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医馆的院子里闹哄哄的,颜芊芸推门见昨日的婆子簇拥着奶娘,她怀里抱着啼哭的小少爷。一众人准备离开医馆打道回府。她们见到颜芊芸,个个挺起胸膛,脸上露出豪横的神色,仿佛在警示对方不要多管闲事。
颜芊芸记起昨日的承诺,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目送她们,她正准备转身时,却见西厢房门前安夫人倚着门,一手按于胸前。
颜芊芸于心不忍,正要开口,却被她师兄清泉拦住:“随他们去吧!孩子还小,没有这段记忆,长大了也不会痛苦。”
“可是她呢……”颜芊芸将目光移到安夫人身上,心疼地问。
“那是她咎由自取!”清泉冷冷地道:“你莫忘了,她身上背了多少条无辜的人命!如今她已产下孩子,等待她的自然是刑罚。”
“可她也是孩子的母亲啊……这样对她未免有些残忍……”颜芊芸喃喃地说。
“咱们是医者,尽了职责,其余的事,莫要插手!”清泉拉着她的胳膊,后退了几步。
寒风吹在她脸上,她心里泛起些许愧疚感,因为她只能这样袖手旁观……
“瞧!五爷来了!”清泉笑道。
朱瞻域、剑心跨入大门,走到庭院中间,正和奶妈、婆子打个照面。朱瞻域看着对方向自己行礼,冷冷地道:“免礼!”他与剑心朝颜芊芸走来,清泉和她也行了礼。
“啊,救命……”婆子一阵尖叫,她们在院内像无头苍蝇乱窜。颜芊芸见被箭射中心窝的奶娘奔去,只见奶娘面目痛苦,嘴里涌出鲜血……颜芊芸赶紧从奶娘怀里抱起孩子,抬头却见安夫人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
“师妹,小心!”清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她回身望见另一只箭已朝自己射来,她扭头闭目抱紧孩子,却觉得身后有一股巨大的推力。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拎起来,护送到东厢房内。
“你没事吧?”颜芊芸听到朱瞻域关切地声音,定神一看原来保护她的正式五爷。她赶紧摇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平静的脸庞露出一抹笑。
“五爷,你受伤了!快坐下!”清泉见他肩部沾了血迹,正欲上前探看他的伤势:“师妹,快去拿药箱!”
“你们就待在这儿!”朱瞻域对着二人下了命令,说完自己冲到屋外。他见剑心已将受伤的奶娘放在安全处,对他点了点头,二人来到院门边,合力关好了门,又分头以院墙为掩护物,搜索暗箭之源。
就在此时,门口围了一众人,他们正准备破门而入。朱瞻域与剑心对视,各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琉璃瓶,“嗖”地一声,两人同时掷出小瓶。众人莫名其妙地仰头一看,只听“嘤”地一声,两个琉璃瓶在众人头顶相撞裂开,白色的粉末从天而降,他们只觉鼻子异常发痒,打了数个喷嚏,竟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趴在墙上的主仆相视而笑,这时从远处射来一只暗箭,目标正是剑心的头部。“啊”地一声惨叫,剑心从墙上跌落。
朱瞻域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掷出一枚飞镖,将射出暗箭之人从远处的屋顶击落……
“吱呀”一声,东厢房的门开了,朱瞻域失落地对清泉说:“劳烦你去看下奶娘的伤。”
他朝颜芊芸走去,道了声:“去瞧瞧安夫人!”
“伤倒哪儿了?”颜芊芸抱着孩子,第一时间去检查他是否受伤。
“我没事!”朱瞻域摇了摇头,带着她去院内扶起跌倒在地、目睹一切的安夫人,并将其送至卧房躺下。朱瞻域避嫌地说:“本王去瞧瞧剑心。你照顾好他们!”
颜芊芸点了点头,冲着安夫人微微笑道:“小少爷睡着了。”她一边说,一边将孩子送到她怀中。
“他不会放过我们母子……”安夫人神色慌乱地嘟囔着,“乖,不怕,不怕……”说完她将孩子的脸贴在自己脸颊上。
“他是谁?”颜芊芸问道。
“他不会放过我们……王爷,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儿……”安夫人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地说。
颜芊芸疑惑不已,赶忙问道:“哪个王爷?”
“别杀我们……”安夫人胡言乱语道。
颜芊芸见她受了惊吓,暗想此刻她需要服一粒安神丸,再好好睡上一觉。她摸了摸身上的药包,忽然记起这类药丸她没带在身上,轻声说道:“夫人稍等,我拿些安神的药来!”
她离开了西厢房,赶去师父的屋子去取安神丸。屋内的安夫人似中了魔一般,仅仅地搂着孩子,孩子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力,“哇哇”地哭了起来。
安夫人神经兮兮地看着啼哭的孩子,“嘘!别哭,他们会找到我们的,别哭……”
但那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别哭了,他们会杀了我们的……”安夫人喃喃地说。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听到……”安夫人摇晃着头,目光四处搜寻,最后落在被子上。“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她拽起被子,紧紧地裹住孩子的头。
颜芊芸寻了安神丸,跨进门却见安夫人捂着被子,惊诧地问:“小少爷呢?”
“嘘!小点声,别让坏人听见了。我把他藏起来了……”安夫人神经兮兮地低声说道。
“藏……”颜芊芸神色大惊,一个箭步冲过去,赶紧扯开被子,孩子的脸红中带紫,面目有些扭曲……
颜芊芸颤抖地将手指贴近孩子的鼻尖,已感觉不到胡斯气息。她顷刻觉得五雷轰顶,头昏眼花,仿佛天像要塌了一样,她掐着孩子的人中,心中十分懊悔,自己不该独自离开。她又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一切能有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