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湘水,始皇嬴政便结束了此次三个月的出巡,打道返回咸阳。
随从们各司其职,跟着始皇从城北而入,走了数里地,不停地有乐曲从两旁宫殿中传出。
“咦,咸阳城内不是还远着吗,这里怎么修了这许多宫殿?”一个很年轻的随从左看右看,眼里全是惊奇。这些宫殿,实在太奢华了,而这一带,在数年前还只是普通的青山,汩汩而去的渭水,就从南边山底经过。
旁边的随从瞥了他几眼,还没答话,那年轻人又发现了什么,不由得站定了脚步:“这座王宫,好眼熟啊!对了,这不是赵国的王宫吗?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这座是赵国的,那座是魏国的,还有那边,燕国的,皇上把原先那些诸侯国的王宫,都依原样在这里建起了一座。”
“哦,哦……”来自赵国的年轻随从,更加惊讶了。一路走下去,除了依葫芦画瓢的各国王宫,还有祭祀用的宗庙,章台宫、上林苑也在其中。这些住处,并不空着,里面住着各国的美女,还收集了不少宝物和钟鼓。
走到一处稍空旷的地方,只见一条长长的甬道连向远方。这条甬道始于极庙宫,通到骊山,又通向咸阳,以咸阳为中心分出数道,通向全国各地。
“哇,要修起这么多宫殿和路来,得花多少功夫啊!”年轻的随从在心里数了又数,半天也没数清楚,需要多少人来做这些事情,才能在几年之中完成。
在咸阳待了不多久,始皇又开始往东部出巡,他在山间立下石碑,密密写上大秦的功勋伟业,或许,了解民情只是一个小目的,更重要的,是享受那份君王的感觉。
这一日,始皇来到泰山,准备在这里办一件大事儿。
泰山以高大险峻而闻名天下,他一个皇帝,如果没有到过这儿,简直说不过去,不但要到这儿来,而且还要在这里留下点印迹。
祭祀天地的封禅,只有这么隆重的仪式,才配得上泰山的雄伟,可是,这仪式该怎么办,才能做得最好呢?始皇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集思广益,于是召集了原先鲁国的文人七十名,让他们来到泰山之下,一起商议这件事情。
这七十人,都是儒生,就是儒学的粉丝。始皇以前也不太了解儒学,只是老听说他们的大名,如今将他们召集过来,正好一闻他们有什么高见。
然后儒生们就开口了,有的说:“这泰山之上,一草一木都是生灵,古时候的君王封禅,多用蒲草裹住车轮,不愿伤害山上的土石草木,他们扫地祭祀时候,用的席子都是用草编成的。”
始皇一听,就不耐烦了,这什么跟什么啊!他在赵国,杀了多少人,眼睛都没眨几下,为了别人劝他放出母亲赵姬,连杀二十七人,还把骨头堆在宫外,这迂腐的儒生,居然在那儿一草一木!始皇叫他们来,是为了让他们说说,封禅怎么样才能更排场,而不识趣的儒生,先想到的是不要损坏了泰山的草木山石!
没有眼力见啊,没有眼力见!
始皇将这伙“没啥用”的儒生,贬退了回去,下令开通车道,从泰山南麓上到顶峰,又竖起了一块大大的石碑,将重复了许多遍的颂词儿刻了上去,这算是祭了天,然而,又从泰山北面顺道而下,到梁父山祭地。
始皇就这样展开了自己的大手笔,在大片江山上,留下了越来越多的印迹。他这皇帝是当得越发顺溜了,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现小小的插曲,如同路上一块石头,差点儿将他绊倒。
六国被兼并了,但六国原先的百姓并没有被消灭,这其中,便有至今不愿意屈从的人,原先韩国的张良便是一个。
张良的父亲、祖父,都是韩国的国相,再往前数,连续五代都是,这样一个国相之家,对韩国的感情,自是不必说,所以,比起普通百姓来,张良对秦王的恨,就格外的深重。
韩国被灭后,张良也不想别的事了,一心就只为复仇,就算韩国再也恢复不过来,也要把嬴政杀了。于是,他散尽了全部家产,想要办成这件事。
机会终于来了!始皇又一次向东方出巡,经过了张良守着的地方——阳武县。当始皇的车子经过阳武县的博浪沙时,一个大力士突然从路边旁跳了出来,手持铁锤向车中击去。
这个大力士,就是张良派上前的,可是,不知道是张良弄错了,还是他弄错了,铁锤却没有击中始皇,而是击到了他旁边的副车。其实想一想,这副车,也有可能是始皇故意这样设的,为了就是让别人容易混淆。
反正这一击,是失败了!始皇大惊之下,转而大怒,下令立刻追捕刺客。张良和大力士却一眨眼就不见了,始皇的随从们,没能抓到他们俩。
始皇于是下令,全国大搜捕,连续折腾了十天。他们最后也没能抓到张良,估计谁也没看清刺客的模样。
这事儿虽然吓人,日子一久也就淡去了。始皇加强了身边的护卫,继续整日在外巡看。
有一回,他来到碣石这个地方,按照惯例,又在山门处刻下了颂词,然后,他派了一个叫卢生的原燕国人,去替他求访仙人。卢生到海上飘了一圈,回到陆地上来,当然什么也没找到。
他没找到仙人,听到仙语,是件挺正常的事儿,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没有影子的,可是,他飘了这一圈回来,什么也没带给始皇,这个关卡不容易过得去,谁知道始皇失望之下,会对他发什么样的脾气呢?
于是卢生想了想,不编出点什么词儿来,是难得去见皇上了。于是他随手抄了几句《录图书》上的谶语,上写:“使秦朝灭亡的是‘胡’。”拿这个奏报给始皇。
始皇一看,这词儿来历不凡,从海上取过来的呢,于是派了将军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向北而去征讨匈奴。
匈奴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一回的亏,吃得实在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