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鹊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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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鹊兰回忆)

鹊兰有了阿妮那年的春节是在西港她出租房里过的年,于大彪扔下她和阿妮回家过团圆年去了,鹊兰在那个春节里才真正体验到了无依无靠和孤独无援的滋味了,屋外欢度新年的鞭跑和欢笑声时时敲击她的心坎,让她更加思念自己的家乡和家乡的父母,任大姐为了照顾鹊兰没有回家过年,鹊兰有了她的说笑和陪伴多少减轻些内心的恋乡情节,于大彪在过年时曾给她通过手机,他语气中流露出的那种关爱让鹊兰内心里总有些感动,同时肚子中埋压种一种无处撒放的怨气……

那年正月二十六日旭光磨光厂算正式开工,于大彪就从他的家回到了磨光厂来上班,他刚迈进廉租房鹊兰就把年前年后积攒下来的一肚子怨气都撒放到他的身上,鹊兰趁着任姐在屋子里哄孩子的工夫在外屋用手用力推了他一把,连损带挖苦的话一古脑地从嘴里说了出来,动用了于大彪接受不了的话语来威慑训斥他,于大彪当时只好陪着笑脸用好言好语来哄她……留在她头脑中初恋的美好记忆不断在打着问号,当她时时在在地过起日子后才知道现实和想象中的生活真是差距很大,她这才后悔当初没听赵花花的话才走到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她有了孩子心里就是想见赵花花和她说明心里的苦楚都不敢去找她,鹊兰不止一次告戒于大彪不要和赵花花说自己的事情,自己有了孩子的事如果真到了赵花花的耳朵里,她和别人私生了孩子的事就会传到家乡……

有一天鹊兰趁着任姐外出买菜时对于大彪说:“大彪,自从我有了这个阿妮后,我才知道当初你说不要这孩子是对的,从我生下这孩子身上就没一点奶水供给她吃,她这样的就真就离不开奶粉,我卖菜挣来的钱都给孩子买奶粉吃和零用的,我现在手里的钱真的是花干爪了。”

于大彪说:“鹊兰,你知足吧!我现在又从我大伯那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从这往后还是有能力应付下去。”

鹊兰怀里抱着孩子给她喂着奶粉说:“我知道这样能凑和着过下去,但总不能跟瞎眼蠓(一种大个苍蝇)一样混日子,阿妮从生下来后连一个正式户口都没有,我更是没有一点名份,这样的日子啥时是个头啊!”

于大彪赔着笑脸耐心和他解释说:“咱们赶前赶后就赶到这步了,现在有了孩子更要对付着过,总会有办法的。”

鹊兰质问他说:“从咱俩混到一块后你就说有办法,你这样的话在我耳旁说有上百次了,我听的真的把我的耳朵里都磨出茧子了,你今天有办法明天还有办法,现在都到架子跟底下了,我看你就真的没拿出一点办法来,这阿妮一天天往大长,她的这层小薄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于大彪说:“我过年回去和晓芬是吵了几次架,当我往离婚上的事说时,她就满口的不答应,有些事让我没法办。”

鹊兰说:“大彪,自从我生下来这个孩子后,脑子跟浆糊一样着天混浆浆的,真不知咱们在一起还能混多长时间,总过着一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于大彪在旁给她打气说:“坚持吧!坚持着最后总会有办法。”

……

窗外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变暧但残存在鹊兰心里的那种如冰般的冷意并没有融化,鹊兰渐渐感到自己和于大彪在情感上有了隔阂,他从前的那种温柔和体贴在不知不觉中减少了很多,她初恋时的那种火一样的激情和热望在心中逐渐减淡,俩人真切过起日子后双方身上存在的各种缺点都暴露出来,俩人为生活琐事吵了几次嘴,相互间的矛盾就更加突出起来……鹊兰不得不调整自己的心绪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包容他。

天气渐渐变暧后鹊兰独自一个人能照顾阿妮了,她就和于大彪商量着辞掉了保姆的照顾,她不能像以往那样出去卖菜了,从她本身来讲就没有了经济收入,她不止一次地和于大彪商量着让他跟着自己回老家生活,她心里有把握做通父母的思想工作来接纳他们,每当鹊兰往回老家上的事提头时,于大彪的脸上都显露出很不赞成的神情说:“你们老家必竟在农村,还是很偏远的山区,你能适应你们老家的生活,我跟着你回你们老家能做些啥啊!你们是祖辈种地的,我去了后连各种庄稼都认不全。”

鹊兰说:“只要咱们有正当的结婚手续,咱们在我们老家一切重新开始还没事,你不会种地但你会开车,就凭你有开车这一门技术就行了。”

于大彪说:“咱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就是到了最不好的打算,咱们在城里还是有自己的事做。”

鹊兰说:“咱们要是过现在这样真是不行,这没着没落的日子过的不安生。”

于大彪说:“如果我和玉芬走到分手的地步时,你就随我回我们的县城去,方方面面的关系对咱们都有照顾,这要比回到你们老家可是强多了。”

在那个暧洋洋的春日中一件让鹊兰心里耽心的事情发生了,于大彪的妻子和她的娘家人找到了鹊兰所租房子的门里,于大彪在外边***并且有了孩子的事真的就露了馅,于大彪的妻子和她的俩个娘家人是打车后尾随于大彪跟进鹊兰居住的屋里的,鹊兰第一眼看到他妻子一时就觉得她是个很严厉的女人,她一米六左右的个子身体略微有些发胖,她圆圆的脸庞上五官长的很四称,她真的要比于大彪说的她的岁数显得年轻些,鹊兰第一感觉她这样的女人满能配的上于大彪,她用眼睛扫了一眼鹊兰屋里的情况后就发起威来,她气势凶凶对举足无措的于大彪说:“现在我总算把你给逮个正着,你近一年多不顾家就是外边养个小妖精,你明着在我眼前装个人,暗地里你却耍起了鬼,你现在的情况都在这摆着,现在你怎么解释?”

于大彪的妻子是领着她妹妹和她弟弟来的,她的妹妹气得上前就给于大彪的一个嘴巴子说:“你太不要脸了,背着亲朋做出这种事?你把我姐欺负到家了。”

于大彪的妻子都没容鹊兰张嘴说话就上前抓住了鹊兰的衣服,鹊兰一看这样的阵势自己就要吃亏,就急忙护着脸来躲闪她的手掌,结果她的上衣撕破了,跟随她来的是一个男人重重的一脚说:“打死你这个小贱货……”

……

阿妮在床上哭闹了起来,鹊兰一肚子的委曲无处诉说只是两手捂着脸不停地哭了起来,屋里的打闹声到底惊动了房东和邻居,她们都涌到屋里给鹊兰她们拉架,鹊兰被邻居卖菜的大姐给拽到她的出租房屋中,她随后又把哭闹的阿妮给鹊兰抱了过来,鹊兰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只能以泪洗面,同时她听到了自己的出租房里有了碟碗的碎响,各种家具的暴响……鹊兰就知道自己屋里的家具全都被砸毁了,卖菜的大姐知道鹊兰的详细情况后嘴里叹着气说:“鹊兰,你年龄小总是考虑不周,你和于师傅单独过日子不符合婚姻法,她妻子领着她的娘家人堵着了你们俩是对的,就是现在打了你骂了你都不过份,你上哪去找人说理都没人为你说话。”

她心乱如麻嘴里一句话都不想往出说,卖菜的大姐接着在旁劝她说:“房东和这些邻居心里都偏着你,你才没吃太大的亏,你挨了打不说,最后还闹的下不来台。”

鹊兰接过卖菜大姐递过的毛巾擦着眼泪说:“大姐,这次我真遭到了寒碜,往后我真的不能在这院里住下去了,我又怎么能拉扯起来这孩子啊!”

屋里还有一位平时和鹊兰不错的大嫂,这大嫂比鹊兰大六七岁,她的丈夫平时经常给别人开车,她没事时总和鹊兰在一起说话,她劝鹊兰说:“你现在心里不要着慌,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商量着把这件事解决,我们一会去劝于师傅的老婆去,不能把这件事闹大,把矛盾激化后对谁都没利。”

……

房东大姐最后进屋对鹊兰说:“鹊兰,我刚才在那边把于师傅老婆给压了下去,他小姨子想把你们的事经派出所,我就在旁给她们摆起了大道理,最后我把他们说的连连点头不在言语了。”

卖菜的大姐插言说:“她们到底有啥想法和打算啊?”

房东说:“他老婆最后提出一个条件,只要鹊兰把孩子抱走远离他,她就不在追究俩人过去的事情,我现在不知鹊兰心里有啥想法?”

鹊兰听了房东的话后心里就有了一种很窝心的疼痛感,她脸颊上酸涩的眼泪不住点地往下流溢着,她只好用手捂着自己发烧的脸面说:“大姐,他答应说是要娶我,真的就没想到走到今天这地步,我现在有了这个刚刚吃奶的孩子,我是这孩子的亲妈不假,他就是这孩子的亲爹啊!他真的就要对这孩子负责到底……”

……

于大彪妻子的娘家人为此并没有罢休,她们又回到了磨光厂找于大彪的大伯去评理,于大彪和鹊兰私生了孩子的事在那个磨光厂成了爆炸性的新闻……发生这件让鹊兰心力疲惫的事对她的精神打打击很大,她从心里更加认识了于大彪这样男人的无情,他在关键时刻整个身心还是靠拢在他妻子身旁,他失去了和自己在一起生活的勇气和信心,他终于答应了她妻子提出的条件让鹊兰回老家。他还怕鹊兰闹起情绪发生意外的事,他就找来赵花花来她的廉租房陪伴说服她,鹊兰把自己和于大彪从相识到相恋的经过和她说了,赵花花心里很同情鹊兰当下的处境,她给鹊兰出主意让她把孩子交给于大彪抚养,她对鹊兰说如果没有孩子她往后的路还算好走,鹊兰真的就把这样的想法打手机和于大彪说明了,于大彪在手机里没有答应接纳这个孩子,嘴里答应要给鹊兰领着的这个孩子的抚养费,具体说是给多少他在手机里没有说明,鹊兰头脑里经常闪现着小旅店里住着要饭的那个男孩,她想到那男孩时从心里讲就不愿意把孩子交给别人抚养,赵花花给鹊兰出主意让她向于大彪要孩子的抚养费三到五万,随后赵花花就给厂长和于大彪打手机说出了有关孩子抚养费的事情……

这天磨光厂的蒋厂长开车来到了鹊兰的住处,赵花花简明扼要把鹊兰的情况和要求和厂长说了,厂长皱着眉头对鹊兰说:“李鹊兰,当初我怕你有这种情况发生才打发你离厂的,没想到你们俩背地里又凑到了一起,还发展到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小于子去年在厂里的半年多上起班来总不踏实,三天两头离厂子说是回家,他还总在他大伯手里借钱,他手里有了钱背地里才做出这种事情。”

鹊兰说:“厂长,我离开厂到了车站把回家的车票都买好了,于大彪就撵到车站把我留了下来,他真的答应说要娶我……”

厂长脸上露出很严肃的表情说:“小于子说过的话你还当真?他嘴里答应别人要办的事多了,最后是没有几件事能兑现的,他不是一个做事很负责的男人啊!你们俩这是无缘无故地多出了这个孩子。”

赵花花说:“厂长,你今天来这看到了这个孩子,她领着孩子往后该怎么过啊?”

厂长说:“她妻子领到娘家人为这事都闹到了厂里,他妻子绝对不会收容这个孩子,小于子和他大伯商量后,他们决定这个孩子还是归在你的名下,考虑到你往后拉扯这孩子总要有花销,他们商量好后决定给你两万块钱。”

赵花花说:“厂长,这些钱给的太少了吧?这孩子没有母奶总要喂奶粉,从小长大要花很多钱呀!”

厂长说:“这还是他大伯给争取过来的,依着他妻子不会给你一分钱,她和她的娘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嘴里说不会给李鹊兰一分钱,她们就让她抱着孩子远远离开西港。”

鹊兰看着在床上躺着静静睡觉的阿妮嘴里叹口气说:“我为这孩子吃点苦受点累的不怕,就怕这孩子小时得了病我没钱给她治病,多了这孩子我三年两年的又不能打工挣钱。”

厂长说:“我看到了你现在的难处,不过你要太多的抚养费他们不会认的,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在建筑工地上摔死个人,得到的抚恤金才多少啊?”

……

鹊兰终于点头同意了于大彪给孩子的那些抚养费了,她在赵花花的帮助下终于抱着阿妮坐上了回归家乡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