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醒了”,听得隔壁雪玉欣喜的声音,杨归鸿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谢丹萱和葛妙芙道,“偏劳义父照看二位姑娘,我去看看暮雁”。
朱暮雁从晕迷中转醒,只觉通体舒畅,毒性尽除,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床上,骇得花容失色。雪玉取来衣物,她慌乱地正准备穿上,不料杨归鸿推门进来。响声震得朱暮雁一失手,衣物散落,泄露了一片大好春光,她一把拉过被子,将全身捂了个严严实实,蜷缩在床角,又惊又羞,泪光莹莹,已经无地自容了。
“杨公子,进来怎么也不先敲门”,雪玉俯身拾起衣物,嗔怪道,她白了杨归鸿一眼,又附在朱暮雁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朱暮雁脸上似朱砂晕染,若红霞烧云,蔓延开来,连雪白的玉颈都被染红了。
雪玉说罢闪身出门,杨归鸿不敢直视朱暮雁,低声道,“对不起,我……”。
“把床帐放下,背过身去”,朱暮雁下了命令。
杨归鸿赶紧依言行事,他垂手而立,听得身后一片窸窸窣窣之声,脑海中闪过方才旖旎的画面,不禁心如鹿撞。直到感觉朱暮雁身上沁心的甜香袭来,他才回过神来,见眼前佳人雪衣飘飘,柔顺的秀发披肩,脸颊一抹淡淡的红晕,不觉痴痴凝望。
朱暮雁含羞带怯地别过脸去,“你还没看够吗?”
“暮雁,你别误会,我是因为担心你才……我不是有意……”他语无伦次。
“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朱暮雁眼波流转,兰膏照烛,她的脸上有着一种别样的华彩,“归鸿,告诉我,那藏宝图是怎么一回事?”
杨归鸿将诸般经过详细说与她听,朱暮雁脸上不禁又飞起了红霞,但转念间愁容满面,“如若完不成皇上交给的任务,你当真要以死谢罪?”
“为了我们的将来,拼了命也是值得的!”杨归鸿将双手环绕在暮雁肩上,眼中的那份坚毅之色流露而出,牵动了她的心弦,她把粉脸贴入了归鸿前胸,慢慢的把娇躯尽偎入怀,“归鸿,如果你有不测,我会陪你一起去的,黄泉路上,结伴同行!”
“暮雁……”杨归鸿大受感动,他张开双臂抱紧怀中佳人,静夜深闺,情侣相依,好一幅动人的画面。良久,朱暮雁才不舍地离开了归鸿的怀抱,“能告诉我藏宝图在哪儿吗?”她秀眉轻扬。
杨归鸿弯下腰,将右足的菱纹绮履脱了,伸手从里头慢慢抽出了一方锦帕递给她,“我将它藏在鞋垫底下了”,他嘴角挂着浅笑。
“归鸿,你做事真是谨慎周到”,朱暮雁夸赞。
“莲渚愁红荡碧波,吴娃齐唱采莲歌。横塘一别已千里,芦苇萧萧风雨多”,朱暮雁轻吟,“图中的采莲女子、莲塘、芦苇,是在暗示藏宝地点吗?”
“不像”,杨归鸿摇头,“这样的画面江南比比皆是,毫无地点特征”。
“你说的没错,太宗皇帝行军作战也从未到过江南,不会是在那儿。但这也不是藏头或者藏尾诗,难道地点就隐藏在诗句中?”朱暮雁思忖着,又与杨归鸿逐字逐句研究,但都找不到像是指示地点的词组。
“这首诗的名字是什么,为什么没有绣在锦帕上?”杨归鸿突然问了一句。
“这是唐代诗人许浑所作的《夜泊永乐有怀》”,朱暮雁有些心不在焉地接口,又陷入沉思当中。
“《夜泊永乐有怀》,永乐!”杨归鸿突然高声喊。
“嘘——”朱暮雁被他这么一喊,浑身一激灵,她觉察到窗外似有动静,慌忙示意杨归鸿收口。
两人屏息侧耳倾听,朱暮雁冲杨归鸿使了个眼色,“时间已晚,我们明日再作商讨吧”。
杨归鸿一边应声,一边迅然推开窗户,只见黑影一闪。待他跃窗而出,黑影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死寂。
“最近似乎总有人隐匿在府内的某一个角落监视我们,那晚我和义父谈话时,也觉察到有人躲在暗处。究竟是外贼还是内贼?”杨归鸿回到房间后,沉着脸道。
朱暮雁黛眉颦蹙拧忧愁,“那个神秘黑衣人说,他们在你身边安插了人,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杨归鸿道:“我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什么人,除非,是我原本熟悉的人。难道……就是我们身边的这些人?”他耸然一惊,与朱暮雁对视,她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惊惧,但更多的是迷惑和忧虑。
“这个人是谁,我们慢慢再想办法查探。还是先去问问舅舅,他应该知道太宗皇帝当年行军作战都到过哪些地方”,还是朱暮雁先镇定心绪。
杨归鸿默然点头,二人相携去寻沈沧浪。
“舅舅,当年太宗皇帝行军作战之时,所经之处有唤作‘永乐’的地名吗?”朱暮雁询问沈沧浪。
“永乐?”,沈沧浪沉思良久答道,“燕王扫北之时,曾驻军在永乐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们只是默默离开,沈沧浪也没有追问。
到了两人单独相处时,杨归鸿先确认周围没有动静后,才有些欣喜地轻声道:“如此说来,藏宝地点,应该就在永乐店域内”。
“话是不错,但是偌大的永乐店,上哪儿找去?”朱暮雁凄凉一笑,“如果那蒙面人真是罗曜,那他觊觎藏宝图的背后,一定有着很大的阴谋,我很担心……”。
“暮雁,你一向是处乱不惊的,我以前从没见过你这般愁眉不展”,杨归鸿微微一笑。
“这次不一样。归鸿,你今晚真的要只身赴约吗?”朱暮雁眼底是无尽的关切和忧虑。
“暮雁,别为我担心,把一切问题交给我,让我来替你解决”,杨归鸿掷地有声。
“那藏宝图……”,朱暮雁又感动又担忧。
“我会想办法救小蕊、萱妹和葛姑娘脱险,但藏宝图一定不能落到他们手中”,杨归鸿宽慰她。
这头,杨归鸿和朱暮雁隐忧深重。那头,罗曜和神秘黑衣人爆发了一场争执。
“罗曜,你竟敢不听我的命令,自作主张!“神秘黑衣人眼中两道寒光直射罗曜脸上。
“姑娘,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你阻止我夜探沈府,说你已有计策,可结果呢?”罗曜冷笑。
“我们偷袭朱暮雁已经得手,要不是姓高的横插一手,一切都会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已派人去暗查,那个姓高的究竟是什么来头!”黑衣人咬牙道。
“还有你的金龙蛇,也被发现了,可惜呀”,罗曜言语中带着挑衅的意味,激怒了黑衣人,她挥手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但罗曜早有防备,闪身避过,且一个回转来到黑衣人面前,“怎么,你想对我下毒吗?我要是被毒死了,你怎么向上头交待?”
罗曜说着,一把扯下黑衣人罩在脸上的黑纱,“在我面前,就不用老蒙着脸,装神弄鬼了吧”。
待看清黑衣女子的容貌之后,罗曜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大笑起来,“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美得让人心动”,言语间尽是暧昧。
“放肆!”黑衣女子满脸怒容,强忍着没有发作,“杨归鸿会拿藏宝图来交换杨菡蕊吗?”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放心,他一定会赴约的“,罗曜嘴角上又飞起一丝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