多令顺从地转到老公那一边,林江仙往后退了退。蒲哲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吹着,林江仙在背后站了一站,转身出去了。撞到客厅无法出脱,又一头撞到婴儿房,他的心就像这狭小的婴儿房一样可笑而憋闷!他不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找出路还是把路堵死!
蒲哲又下去买了几个菜,唐多令在厨房一直没出来。
一会儿端上菜,唐多令端着空碗,蒲哲一边拿酒摆放杯子,一边说:老婆!你不舀饭啊?你也跟我们喝酒吧!唐多令沉着脸说:我饭没煮够!只够两个人吃的!你们吃吧!
蒲哲扭头冲林江仙笑了笑,“我老婆意思怪我没跟她说林总要来,害她没准备,她不好意思呢!”
林江仙看了看唐多令沉着的脸,勉强笑了笑。唐多令却很快把脸上的乌云推开了,温柔地笑道:林总就是关心下属啊!我们家蒲哲又犯了什么事?让林总三天两头地上门家访!
林江仙被她呛红了脸,蒲哲却憨笑着说:“老婆你这是怎么在说呢?我又不是小娃娃!还家访!”然后又拿出一个杯子摆在唐多令面前,“老婆!我不是故意不通知你,是林总怕你麻烦,不让告诉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敬林总一杯吧!”
蒲哲自顾自地说着,唐多令和林江仙早已用目光厮杀开了!不过林江仙杀不过她,羞愧地低下头去。这蒲哲也太老实了!
蒲哲给他们倒酒,唐多令把杯子嘭地往旁边一搁,“喝酒就去酒店,把这里当成什么?”林江仙听着不是话,连忙伸手止道:“今天就不要喝了吧!”看着桌上的菜,不如那天丰盛,但他是打算好好尝一尝的!他还没有吃过她做的菜呢!原来唐多令磨着要和他在校外租房子,还引诱他: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哦!林江仙嘲笑:就你这三脚猫,你能认认真真地吃完一顿饭就不错了,还做饭!唐多令抱着他胳膊,腆着脸说:那你给我做饭吧!林江仙说:滚!
他这里思绪飘了好远,蒲哲已经给他倒好了酒,“以后可以不喝,今天林总搬到我们家,这接风酒是要喝的!喝了这酒,就是一家人了!”
唐多令脸都绿了,傻傻地看着蒲哲。林江仙仿佛做了亏心事的,不等她来看自己,就低下头。
吃饭时,他们两个仍杯来酒往,东拉西扯。唐多令仍是傻傻的,几次把筷子头咬在嘴里。她以前说:神仙哥哥!我们同居吧!林江仙说:不要脸!现在这个说她不要脸的不要脸起来了。她的目光缓缓转到对面,果然林江仙脸有一点红了,正逢着蒲哲举杯来敬,连连推说:等一等!我有点多了!
蒲哲那天见识了上司的酒量,没人劝他还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不停,今天是打起精神舍命陪君子来了。此刻只当他客气,哪里肯依,举着杯不肯放下。林江仙被逼无法,只好喝了这一杯。
蒲哲扭头见老婆呆呆地看着上司,说:“老婆!你也敬林总一杯吧!林总现在还是客人,过了今晚就是家人了!”
这话好不蹊跷!唐多令仍咬着筷子,看着林江仙赧红的脸,“我看林总也多了!”
林江仙听着只像在说他是多余的!羞得无地,捞起杯子仰头,却是空的!蒲哲看见,也不勉强老婆了,连忙给林江仙添上酒,自己来陪。
流水地喝完一瓶白酒,蒲哲是完全瘫倒茶几底下去了。那茶几又矮,他腿伸到底下,身子挤在茶几和沙发之间,坐在地上,脸对着天花板,头一摆来一摆去,嘴里还咕噜不清,仿佛刚刚上桌吃饭的小儿。
唐多令也不去管他,因为他们喝得急,他们醉了,菜还没冷,刚刚发呆去了,如今才想起来吃饭。吃得那一认真!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林江仙也有些晕,但还能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他才能使自己固定在沙发上,不然他就想离她更近一点了。
屋里静极了,只有唐多令的筷子磕着碗的声音。一会儿,唐多令放了碗,把盘子抹到面前来,林江仙连忙站起来帮她收拾。唐多令不让他动,又不愿跟他说话,自己收起一叠碗盘进厨房去了。到底拿不下许多,林江仙便端着另外几个盘子跟到厨房。
唐多令倒下锅里的热水洗碗,林江仙站在洗碗池旁边,要接她洗的碗来清。两个人不言不语打了一番手仗,那盘子是沾了洗洁精的,滑不溜丢,啪地就碎在地上了。
林江仙侧头低低地看着她,唐多令丢了手,转身解下围裙挂在门后,“你洗吧!给你过过家家!要是洗一辈子,又厌烦得要死了!”
林江仙听了这话,两步上前,砰地一声关上厨房的门。手撑在墙上,就把她挡在门背后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