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不言,柳言也不问。两个人就那般的对峙着,在沉默着对抗着各自……
七天,这是箫寒给我的最后期限——
也就是说,七天内,我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然后,然后再怎样呢?这个毒,我早在两天前就试过,我没有把握解。耗费了我身上所有的丹药也只是一个压制的局面。
初初时,没有告诉无非。现在,更是不想和他说些什么。即然我都没办法解,何况是他?给他知道了,徒增一个人的伤神罢了。我宁愿让他以为,我再次的远离了他,宁愿他伤心,也不愿令他为了我这一身的毒而忧不知日。两者相较,他总会以为我是不远的同一片天地活着的,不是吗?
“惜儿,你猜,今天我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正在胡思乱想时,无非一身轻快的走了进来。看他那一脸欢喜的模样,该不是有什么喜事不成?脑子一转,莫不是柳言的行动有了效果?
柳言,一个深不见底的人物。可是,管他什么样的人,只要是能够办事,能够令自己相信,这就够了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就是那日无非与柳言两人在议事厅对峙半响过后得出的结论。
那一日,两个人就那般的互望着,无非不言,柳言也不语。最后,还是无非一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那份诡异。无疑,这个柳言是没有这般简单的。视想,哪个臣子能够做到与自己的主子相对峙良久?而且,这个主子还是一国之君。身份非凡,地位尊崇。一个普通人,他能够做到吗?不成。那么,接下来的,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除非,他不是普通人。
那一日,无非只是给了柳言一句话:“你先回吧,刚才的计划,待朕细想后,再定。”
“是,柳言告退。”
不亢不卑的语气,恰到好处的神情,让人再一次的怀疑着这个柳言的不简单。大帐出来后,无非直接回了我这边。议事厅的争执,他自是毫无隐瞒的给我说了个遍。最后,他的眼睛带着询问的表情看向我,“惜儿,你说,柳言这个人,能不能用?他出的计策,是否可行?”
随着他的话,我的心中也相对的一转,暂且不管这柳言是什么人,但是,他的这几条计无疑倒是有可取之处。虽说有些不嫌光明磊落,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更何况,只是一番作势?
“稍作补充,倒有可取之处。”我微笑着对上无非的眼,“何必问我,你不是心中已有答案?”
呃。那个——
无非面现一抹红晕,呵呵,这个人。被我这么一句话,就说的脸红了?
“那,怎么个详细?”
看来,今天无非是不准备放过我了,对不成,非要我说不子午卯丑不可?
略一沉吟,还是不准备完全如他的意,“比如说,计划派谁去?这个人可最是关键。再比如说,如何保护与说服老太太,这个保护与说服可是至关重要。比如说……”
“好了好了,惜儿,我怎么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
“是么?”看着一脸无奈之色的无非,我放声大笑,“难不成,无非喜欢我一脸忧色的模样?”
“那个,别,可别……”
这么一番的玩闹下来,天,渐渐的暗了下去,灯火,照亮整个营地,我与无非并排走在外面,看着偶尔投射过来的好奇眼色,我心中暗笑,脚下却是依旧的踩着稳稳的步子,由着身后那些个的眼光去看。
“惜儿,等我们完全胜了这场战争,你有何打算?”无非的话,看似淡然,实却似波涛翻滚,惊了我的心,同时,也紧紧的拴着他的心。不用想都知道,他问我这话的真正心思。然而,我是打算再过两三天就走的,这话,我能够告诉他吗?不能。所以,我就只能是装做听不出他的话中真意。
“呵呵,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我?这话,等到完全胜利那日再谈吧。”
故意忽略无非话中的紧张与在意,我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话题抹了去。
“……也是……”
“无非,他……受伤了?”
终于,狠了狠心,问出了这个问题。不必我提,这个他,无非自是知道我指的是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
呃……这个答案回答的令人真正汗颜。他是敌方主帅,不是都说西楼月在前一场战争中被箭射伤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会,他的答案竟是这样?
“是真的。”无非看着我疑惑的神色,低低的陈述当时的情形给我听“……那一日,两军对阵,柳言为前锋,他本来是未呈败相的。可是,不知为相,后军传来一阵纷敌。而柳言就趁着这个时机,弯弓折箭,就这么,几道箭光过后,只见他整个的人已是弯伏在马背上。而我军也就在这时,就势欺了过去,胜了那么一场。可是事后我却是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但派出去的探子却又探不到什么,没奈何之下,我只得撤军三十里。以观后势。”
原来,竟是这样——
仔细听完无非的阵述,我的心中也是一怔。大战之际,后军突然发乱,这种情形,可不符合西楼月的性子。更何况,柳言的几支箭,就能够把他射伤。这一点,不止是无非起疑,就连是我,也是心存不解。哪怕柳言的武功再厉害,以我所了解的西楼月,也决不是别人的几支箭就能够射伤得了的。可是——
若是一个人说是眼花,那么,千万人眼前,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射伤的啊。难不成,是真的事有巧合,他那会真的没躲过柳言的羽箭?有这个可能吗?
到了这会,我的心也是一阵上,一阵下的。为了西楼月的受伤与否,我想尽原因也是猜不透这其中的奥妙所在。不过,对于无非的撤兵,我倒是理解了。要知道,战场上,稍一不慎,丢的就是人命。
“别想了,我都想了几天了。”无非看着我一派沉思样,手轻轻的在我眼前一晃,带笑的眸便映在了我的眼前。“探子呢?你派出去几个探子?回的消息是什么?”被无非这么一晃,我却仿佛一下有了灵感,对啊,无非说,探子也是一直没什么消息。这没什么消息,具体指的是什么?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
“呃?那个……”无非略作沉吟,接着便道,“我派出去的探子前前后后总共有三个。但是,每一次回复的消息都是对方军营一派沉寂,军士们更是悲伤的不得了。他们说的模样,分明就是主帅卧床不起的样。”
听到无非的这么一些话,我终于忍不住,迟疑着道:“……能不能,让我见见这几个探子?”
“这个……”
在我看来,这几乎很是简单的问题,结果却难倒了无非——
看着他一脸尴尬之色,我蹙眉,难不成,无非是在防着我不成?不然,为什么不想让我与几个探子见面?可是,再一细想,这个问题应该不成立啊,有哪一个想防你的人,会带着你在自己的军营中到处走动,并且将军中事巨无大小半点不漏的说与你听的?
“惜儿,不是我不让你见。而是……”
“是怎么了?”
看着无非一脸为难之色,我是真的不想再去追问这个问题。然而,这事,我总是觉中是一个关键所在。所以,也就顾不得他的想法了,执意的想问个清楚。
“他们三个,一个在回营的第二天被战马给摔死,一个,和人起了口角之争,半路做了逃兵。被乱箭射死。还有一个,被我前日派出去尚未回营。”似乎是狠了狠心,无非看着我一口气将话说完后,将眼光调向了远方,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恍然,难怪他不想说给我听。看这情形,无非分明就是在自责呵——
这场战争,虽然说是西楼月挑起,可是,追根究底,却也少不了他无非的份。以他天生悲悯的脾性,恐怕,对于这几个人,这件事已经在心底内疚很久了吧。想到这,我不由的一阵心血上涌——
——无非。无非。世事弄人么?
他是那般的善良,那般的博爱世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无非,他真的能够做好一个君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