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廊便热闹起来。好几次,都让翠儿那丫头躲了去。这回翠儿又跑到环儿身后:“好姐姐,快给我挡挡!”
说话间,万水近得身前,环儿拦着闹腾的两人,笑道:“好了、好了,小师姐难得过来一回,你们已经闹腾了一会儿,歇歇吧。”
万水却是不依了起来,道:“环儿姐,你让我好好收拾了翠儿,不然,我可不依了。”
环儿赶紧拦住要越过她去抓翠儿的万水,道:“小师姐,你就饶过她这一回放肆……哎呀,小师姐,你的衫子怎的都湿了?可是淋了雨,你们快进屋里去拿件我的衫子来给师姐换上,这淋了生雨,若是生病了,可怎生是好?”
环儿这一着急,倒是将其他丫鬟吓到了。都知道掌门待万水极好,若是真病了,她们都难辞其咎,于是都向屋里跑去。
万水一见这阵势,也急了,大吼道:“都回来!”
丫头们站住,都看向她,道:“湿了这一些算什么,全湿了才好呢!”
说着便拉着环儿的手向院中跑去,众人一看她这疯癫的行径,当下更是吓得睁大的眼。
“小师姐,会生病的,快回廊上!”环儿也顾不得自己,拉着万水说道。
“不会、不会!环儿姐,这雨好大啊,你用心来听它,它便是有生命的。你试试,试试啊!”万水可是最爱这瓢泼的大雨,只要不打雷闪电,她都要这么疯上一回。
环儿拦不住她,便依言做了,闭上眼,任由雨水拍打着脸颊,衣服衫子早已顺着雨势紧贴在身上了。她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万水都已经淋湿了,若是她们这些个丫鬟还好生生的,那定也是会被掌门处罚的。
万水见环儿如此配合,心底不仅暖了暖,毕竟能陪如此疯癫的人没有几个。
闭上眼,可怜的睫毛被雨打的站立不起,紧紧的贴在脸上。感受着雨水顺着身子滑过,万水轻轻的笑了,犹如一朵雨中摇曳的白莲,那么自然清新。
没有落地的雨水是圣洁之水,让这圣洁的水洗礼,洗去那不开心的、烦闷之事,她想着,这一世,都要像现在这般开心快乐。
“环儿姐,无根之水是圣水,我们会得到祝福的。”
环儿听见万水在叫她,却听不清她在讲什么。只听见什么祝福,便大声应道:“嗯,我信你!”
廊上的丫鬟们被她两惊呆了,翠儿简直吓白了脸。
“她们莫不是疯了,叫掌门知道可怎生是好?”
“翠儿姐,她们再淋下去会生病的,怎么办啊?”
丫头们都急了,谁都知道,淋了生雨容易生病发热,若是万水生病了,是怎么也瞒不住掌门,翠儿便吩咐着身边的丫头道:“快去请掌门来!”
小丫鬟离开后,翠儿和剩下的几个丫头都扯着嗓子喊道:“小师姐、环儿姐,快回来,会生病的,快回来!”
眼瞧着这雨是越来越大了,万水却是越来越兴奋,睁开闪亮得过分的眸子,向廊上的丫头们喊道:“你们也下来啊,可好玩儿了。”
廊上的丫头们是听不见她在手舞足蹈的喊些什么,眼瞧着雨幕越来越大,可是急坏了一群丫鬟们。
再说那跑去请掌门的丫头,到了书房外边觉得甚是威严,哆嗦着不敢移动。掌门早就下令,不得他的令,任何人都不可进书房。她们这样的身份的小丫鬟自是连这里院都不能进的。
可现下怕是管不了了,提起胆子请见道:“奴婢珠儿求见掌门!”
珠儿自是因为害怕,这声音即便放得最大,听来也是极小的,又加上这偌大的雨声。
可屋里的是萧傲,耳听八方在他来说不是难事,早在这小丫鬟进这里院,便知道有人接近。抬头一看,万水那丫头却已不见踪影。当下脸色便暗沉了下去。
“何事?”
这音量不大,穿透力可是极强,珠儿自然是听见了,急急回道:“小师姐在院里淋雨,奴婢们、奴婢们……”
“嘭!”
一声震响,书房门便开了,萧傲暗沉着一身戾气从书房走出,脸色是黑到了极限。
这可恨的小丫头,他稍一松懈,她就敢溜了出去。还淋雨!几乎是怒吼:“带路!”
珠儿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势,在掌门跨着流星步走出书房时,以为见了神仙,双腿竟是不由自主的打颤着跪下了地。
听掌门一声令,又蹒跚着爬起来道:“是,是……”声音都被淹去了大半,颤抖着身子趋步走在掌门前。
“快些!”
萧傲竟是不耐烦了,催促道。那个该死的小妖女在淋着雨,他怎可以如此缓步走。
珠儿只感觉双腿都在打着哆嗦,哪想她越想走快却越是心急,竟是被自己给绊倒,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萧傲哪里接触这些小丫鬟,更不知她们是如此的畏惧他,只想一掌拍死这不中用的小丫鬟。
这样比起来,万水在他面前倒是个厉害的了。
“你们住在外屋何处?”
他是心急了,便向小丫鬟问道。虽说这是他的九尊,可丫鬟们的具体住处他是当真的不知。外屋两排厢房,四处院子,丫鬟、婆子、座下弟子都在哪里,他又怎分得清?
“在在外屋、东厢的、第三三处院子里……”
萧傲一记冷眼快速的扫过,冷硬的下颚微抬,大步流星的向外屋走去。
真是能耐了!适才几日觉得她乖巧了些,今日又犯了皮!
萧傲握紧拳头,几乎是飞去的,好在刚才那小丫鬟没将院子的大门关起来,若是此时萧傲被关在院外,这院子里的丫鬟怕都别想活了。
几步走上梁上,如此阴戾的一身怒气,翠儿等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齐齐下跪:“奴婢参见掌门!”
萧傲一刻都不停留,飞身出去,一把将那个正在兴头上的小丫头搂扣进怀里,一个停顿便将她抱回了廊上。
来回仅是在瞬间,以致万水睁开眼时,便对上了萧傲怒气腾腾的寒眸。嗫嚅着不知所措,眸子比那星光还要闪亮,仿佛真是被那圣洁之水洗涤过。
全身都是水,墨色长发紧贴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当真狼狈不堪。忽又闪了闪晶亮的眸子,娇娇的唤道:“师傅!”
萧傲一见她,更气,将她放在地上,怒道:“跪下!”
万水一个颤栗,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小脑袋深深的埋在胸前。环儿此时也回了廊上,匆匆跪在萧傲身前,道:“参见掌门,是奴婢的错,请掌门处罚!”
萧傲本就一口怒气没去,眼见着这个伺候他多年的丫鬟也跟着她疯,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一掌向环儿挥去,直将环儿打倒在地。
“她不懂事就算了,你也跟着疯!”
万水这下急了,急急向环儿移去,扶起倒地的她,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边望着萧傲说道:“师傅,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好了,环儿是被我拉出去的,你不可以打她。”
“还嘴硬!”
萧傲当真是脸都气绿了,扬起手就要在那张白生生的小脸上落下一耳光。可掌到脸旁,那张小脸此时是白得那么让人疼,愣地下不去手。眉头一拧,大掌一收,拽着万水的衣襟毫不客气的提起来,拽至身前怒道:“你这条小命经得起几个折腾?”
“师傅……”
忽地一下又将她扔回地面,直将这丫头痛得呲牙咧嘴。现在是知道师傅当真生气了,移动着身子向后挪去,然后再好生跪着。先生不在,怕是没人能救她了。
萧傲的行动自然是门下弟子关注的,不多久萧傲座下弟子便赶到。这来人自然也有四大弟子,见那丫头生生被扔向地面,几人都心疼得紧。
那一身的水,紧贴在身的衫子,当真是好不狼狈。衣服湿了水,她那妖娆玲珑的身子自然也是曝露无意。倚天赶紧将外袍脱下,走近万水给她罩在身上。
“小丫头,这么冷的天气,你不要命了?”
这语气也是责备的,毕竟如此做,没有人不气愤。气归气,见她冷得颤抖不止的身子,又心疼得紧。
毕竟师傅在场,倚天哪敢多话,随即便起身站在萧傲身后。
“把这院子里的人全关起来,扔环儿进蛇窟!”
什么?蛇窟?
蛇窟中千万条毒蛇匍匐里面,是用来出发最不可恕的弟子的行地之一。人一旦被扔进蛇窟,那必定是连骨渣都会在弹指间消失。
所有人一惊,扔进蛇窟?丫鬟们一个个愣地是唰白了脸,身子不住的颤抖。万水急哭了,跪着移近萧傲身边,拉着他的锦袍,哀声求道:“师傅、师傅,是万水的错,你罚环儿姐,不要扔她进蛇窟,不要,不要,师傅,求你了,求你了,万水以后再不淋雨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