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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变故横生

黄昏时分,朱暮雁觉得精神好一些了,她让雪玉搀扶着出去走走。走到院子里,朱暮雁见老仆人正坐在地上发呆,眼神空洞,知他是担心少爷的缘故。她轻声问道:“老人家,这么大的一处宅院,就你一人在照看吗?”

“唉,老爷夫人为了给少爷治病,几乎散尽了家财。他们去世后,谁还愿意留在这里。老爷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可惜我年老体迈,又老眼昏花,没能将少爷照顾好,对不起老爷夫人啊”,老仆人老泪纵横。

“老人家……”朱暮雁想宽慰他两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抬头望向远处,正好瞧见未关上的大门外,一棵大槐树,右半边的枝叶有些枯萎了,左半边却依旧生机盎然,甚感怪异,“这门口的大槐树最近有被挪动过吗?”她转换了话题。

“没有,这棵老树在这儿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动过它”,老仆人回了一句,又兀自发呆。

朱暮雁像是明白了什么,“雪玉,你去把我们的人找来,将这老槐树右下方的土挖开”。

雪玉虽不知公主这样做的用意,还是去了。片刻功夫,领了几人回来,开始动工。土层挖了数米深后,一具男尸被抬了上来。老仆人被唤上前来辨认,“少爷……少爷呀……”他扑倒在那具尸身上面痛苦哀嚎,许久,哭声终于停止,众人想上前搀扶,却见老仆人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已经咽气了。

“好一位忠心的家奴”,朱暮雁叹气。

“公主,你怎么知道树下埋着徐少爷的尸体?”雪玉十分好奇。

“大树半边呈现枯萎状,想来是根茎遭到了破坏的缘故。徐霖卧病多年,突然失踪,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遭人杀害,而凶手假扮他的模样等待我们到来。凶手杀人,应该是在夜里,就近将尸身掩埋,不会被人发现,可谓神不知鬼不觉”,朱暮雁分析道。

“公主,你真聪明”,雪玉好生佩服。

朱暮雁凄然一笑,悲声道:“徐少爷竟是因我而死的,我实在有愧丽妃娘娘在天之灵啊”。

“公主,你别自责了,徐少爷重病缠身,也许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雪玉安慰她。

朱暮雁略微思忖,遣走了宫里的那些人。她让雪玉另外到村里找几位壮汉,多给些银两,请他们趁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开棺,将徐霖的尸身一并埋入丽妃的坟冢,顺便把老仆人的尸体也安葬在附近。

沉睡了十二个时辰之后,杨归鸿终于睁开了眼睛,但仍觉头昏脑涨,胸闷气短。沈沧浪、谢丹萱和杨菡蕊总算松了一口气。

“哥哥,你吓死我们了”,杨菡蕊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这是怎么啦?”杨归鸿茫然道。

“唉,你这小子,也不知遭什么人暗算了,药性刚刚消退,你先继续躺一阵子吧,等完全清醒了再说”,沈沧浪带着谢丹萱和杨菡蕊出去了。

残月如钩,雪玉将朱暮雁交给她的同心锁放入徐霖的衣襟。他和丽妃并排躺在棺木中,两人的神情都很安详,大概徐霖在面对死亡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吧。他可知苦苦思恋的爱人已在奈何桥上等着与他相会?黄土将棺木掩埋,墓碑重新立了起来。

雪玉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娘娘,安歇吧,您和徐少爷生不能同寝,总算死后可以同穴,但愿你们来世能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到老”。

“傻小子,你是在赏月吗?”沈沧浪想着迷药的事情,深夜难以入眠,干脆四处溜达,却见杨归鸿没有在房间里休息,而是正出神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义父,暮雁这一去音讯全无,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杨归鸿眉头紧皱。

“雁儿有宫里一帮人陪着,能有什么事,不要自寻烦恼了。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已经完全清醒了?”沈沧浪仍不大放心。

“我没事了,只是还有些头昏,不知道是什么迷药这么厉害”,杨归鸿心事重重。

“你把藏宝图藏哪了,能让贼人空手而回?”沈沧浪突然想起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对不起义父,皇上嘱咐我不能让任何人见到藏宝图,恕我不能相告”,杨归鸿语气中带着歉意,转念一想,“您怎么知道藏宝图没有被偷走?”

“藏宝图关系到你能不能娶到我那个宝贝外甥女,在你看来估计比命还重要吧,当然要藏得万无一失了”,沈沧浪笑得有几分神秘。

杨归鸿听他这么一说,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沈沧浪不再问藏宝图的事情了,“那晚你进到我房间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杨归鸿努力回想,摇了摇头,“没有,我进房间后见义父已等不及先喝上了,便给自己斟上一杯酒,又将义父的杯子也斟满酒。也就一会儿功夫,义父已经回来了”。

“等等,你说我已经先喝上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沧浪很疑惑。

“当时义父桌上的那杯酒已经只剩下了一半,自然是先饮了半杯”,杨归鸿笑道。

“我总算弄明白了”,沈沧浪恍然道,“我说你怎么会那么凑巧,正好拿到下了迷药的那只酒杯呢。原来是贼人使了一个诡计,他先在其中一只酒杯中倒上了半杯酒,你见到后自然误以为那是我喝剩的,便用了另外那只酒杯”。

“原来是这样”,杨归鸿倏然意识到什么,“那贼人对府中之事了如指掌,该不会……”

“谁?”沈沧浪觉察到有人在暗处,猛然回头,只见满庭树影摇曳,却未见半点人影。

数日之后,朱暮雁、葛妙芙和谷雪玉一同回到了京城沈府。途中朱暮雁体内的毒性又发作了,虽经葛妙芙急救,但身体状况更差了一些,她不想让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一路在那些宫人面前强颜欢笑,直到迎上杨归鸿投来的深情和思念的目光,她终于撑不住,昏倒在他的怀中。

“暮雁”“雁姐姐”“雁儿”……府内登时乱作一团。

“芙妹?你怎么会和她们在一块儿?”谢丹萱乍见葛妙芙,惊讶万分。

葛妙芙见了谢丹萱也很意外,但她的心思都在朱暮雁身上,急道,“萱姐,有什么话咱们迟些再说。公主中了苗疆蛊毒,需要赶紧让她躺下,我再施针急救”。

杨归鸿将朱暮雁抱到房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众人都守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葛妙芙将金针插入朱暮雁前胸要穴。

晶莹的汗珠从朱暮雁额头滚落,她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杨菡蕊掏出手绢为她擦拭着,眼泛泪花。杨归鸿更是心疼得紧,整个心都扯着疼。

许久,葛妙芙收起金针,缓缓起身,“要是爹爹在就好了,我的医术还是差了一大截”,她满脸懊恼之色,“公主恐怕要过一两个时辰才能醒来,我们先出去吧,留下雪玉姑娘照看就行了”。

雪玉在床沿坐了下来,其余的人先后离去。

“大家想必都听说过‘天下第一神医’葛傲之吧,这位姑娘就是葛傲之的女儿葛妙芙。葛神医曾救过我爹一命”,谢丹萱向众人介绍了葛妙芙。

葛妙芙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家,谢丹萱也一一解开了她心中的疑问。

“我听说葛神医已经归隐,不再涉足江湖。没想到今日暮雁还能得神医之女相救”,杨归鸿还存有侥幸的心理,“葛姑娘,能否请得令尊再度出山?”

葛妙芙叹了口气,道:“你们知道我爹为什么要归隐吗?”见众人皆是满脸疑惑之色,她又道:“两年前,我爹一次外出行医回来后,显得十分惊慌,他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第二天便带我离开,找了一处清静之地隐居,从此闭门谢客。一年前,我有一回出门采药,发现附近有一群操京腔,衣着很奇怪的人。回来后告诉我爹,他惊恐异常,连夜带着我逃走,另觅隐居之所。”

葛妙芙略作停顿,又道:“说来惭愧,我现在连我爹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了。”她说明了原委,自那以后,葛傲之要求女儿潜心学习医术,女承父业悬壶济世。数月前,葛傲之得知一位居住在大同府的老友身患重疾,便让葛妙芙代替自己前往诊治,并交给她一封信,叮嘱到达目的地后方能拆开。葛妙芙看了信后才知道,爹爹将避世而居,连她也不再相见。葛妙芙无处可去,医治好那位世伯后,她便在世伯的资助下,在当地开了一家医馆。由于她医术高明,又聪慧善良,人缘极好,很快成了誉满十里八乡的女华佗,附近村庄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这才有了与朱暮雁在刘家庄的这番巧遇。

杨归鸿问道:“葛姑娘,你见到的那群操京腔的人,可是头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

“正是”,葛妙芙讶然,“杨公子也见过那些人?”

杨归鸿将目光投向沈沧浪,沈沧浪神色肃然,道:“莫非,葛神医与冯远那老贼也有瓜葛?”

杨归鸿道:“如果是这样,如今冯远已伏法,葛神医应该可以安心了。”

葛妙芙黯然摇头,“爹爹的事,我一无所知。而今他不知身在何方,我也无法与他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