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兰往兰二嫂她们几个人跟前迈着发虚的步子走动着心里着实有些打鼓,她从兰二嫂那几个人低声说话中猜测出她们正谈论着有关自己的事情,她现在真的想和村里的这些家庭妇女说会话,她认为和这些人说些话语后或多或少的能排解心中的忧虑和不安,天空上挂着的那轮太阳把光线直直地洒射了下来,直射下来的阳光晒的她额头上正往出冒着些虚汗,她就用手背胡乱地抺了一下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后仰起头来,鹊兰这时才看出在兰二嫂周围的那几位家庭妇女中还有一位邹二嫂,她还没有走到她们的跟前就笑着和邹二嫂打起招呼说:“今天我赶上了这俩位二嫂都聚在这柳树底下说话,我就把车停在了路旁往你们跟前凑凑,我真想和你们说会话后再回家做些零活。”
兰二嫂说:“鹊兰,我们几个人今天都没去戏台底下去听戏,我们后半晌没事了就在树下歇会荫凉,我们这几个人在树荫凉下相互说话比听戏还热闹。”
鹊兰说:“我不是从镇上的戏台底下回来的,我今早把我爸妈和春蝶他们送到了戏台底下看戏,我就骑车去郑家村我姑姑家里去看看,我姑留我吃过晌午饭才让我骑车回来。二嫂你刚才和我说我们家来人了?”
邹二嫂笑了起来说:“哎呀!我们不用细说你都知道要进你家门里的是哪位,刚才我们几个人还提起你的事来,你在家苦熬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你算是有个盼头了。”
鹊兰就看着邹二嫂说:“嫂子,你都知道要进我家门里的是谁了,你说我这样的有了盼头就是说我要走大运了呗?我最近犯愁的晚上都睡不好觉,你说我这个盼头在哪里?”
鹊兰走到兰二嫂身边时邹二嫂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她嘴里就吃吃笑着并用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鹊兰,鹊兰迎着她的眼光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你刚才说出的话语都把我说的愣张了,你说我有盼头准是又要给我当媒人吧?你这次要给我介绍的男人准赖不了。”
邹二嫂说:“鹊兰你别在我们几个人跟前装糊涂,你还用我再给你介绍男人吗?那个雨天开车进到你家门里的那个男人是谁?今天开车来到你家门口的就是那位男人,兰二嫂和我都看见他了你怎么就不认帐?”
鹊兰这才看出自己的周围除了有俩位熟悉的嫂子外,她还看出了有俩位她看着眼生的年轻媳妇,她们俩的怀里都抱着孩子,其中还有一位年轻媳妇怀里抱着的孩子正在吃着奶,在她身边的一位中年妇女鹊兰认识,她就是村西边居住的李大婶,李大婶在旁说:“我听她三姨说过春蝶她亲爹来了,他这次来了就是想要和鹊兰复婚,他还要和鹊兰一起办大的厂子。”
兰二嫂笑着对鹊兰说:“鹊兰,要是今天开车来的那个男人是春蝶的爹,他当初就勾走了鹊兰的魂,他的条个和相貌一般男人都压不过去,我看他的脸面和身段和咱们庄稼人两样,我就知道他是大地方来的人,他这次要是能鹊兰回婚就是咱村又一件喜事。鹊兰你要看春蝶的份上,该退步就退步能将就就将就,原装的总是要比半路的配件强。”
邹二嫂接着兰二嫂的下语说:“哎呀!我们俩在旁都亲眼看见春蝶她亲爹了,他的排面能压倒一溜溜的他这个年龄上的男人,我从前给鹊兰介绍的槐树和石锁这些样的都排不上号。”
鹊兰心里有些着急就止住了笑说:“这是哪挨哪的事啊!我对这件事都没有想的那么多,你们真的替我想的这么多啊?”
兰二嫂说:“鹊兰,这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你现在都来到我们跟前了,我们这些人给你出出主意对你有好处,说实的,咱们过庄稼日子一人一手的不是常法,好歹的成个家才算有个依靠,周围的乡里乡亲就不会说出啥来。”
邹二嫂又接着兰二嫂的话音说:“你这次要和春蝶他爹办婚事就大办呀!我要亲自出马给你操持着办,结婚场面要压过柳枝和石锁的场面,你往后再找跟他一样排面的不易找到,你就是把他招到家里倒养着他,他那排面你看着都养眼,你和这号俊男人一起过日子心里都舒坦。”
鹊兰不仅捂着肚子笑起来说:“二嫂,我要图养眼和舒心的话我还不如买个花瓶摆在家里,我再买一张俊男的画相没事时看看,我都不会招一个让我不得省心的大活人进我家门里。”
李大婶随着鹊兰说:“鹊兰说的在理,咱们过日子就要找个勤快认干的男人,样样活计都不能拿起手的男人你招到家里没用,整天整年的在一起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时候?这件事你还要听听你爹妈的意见。”
鹊兰就转过脸去问兰二嫂说:“他开车来了没有在咱村停留吧?他是奔哪个方向开车走的?他的车要是奔开往县城的方向就是死着离开柳洼镇。”
兰二嫂说:“你们家里的门紧锁着他还敢进去?我们看着他是开车奔柳洼镇的方向去的。”
鹊兰的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憋闷,他不仅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总在哪的,大清早的我去戏台口上就看见他了,我和我爸妈就没有搭理他,我们领着春蝶躲他就躲在了戏台底下,没想到他大白天又上我家门口来一趟,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邹二嫂说:“鹊兰,他这次来了看来是想不离开你左右呀!这次你不是想把他撵走就撵走的。”
鹊兰和邹二嫂她们在一起说话就不想过多提到自己和于大彪的事情,她就静下心来听着她们几个人说话,鹊兰听出邹二嫂和周围人说话的语调要比前几年压低了很多,她听出来她象有些压嗓子一样说出话语缺少了原来的底气,鹊兰在旁还看出来邹二嫂前额上还出现了几条很明显的皱纹,她的整个双颊有些消瘦的就失去了前些年的那些光彩,邹二嫂穿着的那身衣服虽说得体但她的身体有些细微的变化,鹊兰从她苗条的身型上看出来她的身体变的有些瘦弱,邹二嫂的体形和脸面和兰二嫂比较起来真的是差别很大,兰二嫂的脸面要比邹二嫂的脸色显得发黑和老成,她的身条要要比邹二嫂的身形宽大很多,她圆盘大脸上始终显露着一种得意的笑容,鹊兰从她说话有些大喘气上就猜测出了是她身体发胖的原因,在邹二嫂和别人说话的间歇鹊兰不仅问她说:“二嫂,说真的,我现在看着你的脸面没有前几年那样有光了,你的整个脸盘变的有些瘦弱。”
邹二嫂说:“鹊兰,你看出来了吧!平时村里有很多人说我东不愁西不忧的,实际上我这两年要比你还操劳,我家的汉子又常年不着家,我又张罗盖房又张罗着套院子,我还要种些土地,让咱们笨寻思就知道了,我现在就没有闲心情保养脸面了,我经常照镜子都看出来我比从前见老了好几岁,咱家要做的活计就是撂下耙子就得拿扫帚,不能总是做一样活的。”
兰二嫂说:“还是你摊的多就多受累,你现在犯不上这么张罗了,你把你们家的给放出去给你挣钱去,你一个女人在家把老爷们该做的活都做了,你快把邹二从外边给调回来吧!有他在家你才能养好身子。”
邹二嫂说:“我这快有盼头了,过年我就不让我那汉子再出去打工了,他回来我就有一个靠头了,小雨蒙上学校里住宿去了,我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现在就是盼着小雨蒙放假,我在鹊兰这个年龄上没在乎啥,遇到啥难事都没有难倒过我,现在我遇到一些事情就犯怵,我家里现在就是有紧手的活计我都躲着往后推,我的有些亲戚求我保媒我都往后推着,我现在都不怎么爱出头露面管过太多的闲事了,腿脚犯懒了说话的嘴茬子都跟不上溜了,岁月不铙人又催人老啊!”
邹二嫂的这些话语让鹊兰让鹊兰平稳的心情为之一震,她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时心里就很自然地多了一种担心和忧虑,她想到了自己到了邹二嫂这个年龄上还要有十多年的光景,她更想不到自己要到了她这个年龄上会是一种啥样的情景,鹊兰还知道邹二嫂和兰二嫂她们是手头没活才在这树下相互说话的,她不能在这些人中间久我留并过多和她们闲谈的,她的眼光就很自然地向南大山的脚下望去,她想看看拴在山脚下草场上的那匹大青骡子在不在,在这个下午太阳光的照射下南大山和南大山下的一切景物清晰可见,没有雨雾的遮挡她就看到了在南大山的阳坡面上有一群白色的羊儿在一些杏树的缝隙中走动着吃草,山脚下的阴坡面树木下的草洼子上还拴着一些零星的马匹和驴骡,她在这些散拴着的长腿牲口中还看到了大青骡子所在的方位,兰二嫂在旁问她说:“鹊兰,你往南大山上看啥啊?今天我看你的眼睛怎么总走神啊?你是不是又想春蝶她爸了?”
邹二嫂在旁又接起了兰二嫂的话音说:“二嫂,谁的心里都有个小九九,别看鹊兰嘴里说着不想他,她的心里还是牵挂着他,俩人在一起生活有好几年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呀!现在邹二不在我身旁了,我一会一会的还总想他。”
鹊兰不仅苦笑起来说:“嫂子你们俩真的是说错了,我现在想的是我们家养着的那匹大青骡子,我想着上山把它挪动挪动牵着它喝点水,它在我们家都有十多年的光景了,它给我们家出了力流了汗,我们种地收秋都要指望着它,它真的是我们家最有用的劳力,要说我们全家对它有感情还是真的,我现在对一个外来的大活人真的是不怎么上心。”
旁边有一位年轻的媳妇笑了起来说:“你们几个人越扯越远了……”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鹊兰从邹二嫂她们那些人群中离开后就骑车返回了家中,她都没有用钥匙开自家的外屋门就直接去了南大山,她在南大山的山脚下找到了父亲清早刚拴上的大青骡子了,她牵着它去了南大山上唯一的一眼小水泉里饮了水后,她又顺手把骡子拴在了离那眼小水泉不太远的地方了。她在那个青草洼子上找到了她从前曾捡拾过两筐蘑菇的蘑菇圈,那是她在十七八岁时在她脚下的蘑菇圈上捡拾到的,这个很圆很大的蘑菇圈上生长着的各种青草都比周围的青草高耸和发黑,那些草茎和草叶都是一种很浓重的墨绿色,她现在都不知道蘑菇圈上的草和周围的草有着区别的,她就知道在她很小的时候上南大山时从对面就能很清楚地看到这个蘑菇圈,此时她顺着这个蘑菇圈走了半圈都没有看到生长着的一个蘑菇……
鹊兰在晚上是在山上接到了母亲打过来的三次手机,她就急忙牵着骡子从山上往家里赶路,她骑着摩托车很快速地到了柳洼镇的戏台底下,她在戏台底下找到了母亲和春蝶后才知道父亲在下午就去了柳枝的厂里,他是去帮柳枝的厂子里做些零活,刘叔和他家的二子在听完上午戏后就去他们的亲戚家串门了,鹊兰从戏台口往回接的人就剩下母亲春蝶和刘婶三个人了。母亲她们仨个人围在她的摩托车周围时,她就看到了戏台口底下空无一人了,最为热闹的是离戏台口不远处的一个挨着一个的饭棚子,在饭棚子里吃饭的那些乡亲都是准备看夜戏的。
刘婶第一个上了鹊兰的摩托车,鹊兰妈在车下对她说:“你不用着忙上车,今天鹊兰来接咱们晚点了,我请你去那些饭棚子里吃口饭,咱们几个人吃饱了也省得回家再做饭了。”
刘婶说:“嫂子,咱犯不上在戏台底下吃饭,咱们就是吃饱了回到家里都要点火烧炕。今晚上的夜戏是要从兜里往出拿钱的歌舞,这些都是演给年轻人看的,咱们俩还是回家瞧电视去,鹊兰白天没看戏,她晚上要是爱看歌舞,她把咱们送回家后她再来。”
鹊兰对在车上坐着的刘婶说:“婶,我没有心情来凑晚上的这场热闹,我叔和我爸今天晚上都不回家,咱们就趁亮早些回去吧!回家吃饭真的要比在饭棚子里吃饭实在的多。”
鹊兰把打着饱嗝的春蝶抱到了摩托车上时对她说:“我看出你这样的把晚饭都卖了,你姥在戏台底下总惯着给你零嘴吃,你的小手里现在还拿着烤肠,你要是实在吃不下去,就让车上的你姥姥吃。”
春蝶很顺从地把烤肠递到刘婶说:“姥,给你。”
刘婶急忙用手回绝春蝶说:“春蝶,还是留着你自己饿时吃吧!我挺大的老婆子不能跟小孩抢嘴吃。”
鹊兰妈上车后鹊兰小声问她说:“妈,你下午看戏时没看着他吗?”
鹊兰妈摇着头说:“我没有晃着他的影子,在清早时咱俩都看见他在的,白天听戏时我特意领着春蝶在戏台底下转转,说什么我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刘婶在摩托车箱里很疑惑地看着鹊兰妈的脸色说:“嫂子,你和鹊兰说的是谁?”
鹊兰妈说:“这个人跟鹊兰有关,咱们现在不说了,等往后你什么都知道了。”
鹊兰骑摩托车把母亲和刘婶拉回家时天色已经见黑了,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吃过晚饭了,有些老人和一些中年人都走出家门在门口旁站着或坐着,有些人把摩托车和农用车停在了门口准备去看晚上的那台歌舞,鹊兰看到了邹二嫂在那棵柳树下和几位妇女说话,她只是把摩托车的挡位变低后和她打了一声招呼,邹二嫂打出手语让她尽快往家里返着。
鹊兰和母亲领着春蝶进到外屋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亮了外屋的电灯,她又急着进了堂屋拉亮了电灯把母亲和春蝶让到了屋里说:“妈,你和春蝶先坐在屋里歇一会,我在临接你们时就把米饭在电饭锅里焖好了,我再去炒两盘菜咱们一起吃饭。”
鹊兰妈说:“我和你刘婶我们在戏台底下吃饭晚,白天没做活现在也不饿,吃晚饭不着忙。”
鹊兰从屋里的暧壶给母亲和春蝶正往出倒水时,母亲就问她说:“鹊兰,你今天去郑家村你姑家,她都和你说什么来?”
鹊兰说:“妈,我去她家就是打听山上的松蘑长出来没有,去了一打听她们周围的松林里的蘑菇还真的没长出来,我姑和我说要是天上再下几场雨后,山上的蘑菇就会长出来,就是长出来了,我今年都不好去收的,他们村里有人直接收湿蘑菇再烘干。”
鹊兰妈又问:“你姑父他们俩的体格还硬朗吧?你姑胃疼的老毛病没犯吧?”
鹊兰回答说:“妈,我姑说他们俩今年还算是清闲,俩人体格硬朗的还真没闹毛病,中午我姑夫还没回来,我姑我们俩就吃完饭了,我赶早回来到村里就听兰二嫂说他开车来咱家门口来。”
鹊兰妈说:“你说什么?咱们在戏台口上躲着他,他怎么又上窜下跳地又跑到咱家门口来了,这次咱们说什么对他都要拿出个规距了,他在乡里乡亲跟前影响不好,让人嚷哄的哪里都知道,咱们总躲着他也不是长法。”
鹊兰说:“妈,今天早晨我去柳枝的厂里,她正在和客户谈着买卖,我背后就和她说出了于大彪来咱家的事,柳枝和我出主意说让我先吊他几天,让咱们倒底看看他这样的怎么办?”
鹊兰妈说:“嗯!她自己的事办的都乱糟糟的,指望着她能给你说出什么一二三来,她给你出的主意是顺水推船的主意,你就记着我说的话吧!你的事就要靠自己去办,你往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
鹊兰随着母亲和春蝶吃过晚饭后嫌屋里闷热就独自走出屋去院外乘凉,夏日夜晚的微风给她的身上还来了一种凉意,此时整个村庄里除了几声狗吠和骡马的叫声其实还算是很肃静的,没有云彩飘浮的夜空上更是群星闪烁,闪闪烁烁的那些星星深深吸引了她的眼神,在这个很肃静的乡村夜晚里她的心情感到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