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那位高公子又来了”,家丁张福来报。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当真脸皮厚得很”,谢丹萱“噌”的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外去。高自远之前已经来过三次了,每次都会遭到谢丹萱毫不留情的奚落,他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摇着折扇,吟几句诗词,拿谢丹萱的容貌做一些文章,末了还补充一句,“像你这般坏脾气的姑娘,将来如何嫁得出去?可惜了这绝色的姿容”,将谢丹萱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瞪。
“萱妹,高大哥多次来找暮雁,必定是有要事,你怎能这样对待人家”,杨归鸿伸手拦住她,抢先走了出去。
“高大哥,对不住,小弟怠慢了”,杨归鸿表示歉意。
“你那位义妹,脾气实在火爆啊”,高自远哈哈大笑。
“高大哥,暮雁刚回来,可是她……”,杨归鸿犹豫着要不要对高自远说出实情。
“贤弟愁眉不展,想是朱姑娘遭到什么劫难了?”高自远看出了端倪。
杨归鸿被触到了痛处,索性将暮雁中毒之事告诉了他。中毒的原因杨归鸿没说,高自远也没多问,只是详细询问了朱暮雁的中毒症状,听罢他沉吟片刻,道:“家母喜好收藏天下各种名贵丹药,她曾给过我一枚天香续命丸,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既然贤妹生命垂危,我自当将其赠与贤妹,虽不知能否药到病除,但至少可以减轻中毒症状”。
“这……这怎么好意思……”杨归鸿感激不尽。
高自远一摆手,“既然当我是大哥,就千万别客气,我这就回去命下人送过来”,说完匆匆走了。
“天香续命丸?”葛妙芙一脸的不可思议。
“葛姑娘知道这药?”杨归鸿问。
“我听爹爹说过,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位百花仙子,擅长以各种鲜花配置神奇的救命丹药,还帮我爹救过不少人的性命。但后来百花仙子突然消失了踪迹,各种神丹妙药也随之不复存在了。天香续命丸对于中毒者确有奇效,只是不知道这位高公子为何会有这种奇药”,葛妙芙道。
“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万一根本不是什么天香续命丸,而是……”,谢丹萱话还没说完,张福已拿着高自远差人送来的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进来了。谢丹萱接过打开瓶塞,将药丸倒在手心,只见药丸晶莹剔透,就像一粒小小的水晶球。
“真的是天香续命丸吗?”杨归鸿急切地问。
葛妙芙摇头,“我也只是听说,没见过真正的药丸是什么样的”。
“我看还是不要相信那个高自远,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连是敌是友都还没有弄清。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害人,雁妹就彻底没救了”,谢丹萱对高自远存有很重的戒心。
“可是,如果药丸是真的,我们岂不是错过了救人的机会?”杨菡蕊也很着急。
葛妙芙也拿不定主意,“杨公子觉得呢?”
杨归鸿左右为难,半天才开口,“我觉得高大哥不像是阴险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好心肠?”谢丹萱嚷嚷。
“都别吵了,听我老人家一句话,姑且一试,万一有什么问题我来应付”,一直沉默的沈沧浪发话了。
“好吧,就听前辈的”,葛妙芙道。
杨归鸿和杨菡蕊都点头表示同意,谢丹萱只好不说话了,在一旁生闷气。
朱暮雁房内,杨归鸿坐到床边,想将药丸送入她的口中,但是朱暮雁此刻正处于昏迷且极度痛苦的状态当中,紧咬牙关哆嗦着,嘴巴根本张不开。杨归鸿未及多想,便将药丸放入自己嘴里慢慢嚼碎,然后俯身贴上朱暮雁的双唇,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将碎药往她的口里渡了过去。这一旁若无人的举动让在场的旁观者都呆住了。谢丹萱脸上的神色极不自然。杨菡蕊掩嘴偷笑。雪玉惊得张大了嘴巴,赶紧别过脸去。沈沧浪的脸上显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葛妙芙偷眼瞧着谢丹萱,也是一脸复杂的表情。
郁结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澄澈的声音让气氛重新清朗起来,“果然是灵丹妙药,毒性已经去掉大半了”,这是葛妙芙为朱暮雁把脉后发出的欢叫声。
众人喜出望外,都静默在一旁等待朱暮雁醒来。天色渐暗,屋内越来越黑,但是没有人想起要点灯照明。又过了许久,窗外的一抹月光射进房来,照着朱暮雁秀美的轮廓,她的脸上是一片皎洁的光华,气息已经平稳,也不再痛苦哆嗦,但依然秀目微闭。
“你不是说毒性去除大半了?”杨归鸿焦急地询问葛妙芙,其他人也都用探询的眼神看着她。
“葛姑娘,外面有人找”,张福又来通报了。
“找我?”葛妙芙满脸狐疑地出去了。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葛妙芙一回来就径直走向朱暮雁的床边,没有理会屋内的其他人,专心致志地将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按压。
雪玉上前想看葛妙芙在做什么,“啊——”,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借着月光,只见床前的地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条蛇,舌头扬起,不停地吐着火红的信子。说时迟那时快,谢丹萱抽出腰间的长鞭,一把将蛇劈作两截。
雪玉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点上灯,屋内瞬间亮堂起来,定睛一看,蛇身有拇指粗细,近三尺长的金黄蛇身盘成三圈,尾部末端全是黑色。
“这蛇有毒!”杨菡蕊惊呼。
“怎么这么快?”葛妙芙只觉得毛骨悚然,止不住地颤抖。
“你说什么?”杨归鸿不明白她的意思。
“刚才高公子来过了,问了朱姑娘的情况后,说还有余毒未清,必须赶紧将余毒逼出体外,否则朱姑娘仍有性命危险,还会引来外蛇。我刚才检查了一下,朱姑娘的肚腹确实仍有些膨胀,体内还有残余蛇毒”,葛妙芙解释道,“但是没有想到外蛇这么快就被引来了”。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条毒蛇,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谢丹萱道。
在场的其他人都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却一点头绪也没有,一个个显得焦躁不安。
“先别管蛇从哪里来了,阴蛇蛊是阴性之毒,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有足够深厚的纯阳内力,将朱姑娘体内的余毒逼出体外”,葛妙芙道。
“这个不打紧,鸿儿就有足够深厚的纯阳内力,他来为雁儿祛毒最合适了”,沈沧浪道。
“我该怎么做?”杨归鸿问道。
“这个……”,葛妙芙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道,“要用雄黄末蒜子菖蒲捣烂,放入热水中,除去朱姑娘身上的衣物将她泡在水中,以御外蛇,然后在水中为她驱毒……”
“我……”杨归鸿支吾着,涨红了脸,有些难为情。
“好啦,你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口为她渡药了,还有什么好害臊的”,谢丹萱的语气明显酸溜溜的。
“哥哥,救雁姐姐要紧,我相信雁姐姐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杨菡蕊微笑着宽慰他。
“鸿儿,我们去外面为你把风,非礼勿视啊!”沈沧浪特别将“非礼勿视”四个字加重了语气,多少带有一点警告的意味。不过更多的还是调侃,他心里头早就将杨归鸿当作自家人了。
雪玉和葛妙芙将朱暮雁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将她置于水中,然后向背对着她们的杨归鸿道,“你可以过来了”。说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雪玉回头冲杨归鸿抿嘴一笑,轻轻将房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