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没有繁琐而富丽的摆设以及庆典,但是,该有的礼节却是绝对没有少的。
一轮轮的命妇,一拨拨的大臣轮番上前晋见。而西楼月,便在志得意满中拥着我坐上了主位。抬眼笑看着这一切,西楼月那刚毅的脸上,满是欣然。
——终于,他如愿以偿了,也合该是开心了吧。
我浅笑望着这一切,抿了唇,望一眼下面的爹爹,或许,他以为眼下这种结果便是对我最好的照应。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对不起,爹爹。娘亲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开始怨你了。再怎样的算计,你都不该让娘亲去以身涉险。
“看你们谁敢拦本宫。”
殿外,突兀的,传来一声高似一声的厉喝。凝神听去,该是婉淑妃的声。
我眼一咪,一抹笑意闪过,终于来了,是么?还是不死心的吧。
“好一个新皇。好一个孝子。西楼月,你的父皇身逝你隐而不露,图的,是什么?”
婉淑妃在扯了一个又一个的侍卫后终是闯入殿中。毕竟,她的身份还是淑妃,这些个侍卫,总还是顾她三分的。我不露声色的看着立中殿中稍显几许狼狈的婉淑妃,衣衫在刚才的拉扯中已然有些凌乱,完全没了往日里的凤仪。
看着这一切,心底有些欣喜,为自己的计划初步成功而小小的雀跃。
——这个婉淑妃,竟然也是一个这般浅薄之人。
竟然禁不得自己小小的一个激将法,本该是躲还来不及的人,偏偏的却自投了这罗网中。呵呵,对不起,可怨不得我。看来,也便当是为昔日枉死的箫皇后报仇好了。
“婉淑妃。你还敢露面?朕找你可是好久了。”
西楼月在看到来人看,终于隐下了完美的笑容。面沉似水,周身含了一层凌列的杀死,阴阴的、冷冷的开了口。
“本宫怎么不敢来?你对本宫的承诺呢?你别忘了,本宫的身后……”
“哈哈哈。”
仿佛听到诺大的笑话般,不待婉淑妃把话说完,西楼月便已然大笑出声:“你的背后,是什么?本宫倒是想好生看个仔细。只是,淑妃,你今日还离得了这乾坤殿么?”
婉淑妃纤手一指,至此,始觉得有些害怕:“你,你想怎样?害了自己的父皇,难不成,还想害本宫不成?”
殿中,一应大臣俱是不言又不语,自发的将这些言语收在耳外,自动的把自己化成了殿中一份死的摆设。西楼月的母妃与婉淑妃之间的恩恩怨怨朝中不少人都清楚,最后,更是以箫皇后的死为结束。当时,据说是病不愈至死。可是,这后宫,哪里便是这般简单的?
这会,眼看着西楼月对婉淑妃杀死四起,众臣个个一不为然。
一是,身为当今皇上,人家为母报仇,谁拦的了?拦得了么?二呢,便是这朝中,柳承相一手倾天已是多年,而今,这次的新皇登基,虽说承相现下称病不上朝,但是,枝节错横,岂是那么容易便倒下去的?
如今,这西楼月做的第一件大事假若便是治了这婉淑妃,那么,何尝不是对柳承相的一个打击?
就在大家各有想法时,西楼月已是冷笑着下令:“来人,将婉淑妃拿下。”
“谁敢。”一瞪向前的侍卫,婉淑妃犹做最后的挣扎:“西楼月,你恁的什么拿本宫?”
“恁的什么?”西楼月冷冷一笑,“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么?父皇的毒,谁下的?你敢说,那毒和你半点关系没有?淑妃娘娘,你敢对天发誓么?”
“西楼月,你……”悔啊。一个不慎,与狼合作,反被狼吞。
事到如今,已不作他想。只见婉淑妃轻轻一笑,那笑,端的凄凉无比,令人感伤。只是,自作自受,不值得人同情罢了。对上她的双目,我一笑,婉淑妃,该认命了。你的路,到此结束了。
“来人,将她拉下去。绞刑。”西楼月嘴一张,冷冷的下着令。
“是。”几名侍卫应声上向,架着婉淑妃便向殿外拖。
“凤若惜,你可看仔细了,这便是你要嫁的人。你的娘亲,可就是死在他的手中。你可知,你的爹爹,他的毒是谁下的?也是他呵。凤若惜,你嫁的,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呵。六亲不认,好狠的心呵……”
“闭嘴。快点拉下去。快点……”
西楼月一脸的慌张,忙不叠的喝着侍卫将婉淑妃拉下殿去。而后,一眼看向我,“惜儿,你别听她的。她,她是在乱说的。”
我一笑,摇头。我自是不会去理会这些。是与非,而今与我来言都不算得什么了。今日过后,这一切,便全都付之梦中,不会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以后的我,再也不用去理会这些恩怨牵缠了。
“够了。皇兄。放了她。”
冷冷,淡淡的。一个声音自殿外传来。而声音的主人,已是不请自入。
——皇兄?
那么,便是西楼春了。西楼春。
我蹙眉,疑惑。好久未曾露面的人,今日,怎的竟跑出来了?
为的,便只是救婉淑妃一命么?
大抵就是了。毕竟,他们才是正而八经的母子。血浓于水呵,再怎样的不合,他又怎能能眼看着婉淑妃被西楼月所杀?
“她该杀。”不说放,也不说不放,西楼月仅是直诉其恶行。
“是的。在她做了那诸多的恶行后,是该杀。”西楼春温然的面上闪过一抹痛苦:“可是,皇兄,她是我的母妃呵。我怎能,眼看着她送命而不理?皇兄,潜了她出宫去吧。就当,是我求你了。”
——求?心中一惊,隐隐有痛溢出。
面对西楼月,他竟用了求这个字。我听的心惊,看的傻眼。这个总是一脸温然的西楼月,旁人千方百计也看不透其一丝的西楼春,为了婉淑妃,他竟说求西楼月。他的心,定已是在滴血了吧。
一抹白色身影,仍旧是那般淡淡的笑,依稀间,回到了我大婚的那一日。
那一日,他踏歌而入,手持碧玉箫而合。继尔,又回到了花园中他与我相争的场面。忽然,却又转成了那当然在坤宁宫外的小小少年。干净的笑,天使般的纯纯的面容。始觉,原来,自己与他,竟也是相识甚久呵。
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母亲,而今,弯腰说出这个求字,当是生不如死的吧?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之前一直与之为敌的亲生哥哥。
想到这,我一回头,对上西楼月阴寒的眸:“不如,便饶了婉淑妃这次,令其出家修行去。”
“这……”西楼月看着一脸浅笑的我,竟是有些犹豫不定。
“请皇上饶了婉淑妃这次。也算是为皇后立功德一件。”
诸臣毕竟是受柳家恩慧的过多,眼看事有转机,他们又怎会错过这良好的机会?这一翻作势的求情过后,准与不准,西楼月都不会把气发到他们的身下。而他们,这下,也不用愁日后无法向柳默交差了。毕竟,看着恩师的女儿被斩不去求情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看在诸位的份上,朕便饶其不死,送至出云庵为先皇祈福去吧。”
一摆手,众侍卫领命,脚步不停的把婉淑妃送出了宫。
一代宠妃,真也好,假也好,她的一生,而今落得,便是这般的凄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