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走近那一千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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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赵国从命悬一线的境遇里翻身,渐渐恢复元气,又发展上了正轨。当年赵简子把晋阳布设成一条退路,果然发挥了作用,不管曾经经历了怎样危急的时刻,总归结果是赢了。

于是赵襄子就继续当他的国君,时光飞逝,又到了该确定继承人的时候了。

他有五个儿子,该选谁呢?是按长幼之序,还是和几十年前他与伯鲁一样,来一次问卷考核?这个话题,数年来在宫里不知被八卦了多少回,儿子们也是心思涌动,彼此看对方的眼神,都藏着无数的玄机。

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这五个儿子,赵襄子居然谁也不立!

也许是经过了生死一战,性情有变,也许是在为君的岁月里想透了许多事情,赵襄子与以往不大一样了。当年他以幼胜长,成为国君,如今却决定,立伯鲁的儿子于代为继承人。时隔二十多年,他要把这国君的位置,还给伯鲁之后。

可惜于代没有当国君的命,不多久便早逝了。赵襄子又让于代的儿子赵浣上来填补了这个空缺。

可是赵浣年龄小,还没有长成人,所以虽然是储君,也容易被人欺负。赵襄子活着,可以当他的后盾,赵襄子死了,他就失了依靠。

赵襄子死后,他的弟弟赵桓子,就把赵浣给驱逐了(到底是小孩容易对付),然而自立为君。

可是赵桓子也不是一个有寿的人,仅只当了一年君王,也追随哥哥而去了。也可能是地底下的赵襄子,见自己的旨意被违,从阎王爷那儿请了假出来,索了弟弟的命,一起归去。

赵桓子死了,他的儿子还在呀!是不是该轮到他儿子上位了?否也!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不当君王,固然有先主的遗命能起作用,然而下面的族人也是人多势众,他们愿意拥戴谁,就是谁,不被拥戴的那一位,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君主位置再高,也是一头两手,底下人愿意听你的,你的号令能生效,不愿意听你的,喊破嗓子也未必有用。

赵桓子卑鄙不得人心,族人不让他儿子继位,说:“赵桓子当国君,本来也不是赵襄子的旨意。”于是他们把赵桓子的儿子杀了(他儿子真冤),迎回了赵浣,拥立为国君,这就是赵献子。赵献子后来生了儿子,名为赵籍,就是赵烈侯,

当初与赵国一起攻打智瑶的另外两国:魏国与韩国,此时也更替了两代后人,魏桓子的孙子魏斯,就是魏文侯,成了魏国的君主,韩康子生子韩武子,韩武子又生子叫韩虔,封为韩景侯,他登上了韩国君主之位。

此三人各自扩张疆土,纳兵征税,将自己的实力壮大,终于从晋国分离出来,独立为诸侯国。

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姬午初次分封晋国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国君。这一场分裂与独立,得到了周王室的正式承认。

对此,司马光有话要说了。在《资治通鉴》这本书里,一开篇,洋洋洒洒几大段,都是他的高论,君君臣臣,礼纪纲常,让人眼花缭乱。

他的大概意思,是说这场分裂,分得不应该,赵、魏、韩这三个人,就该老老实实呆着,不能自立为诸侯国,否则就是败坏了礼纪,而周天子也做得不对,不应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原本是怎么样,就还该怎么样。天子的职责,最重要的是维护礼教,而礼教中最重要的是匡正名分,就象人的四肢受控于心腹一样,现在下层的人忽然改了名号,登上了上层,就乱了礼纪纲常。

“乌呼!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为诸侯者,社稷无不泯绝,生民之类糜灭几尽,岂不哀哉!”司马光说,君臣之间的礼纪崩坏了以后,天下就只得又开始以智力、武力互相争雄,使当年受周先王分封,而成为诸侯国君的圣贤后裔,江山都会相继地沦亡,周朝先民的子孙灭亡殆尽,这多么让人哀伤啊!

司马光是希望周王朝保持着原状,靠着所谓的“礼纪”来维持代代江山,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人的野心是无穷尽的,大自然的发展是没法用条条框框来固定的,依靠智力、武力来争雄的局面,永远也不会停止,其实在周王朝最鼎盛之时,人们也没有停止实力的竞争,只不过那时候的周王室,实力强大无以违抗而已,表面上的礼纪的执行,是周王室强大的体现,当周王室衰微到无法强迫人们执行这些虚礼的时候,它们就离成为废纸不远了。

赵、韩、魏各自成为诸侯国之后,斗转星移,岁月流逝,其实百姓生活也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变化的只是君王的名号和野心。

魏文候很明白一个道理,要想魏国强盛,只凭一己之力,万万做不到,而且,要让四方贤士都归顺自己,用蛮力是行不通的。当一个有智慧的人,心不在你身上的时候,他的智慧也就无从发挥出来,更谈不上为你效力。

于是魏文侯以礼待人,封卜子夏、田子方为国师,他每一次经过名士段干木的住宅,都要在车上俯首行礼。这个姿态可是放得够低的,人都还没见到,就冲着那房屋行礼,其诚可见,其心可表!

既然有此谦名,四海各方的贤才德士,很多就前来归附于魏文侯了,是啊,跟着谁干不是干,找个态度好的领导,日子也过得舒服点儿。

一天,魏文侯与群臣在宫中饮酒,正听着奏乐,突然外面下起了大雨。这时候,魏文侯却命令备车,要前往田野中去。左右侍臣都奇怪问道:“今天在此饮酒正乐,外面又下着大雨,君主你打算上哪里去呢?”魏文侯道:“我本与虞人约定了今天要去林中打猎,现在因大雨不能去了,即使这里饮酒正欢,也不能不遵守约定啊!”于是亲自前往,告诉了虞人,将今天的打猎计划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