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秦山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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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秦王朝乱成了一锅粥,各地队伍突起,兵戎相见,“盗贼”横行中原,二世皇不肯承认这是因为自己判断失误的缘故,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成了李斯:“你身居三公高位,却让盗贼猖狂如此,是为何呢?”

李斯相当害怕,为了迎合二世皇,就上书一封,说是治乱世当用重典,把条条框框的法令制定得再严厉一些,这样,人们就会急于补救过失,而再没精力去叛乱。二世皇深以为然,依此照做,这一下,秦王朝的百姓们,更遭了大殃,不但要交更重的税,而且朝不保夕,好端端走在路上,不知道为啥就被官吏拿了命去。

李斯瞅准了二世皇喜欢听什么,将马屁拍了个正着,总算是为自己扭转了局面,至于有多少人为这个马屁付出了代价,他是管不了的,过河的泥菩萨,能把自己保住了,就已经不错了。估计李斯的心里,现在是十分后悔,当初始皇驾崩在都城外,他听了赵高的蛊惑,和他们一起下假诏书逼死了太子扶苏,而拥立了现在的二世皇,也就是始皇最小的儿子胡亥,如果时光倒流,或许他会亲自到那黄沙漫漫的边境去,迎回真正的太子。

什么也不说了,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卖,走一步就算一步吧,作为前代老臣,他还能剩下多少年头,自己也不知道,幸亏因着这封上书,二世皇眼下不再怎么为难他,如果这样的情形能得继续,或者还是可以安稳地过到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久以后,二世皇突然不怎么露面了,以前时常都有上朝,但如今是出来得越来越少,群臣百官想见到他一面,也变得十分困难,如果有事情需要奏报,必须找到深宫中他的住处,而且就算在这里,往往还是见不到他本人,事情报给侍从,官员们便被打发回去了。

李斯觉得很奇怪,也很不满,其实这时候,他自己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如果埋头不管政事,或许可以安生一些,但是,当了一辈子的重臣,管了一辈子的朝廷事务,有些本性,是怎么也改不了的了。

李斯便找来一些大臣,和他们说起这事儿,咱们现在怎么见不到皇上,这怎么可以呢,如此等等。李斯可能认为,这样议论议论,无可厚非,然而,祸事就这样接近了他的身边,这一说,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赵高。

原来,二世皇突然深居简出,正是赵高的主意。

赵高是二世皇以前的老师,又亲手将他扶上了王位,因此,二世皇对赵高,是格外地宠信,几乎就是,赵高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自从二世皇登位以来,赵高凭借着这种宠信,干了许多不上台面的事情,把和自己有私怨的官员,都私下处理掉了。

赵高心里也很明白,这些如果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就算再宠信他,也依然会对他有看法,甚至有可能治罪下来,所以,赵高就十分担心,皇上上朝的时候,其他的大臣参他一本。

所以,他就想了这个办法,忽悠二世皇躲将起来:“皇上,天子之所以尊贵,就是不轻易将容颜让群臣看到,而只让他们听到您的声音。”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似乎是可以增加点神秘感,可是,对于皇帝来说,最重要的是炒作神秘感吗?

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服二世皇,赵高又补充道:“皇上您还很年轻,对天下事情,未必每件都熟悉,现在坐在朝上听群臣奏报,如果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地方,不是将自己的短处都暴露在他们面前了吗?这样一来,您的形象就有所损害了,天下人都不认为您圣明,这大为不妥。不如您就居在深宫之中,与我和其他几个熟悉法令的侍从待在一起,如果有大臣奏报事务上来,我们一起研究再处理守夺。如此,大臣们都不敢奏报那些复杂难辩的事务了,天下人见您明辨是非,都以您为圣明的君主,这不是很好的办法吗?”

二世皇本来就是怕麻烦的人,一听不需要他去伤脑筋,正是合了心意,于是马上就依此照办,而赵高从此伴在左右,群臣奏报上来的一切事务,都必须先经过他的手,很多都由他决定了。

那么,李斯对二世皇的隐居有所不满,这就正好捅了赵高的马蜂窝,赵高心里是相当地恨这个多舌的人,不过,李斯是朝廷重臣,地位不在赵高之下,而且,当初用假诏书逼死太子一事,李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赵高表面上还是不敢对李斯怎么样。

这一日,李斯正在自己府里休息,忽见赵高远远地从大门走进,满面忧色叹道:“关东一带的盗贼,纷纷起来闹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正是要将这些盗贼都灭了干净,可是,现在皇上却仍在加紧征发夫役,把壮丁都派去修建阿房宫,平日就搜集狗马这一类无用的玩物。我一直想进行规劝,但是因为地位卑贱,总不敢言。说起来,这可实在是您的事情啊,您为什么不去进谏呢?”

李斯望着远处,也摇头深叹:“确实本该如此啊,我早就想劝劝皇上了。可是如今皇上不坐朝,经常住在深宫中,我没有机会见到他,想说的话也传达不进去,甚是无奈啊!”

赵高靠上前来,热心说到:“如果您真的想劝谏皇上,那我在皇上得空的时候,就来通知你吧!”

李斯不知是计,欣然应允。

这一日,二世皇来了兴致,邀人办了一席宴,酒喝到酣时,美女献舞,乐曲萦绕,正好不惬意,忽听侍从来报:“李斯求见!”二世皇没好气地回绝了,不料过了一会儿,侍从又报:“李斯求见!”

如此数次,二世皇火冒三丈:“我常常有空闲,他不来,我今日正有盛宴,他偏来!丞相这不是欺我年轻吗?”

一旁的赵高,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他凑近二世皇耳边道:“当初在沙丘,用假诏书逼扶苏自杀的密谋,李斯丞相都参与了。他自恃功高,又以为拿住了陛下的短处,现在陛下已立为皇帝,而丞相的意思,是也想割地称王了。”

二世皇转头盯着他,只见赵高越发放低了声音:“陛下若不问我,我还不敢说,丞相的长子李由,出任三川郡守,楚地盗贼陈胜等,都是丞相邻县的人,因此,这些盗贼敢于公然横行。以前,盗贼们经过三川城的时候,李由只是据城防守,不肯出击。我听说,他们相互间,还有文书往来,只是这些传闻,我也还没有核查,所以没敢奏报给陛下。人们都说,丞相在外面,权势比陛下您还要大呢!”

二世皇按案而起,当即就想查办李斯,不过再想了想,又觉得事实不确定,毕竟李斯的重臣地位,还摆在那儿,假诏书的事情,也确实是握在他手中的一个把柄,于是暂且按下了这股怒气,先派了人去调查三川郡守与盗贼相勾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