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盈盈一笑,对着无边的天空又一次的沉思了起来:西楼春,这会该是在做什么呢?——我在想你呢。而你,可也有在想我?
一封信,就那般静静的躺在书桌上——
娟秀的字迹,淡淡的清香,无一不体现着写这封信的人,分明便是一个女子。而现在,这封信就这么的出现在了无非的眼前。下面,没有落款。可是,这熟悉的字迹,这淡淡的清香,哪里还用得着去看那落款?
——这个人,分明便是自己熟悉到骨子里去的惜儿呵。
可是……可是……惜儿她不是已经……
一封信,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没有落款的一页纸。令无非的心掀起了轩然大波。这种感觉,甚至比与西楼月的对决都苦上百倍。私心里,他希望这封信是真的。可是,理智上,他却是以为这定是有心人的一个圈套。毕竟,若惜的去世,是那么多人亲眼看着证实了的。
——可是,那个女孩,真的就这般走了么?
她真的会以自尽的方式来逃避这世间的一切吗?
以她的聪慧,她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吗?无非摇摇头,这一个疑问,是自己在听到若惜已逝的消息后,一直存到现在的结。他不相信。那个可以笑谈世间万事的她,会给自己选择这么一条路。
——可是,不信归不信,人,偏偏就这么的没了。不是么?
心痛的仿佛失去了自己。上穷碧落下黄泉,一时间他恨不得自己就这般归了去,可是,为了天下,为了西国的子民,他不可以放弃自己。这是他的命,他欠下的债。在西国的接位人未曾正式接位之前,他不能够撒手而去。
于是,痛着,回忆着。笑着,痛着。这么一路走下来,直到,这一场战争。无非知道,这一场战急,不止是国与国之间,还有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胜负。尽管若惜不在了,可是,他与西楼月的心结却还是那般真实的存在着。以西楼月那般高傲的性子,又怎会不与他来做个最后的了断?
所以,这一战,他打的非常辛苦。胜与负,对无非来讲都是一个难题。胜,胜又如何?惜儿不会现回来了。负,负又怎样?他与西楼月注定都成为了一个输家。那个可人儿,谁都没能拥在怀中一生一世呵。初初在西国,为了惜儿的生命及幸福,他无非选择放手,等于亲手割舍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呵。
他是那么的了解她呵——
他清楚的知道,以惜儿的性子,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放弃,就是放弃了。错过,就是错过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所以,尽管当时心痛,但是,他也决绝的放手,不让自己去想他,去看她。可是,这么一放手的结果,却是令自己永远的失去。
——老天是在承罚自己的放手么?
让自己只想知道她幸福与否的那么一丁点的心愿都失去,让她永远的与自己阴阳两隔。痛定思痛,再也不痛——
多久了?自己的心,终于能够在想起若惜这两个字时不再心痛了。可是,就这么一封信,简简单单的几行字,不知什么人所送,不知何时所送,便这么轻飘飘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信上,说的是真的么?
——五更天,夜半时。人约柳梢上,月正清明时。
这分明便是惜儿的笔迹,也是她所常用的淡淡的花香。这个人,若不是惜儿,那么,她的模仿也太过于逼真了吧。是惜儿,她选择在这个时侯出现,为的,是什么?不是惜儿,这个人,在这种特殊时刻,以这样的方式约他出去,为的,又是什么?
一阵晚风吹来,令无非的心顿时的清醒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一连串的问号——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初初看到这封信时的狂喜。继尔下来的,便是这诸多的疑惑。毕竟,他除了是想着惜儿,念着惜儿之外,更多的他还是西国的王,万千百姓所依靠着的皇上。尽管,这个皇位不是他所想要的,可是,这个时刻,却不是他说丢便能丢得了的。
——保住西国,待得新君继位。
这是他答应那个人的话。这也是他无非心甘情愿承受的后果。哪怕,这个后果是要他舍了他最爱的惜儿。面对这一切,面对西国的百姓,面对着那个人,他半点没有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回王上,大将军求见。”一个清亮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无非的沉思。
“宣。”
“臣,参见吾皇。”
“免。非是宫内,一切从简。”
“是,皇上。”
“大将军深夜来见,所为何事?”无非清了清嗓子,特意的压低了声音道。“回皇上,臣特来向吾皇请示下一步的指示。”毕恭毕敬的声音,威严孔武的大将军气势一揽无余。
“呵呵,李将军,兵不厌诈,你该听说过吧?你啊,现在就给朕好好回去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谈。”无非一笑间便屏退了大将军的求见。这样的时刻下,令他怎么能够静心的去讨论什么军情?
——或许,私心里,还是惜儿的生死更加的重要一些吧。
想到这,无非微微一笑,去与不去,不用再考虑了吧。
——即便是一个骗局,为了那万分之一的机会,这一趟也是要非走上一遭不可的了。
不错——那信,是我写的。约,是我定的。
主意打定后,一挥而就的一行简简单单的字。趁着换岗无人时,我请怡亲王的人偷偷的放在了无非的桌前。我知道,以无非的性子,他一定会去赴这个约的。所以,当怡亲王问我,为什么只那么一句话,恁的什么无非就一定会去赴这个约时,我只是一笑,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回他,无非一定会去的。
以他的性子,或许,他会怀疑,他会犹豫。但是——
我知道,最后的最后,他去一定会走上这么遭的。
——恁的什么?恁的,就是他对我的那份小小的歉疚之心。
所以,对与怡亲王的疑问,我根本就不曾想过无非去与不去这个问题——
想当初,身为君王的无非对我放手,尽管表面上是为了我的安危,但是,理智上我去是清楚的知道,他的放手,更大的原因却也是为了西国,为了天下的百姓。他知道,西楼月对我的执着,所以,他不想为了我而大起干戈。所以,籍那个生死之机,他选择了放手。
这个原因我知道,而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明镜般的清楚?
——所以,我不再给他机会。而他,也不曾找我。但是,对他的放手,一直以为却是不曾恨他的。我知道,他的放手,不是为了他自己的皇位,他是真的为了天下百姓。
——这样的人,是不该让人恨的。
对无非,我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心痛他的悲天悯人……
——心痛他的那满身心的无奈……
——甚至是心痛他生于那帝王之前的身世……
这个身世,对于别人来言是天大的尊贵。对他,却该是一生痛苦的源泉吧?在其位,谋其职。生而为人,身处红尘中,每个人都有其自己的职责所在,无非的职责,想必就是保他们西国百姓的安稳,西国的长治久安吧。而我,不是也有我自己的责任、无奈所在吗?
——即如此,我有什么理由去埋怨他?
——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
路,是我们自己所选择的。即然是他选择了放手,那么,我也只能是成全。
——更何况,而今的我,有着不离不弃的西楼春在旁?
想到西楼春,我的心间猛的一沉——
那个家伙,四天过去了,现下,该已经收到我出事的消息了吧?
——但愿他别莽撞行事才好。
不然,坏了我的大计的同时,可也是坏了大事。
然而,以他对我的紧张,想要他在听到我不见的消息过后不莽撞行事恐怕也不成了吧。不过,仔细想想有一个这般对待自己的人,我凤若惜此生,也该是不枉这诸多的磨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