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满身的杀气令我一怔。这个人,也可以是这样的么?
见过无非立于强敌面前的面不改色,也见过无非居于后宫时的无情,更尔是他对自己的似水温柔,可是,这样的霸中带着天道之浑然一身的感觉,却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中间隔着几步之遥。同样的眼中带煞,同样的不可一世。
周遭的侍卫环卫了上来。碧荷与软红软玉也被惊了起来,碧荷首发到了我身边,往对面一看,不由的惊喊了起来:“啊,二皇子,您怎么在这?”
冷冷一眼扫过,平日温然无比的神情此时已改为冷凝。我张口想唤,却又忍了下来。能说什么?可以说些什么?只是,我知道,我绝对不可以看着西楼春在此时出事。尽管,平日的他是那样的讨厌,那样的惹人嫌,可,他毕竟是迟国的二皇子。
“怎么?西王就如此对待我的朋友?”我眼眉一敛,轻语道。
两个人之间的杀死,总是要有一个人去冲开的。不能让他们打,那么,我便只能是尽力吸引他们的心思了。果然,一听这话,无非眉一挑,冷哼一声:“真是朋友,会由的穿墙过窗?想来,也不过就是一些屑小之辈。”
“西王。”
一听这话,我也有些气,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两国怎样,他与西楼春如何,毕竟,这会是我在求他了。他以这种语气来讲,不外乎便也是把我给低了下去。性傲如我,又怎么受得了?
听到我的语气,大概是感受到我的不快,无非转头看向我,虽说面上还是阴冷一片,眼中却又略含了几许的温情,对着我坚定的道“惜儿,你别管。今晚之事,无关两国。”
“是的,今晚一战,只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西楼春随后跟上,语气同样的坚定响亮。
呃?这个……
可是,我能够不管吗?他们谁伤了谁,我都会忍不住自责的。
“惜儿,你回屋。”看我神色不对,西楼春体贴的吩咐碧荷搀我回房。
只是,这个时刻,我能回吗?我摇摇头,回给碧荷一个苦瓜般的笑脸:“无妨。”
无非一挥手,侍卫立即退后十步远,只遥遥的将两人团围在中间。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天子之身,一个是天家之子,谁得让得了谁?一场打斗,就真的要开始了吗?我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拼命的想着法子想去阻止。只是——
场中情形却已不容我多想。一阵的刀光剑影后,两人已然斗了起来。
“小姐,二皇子会吃亏的。”碧荷担忧的在我耳边小声滴咕着。
我白她一眼,废话。这还用说吗?
在人家的地盘,挑战人家,更何况这个地盘还是皇宫,这个主人还是一国之君,能不吃亏吗?
再往场中一看,我的心更不安了。他们两个,竟然来真的。无非的盘龙软剑,西楼春的碧玉寒箫全都亮出来了。招招带着煞气,式式含着杀机。
这……这……
该如何是好呢?谁受伤都够我难受的哇。急得我原地打转却又找不到制止他们的法子。
“啊,二皇子小心。”碧荷猛的一声大喊吓我一跳,心一惊,莫非?急忙调转眼光看向场中,原来是无非的一剑携万均之力直取西楼春的双腕,却将碧荷唬了一跳。待看到西楼春从容闪过后,我又一次骂起碧荷:“死丫头,就知道乱喊。”
“小姐。”碧荷的小脸满是委屈。“好了好了。”知道她是假装,但想起一起跟随自己以来所受到的种种磨难,又如何能够生起她的气?更何况,刚才我本来就没打算怪她。
“王上,身后。”
一边软红的急喊又将我的视线拉回场内。入目处,西楼春的寒玉箫竟是直点无非的双目。天,这一下下去,还了得?我正想高唤西楼春停手,突然的转变却在此时发生——
无非一动不动的就在那箫似点未点到之时,只见他身形一晃,已然凭空拔高丈许,在空中生生转了个身后剑尖一斜,直刺向西楼春的背部。此时,西楼春招式已然用老,再待变招避开,已是不及。没耐何,只得暗自一咬牙将全身的内力聚在背后,打算硬生生承受这一剑。
只是,他手中却也没闲着,寒玉箫在手中转过一弯,已然改了一招飞龙戏凤,嘴角浮起一抹空绝的笑,他在等。等自己受伤的同时,也在待无非伤在自己的箫下。
看到这里,我不禁再一次的骇住——
——他们两个,有什么深仇大恨,真的需要这样生死相拼?
我绝对不允许。他们不可以就这样在我的眼前受伤。
想到这里,我一把推开碧荷,起身便跑。“小姐,小姐……”碧荷的声音被我丢至身后。
那剑,眼前就要刺入西楼春的背后,我两步跑出去,用力一推西楼春的身子,一阵的疼痛,已然传入我的躯体内。我浮起一抹苦笑,那剑,现下应该已然刺入我的体内了。想到西楼春的无事,这一剑,挨的总算是有些价值。
只是,我千算万算,却终还是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西楼春的反应能力——
就是那剑刺入我身体一刹那,那把寒玉箫,也已然重重击在我的身上。
“小姐……”
“若惜……”“惜儿。”
最后的一丝反应没了,整个的人沉入黑暗中。最后的意识便是听到一大堆人的叫喊声。想像着让自己抿起一抹笑,这些,应该与我无关了。自己这一受伤,因了内疚,无非他们两人大概也就打不起来了。
“小姐,你怎么还不醒呢。你就真的不要碧荷了吗?”凄惨,绝对的凄惨。
“惜儿,已经睡了七天了呢。该醒了出去转转了。你醒了,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可好?”
温柔似水,却又饱含着满腔的内疚的,自然便是七日未曾离开过一步的西王无非。
距离那日打斗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七天内,无非没日没夜的守在我的身边,谁劝都劝不走。而西楼春,也是痛苦难当。却又不能像无非样正大光明的守着我,只得再三再三的嘱咐碧荷后,乖乖的居住在皇宫外十里街上侯着消息。
——是的。他们都很后悔。非常非常的内疚。
当看到那一箫一剑都打在我的身上时,他们整个的人都疯了,两人脸色被吓的不成样子。那一剑,那一箫,没有十成也有着八成的功力,全都招呼在了一个女子身上,还是他们倾心所在守护的女子,你说,能不疯狂吗?当看到我呼吸越来越弱,胸前鲜血染就的梅花后,他们能不害怕吗?
两个天之骄子第一次感受到害怕的滋味。也同一次齐心协力的期盼着一件事——我的平安。
所有的御医被招了来,又全被撵了出去。而后,又是一批,又撵。就这样,反反复复中七天已过。依旧的睡,微弱的呼吸,紧闭的双眼,只有那点点的呼吸证明我还活着。这样的我,让无非第一次知道了心痛的味道。
“惜儿,如果知道和他的意见之争是这样的后果,那么,我宁愿你随了他走。”声音,是那样的缠绵,是那样的心痛:“惜儿,你醒来。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最大的秘密呢。你怎么能够就这样一睡不起?”
大手抚上我日渐消瘦的容颜。此时,已是不知说些什么好的无非只能是一遍遍的重复着我们之前的故事。初时的相遇,小院的平静,皇宫的风波,那晚的温柔,现在想来,那一场场,一幕幕,宛若便似昨日般的清新。那些的时光,是那样的曲折,却又是那样的令人欣喜。
那是他与她两个人的经历呵。怎么能够忘呢,怎么可以忘呢?那是他一辈子的美好呵。无非涩然的想。
“启王上,宫门口传道,有一人说是专为太子妃之症而来。”
软玉小心又小心的轻声禀报着,没办法,凤姑娘一日不醒,这王上便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呵。
“哪里来的太子妃?让他滚。”
“可是,”软玉看着无非的脸色小声的回着:“太子妃不就是凤姑娘?”
呃?是哦。
一愣神,无非的脸色好转了不少。在宫中所有太医均是束手无策之后,本是无望的无非再一次的被激起了心志,听到软玉的回报,不由的高喝:“那还怔着?还不快宣人进来。”
“是。”
软玉急忙的往外跑。这房间可是一天比一天冷,时间待久了可是要得病的。
不一会,软玉又折返了回来。身后,跟了一人。只是,再一看,那随之进宫的,赫赫然竟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