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归鸿和慕容皓分别向前来迎宾的青衣少女递上柬帖,并说明各自携带之人。青衣少女打开封柬,将那雪白的素笺展开来细瞧后,又递给二人,盈盈一笑,道:“二位公子和随行人等可以登船了。”
谢丹萱和葛妙芙走在最后,接近小舟时却被青衣少女拦下,道:“二位姑娘,实在抱歉,赏剑大会不接待女宾。潇湘妃子专门在岸边安排了去处,接待各位不能登船的来宾。”
谢丹萱杏眼一瞪,就要发作,葛妙芙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萱姐,人家都说不接待女宾了,咱们也不好说什么呀”。
这时慕容皓道:“既是如此,小妹就与葛姑娘暂且等候,待我们归来再与两位会合吧。”
这时又一位青衣少女过来道:“两位姑娘,请随我来吧。”
谢丹萱“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和葛妙芙一道走了。
小舟悠悠荡荡驶开来,放眼望去,八百里洞庭浩瀚无边,水声摇碎了月影。青衣少女向众人介绍道:“这君山原名洞府山,取意神仙洞府之庭。传说这座洞庭山浮于水上,其下有金堂数百间,玉女居之,四时闻金石丝竹之声,响彻山顶。后因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葬于此,楚国大诗人屈原在《九歌》中称之为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将此山改名为君山。”
“这‘潇湘妃子’的雅号,想必也是与娥皇、女英的传说有关吧。倒真是引人无限遐想”,慕容皓眯起双眼,心驰神往。
青衣少女巧然一笑,“这个小婢就不知道了,公子要问潇湘妃子去”。
杨归鸿笑道:“我看慕容兄对潇湘妃子的兴趣更胜于宝剑哪。”
慕容皓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与他此前辞严义正发表豪言时判若两人。
弃舟登山后,一行人在青衣少女的带领下向醉仙亭行去,翻过一道山梁,再穿过了一片竹林,景物突然一变。只见醉仙楼四周有百盏以上的五色彩灯环绕,楼外的草地上,筵席已张,宾朋满座,数十名美丽的青衣少女穿行其间,为宾客奉上美酒佳酿。天上明月如画,人间玉女如花,撩人绮思。加之四面峰峰灵秀,烟波不动景沉沉,果真如入神仙洞府之庭。
“好一处人间仙境”,杨归鸿听到身后的郑旦发出一声赞叹,回过头去,不经意间却瞥见张宏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具体怪在哪里,却说不上来。
“几位请入席吧”,青衣少女的娇语将杨归鸿唤回了神,他忙依着那少女的指引,紧挨着慕容皓坐下。张宏和郑旦以及慕容皓的随从都到另一方位就座。
杨归鸿举目四望,见武林群豪汇聚,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少林天宏大师、峨嵋派慧超大师、武当派玄德道长、青城派端木道长、嵩山派尚清风、点苍派柳万全、华山派费冲,崆峒派申公明均在其间。九大门派中一些武林前辈也应邀前来,秋璇子道长不愿凑这个热闹,德高望重的出尘大师也不见踪影。杨归鸿暗道,出尘大师与师父一样超脱世外,他们的境界实在无人能及。
骤然间,醉仙楼的大门敞开来,一股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只听得人语切切,娇笑频频。一群衣着艳丽的美女,各手执一盏梅花灯笼鱼贯而出,一位璚冠霞衣、环佩叮咚的美貌少女被簇拥其间。那少女柳眉生春,星目含情,媚态横生中,混入了一抹轻愁薄怨。她行至场中,星目放射出两道奇光,环顾了四周一眼,轻启樱唇说道:“今宵承各位赏光,潇湘妃子先为诸君吹奏一曲,聊表敬意。”
潇湘妃子从一名婢女手中取过一支玉萧,轻轻移近朱唇,盈盈地吹奏起来。音调清越,轻快亮丽,虽是一人吹呜,却仿佛多种乐器合奏,啁嗽鸟鸣,此起彼落,回荡在空气中,形成庞大的阵式,在座宾客无不为之深深陶醉。端着酒杯的慕容皓心随曲荡,痴痴注目,杯中的酒水全洒了出来也浑然不觉。杨归鸿见状不禁一笑。
那些定力较弱的,只觉得浑身烘热,心旌摇曳。有几名好色之徒已按耐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了。一位胖子大刺刺地来到潇湘妃子身侧,被两名手执梅花灯的婢女拦下。胖子不耐烦地想要将她们推开,却被其中一人扣住了手腕,那胖子只觉得手腕一阵酥麻,登时使不上力来,他惊惧地瞪大了眼睛。那女婢松开了手,粉面含威,道:“阁下请自重!”
胖子垂头丧气地回去了,其他几人见胖子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轻举妄动。
潇湘妃子沉醉在袅袅萧音中,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渐渐的,她的目光变得阴沉、犀利起来,原本是极为华丽而喜悦的曲调陡然一变,忽高忽低,愈变愈奇。极高处恍如怨妇婉啼深闺,声声断肠,悲凉得令人产生无奈、绝望之感。至低处竟发出鬼哭狼嚎之声,混杂着极度痛苦的惨叫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声响在回荡。在座的立时有数人吐血倒地。慕容皓只觉得五脏六腑气血翻涌,痛入骨髓,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他手捂胸口,痛苦得身躯摇晃,杨归鸿赶忙扶住了他。而杨归鸿自己纵然功力深厚,也渐渐的抵受不住。他心中愤然,正准备出手阻止潇湘妃子继续伤人,萧音却戛然止住了。
玄德道长将手中拂尘一甩,指着潇湘妃子怒道:“我们与姑娘素无冤仇,姑娘为何心肠这般歹毒,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潇湘妃子冷冷说道:“如果连我的‘迷离索魂曲’都经受不住,又如何见得了那火精剑。”
现场登时一片哗然,连那些受了重伤的,也强打起了精神想听下文。
潇湘妃子眼神漠然地扫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人一眼,道:“还走得动的,随我来吧。”说罢步履飞快地向远处飘然而去。几位掌门人稍作犹豫,还是纷纷追赶上去。杨归鸿将慕容皓交给他的随从后,疾步跟上。张宏和郑旦也追了上来,二人都道只是受了轻微的内伤,并无大碍。还有各大门派中少数武功较为高强的弟子也一路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