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子樱举国欢庆。新帝仁慈,遂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大太子寒谋逆之罪罪不可恕,新帝念及其手足情深,又找回失踪的皇贵妃,故,免其死罪。即日削去皇帝身份,贬为庶民,永不可踏入皇城境内!
大太子府已被皇城禁卫军团团围住,府中上下千余人齐齐归于大堂之上。万水起身走近寒太子,道:“殿下,今后可有打算?”
寒太子抬眼看她,眼里那股凌厉已经退去,难得的平静,毫无波澜起伏。想是他已经想通了,只是,这今后的路若非隐姓埋名,可就不那么好走了。如此,便是要苦了令狐。
寒太子道:“自是不会再如此奢华度日,但,有红儿相伴,本太子此生,也了无遗憾!”
万水有些动容,从怀里掏出一块月牙形的碧色璞玉,道:“殿下,孟家山庄家产遍布天下,无论你和令狐日后身在何方,若是需要相助,只需拿着这孟家信物去孟家商号,自会有人相助与你!”
寒太子眸光闪烁,这个女子与他并无任何关系,却有如此热血之心。如此女子,真若进了那深宫之中,该是多悲哀,竟是他将她害了。
如是此时拒绝她的好意,怕是显得矫情,毕竟,她帮他,很大原因是因为令狐。接过信物,道:“多谢三小姐!”
令狐此时心底踌躇万千,他会毫不犹豫的随着寒太子去,可心底更是放不下万水,左右为难,愣是生生吞下了这不尽的苦水。走近万水,将她搂进怀,道:“万水,我不舍得!”
丫头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意,当即心底有些酸涩,轻声道:“令狐,我会好生将你记得。我也会好好的,你莫担心我!”
此时院外正声声通传:“襄王殿下到!”
一应人全全下跪接驾,这襄王便是三太子的胞弟,自小便送去了夏国做质子。三年前才回子樱,子樱四位皇子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这襄太子少来便寄人篱下,生性愣是怯弱,夺嫡之事,他自不会参与。
这场夺嫡政变,朝野上下,免受其难的怕也仅是这新皇同胞而出的皇弟了。
“参见襄王殿下!”
众侍簇拥之下,一皮肤略显苍白的俊美男子登堂而入,退下身边众人,双手将大太子扶起,道:“大皇兄,快快请起!”
襄王此来,目的已是彰显,他代表自然是新皇。明白来说,是来催行的。
“陛下仁慈,念及手足之情,特遣皇弟来与大皇兄践行!”
“多下陛下厚爱!”寒太子面无任何情绪道。这些个面上的形式,他何须揭穿,心下明白不再多言,转身看着万水与令狐二人道:“红儿,走吧!三小姐,保重!”
令狐却死死拽着万水的手,不舍得放开。那方襄王见了,便上前细细看着万水道:“此便是皇贵妃了,臣弟尹宫襄见过娘娘!”
万水妙目一横,快速的扫过襄王,没有任何言语,转而再看向令狐。心底是越发揪紧,软声道:“令狐,你身子单薄,日后要当心着些。离开了皇城,便也没有那诸多恼人之事,你这身子定要好生照顾。”
“万水……”
万水手指即刻封住他的薄唇,再道:“我知道你心底不舍,我答应你,若是有一天我能再得自由身,便去寻你!”
襄王见万水公然与男子暧昧如此,当即道:“请皇贵妃回宫!”
即刻便有宫婢、奴才上前将两人拉开。而那令狐却已是红了眼,一把将万水护在身后,大声吼道:“我不许你们带走她!”
令狐虽身体单薄,可功夫却是上层,如此厉声一吼,当即将堂上所有人震住了。
襄王一看,当即脸色微变,道:“来人,将此人拿下!”
一时之间,禁卫军鱼贯而入,兵戎相对。寒太子厉声唤道:“红儿,莫要胡闹!”
正在此刻,劲风而至,刹那间,令狐竟然被闪电雷霆般的无影之掌击中,大退几步踉跄倒地,瞬间便口吐鲜血。
此一刻谁也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待回神之际,堂内竟多了位浑身寒气凛然的健拔男子,身形高大,一股傲视群雄的气势震慑众人。
男子眸光更如雄鹰般阴戾,略微臻首,一一扫过堂内众人,最后停留在同样震惊的万水身上。眸光有所缓和,却因他银色面具而看不见他的表情。
“令狐!”
万水急急唤道,心底一痛,抬眼方才见到堂上挺拔而立的男人。
终是来了!
他带了面具,她依然识得。心底一震,随即便眼眶发热,鼻子一酸,泪珠子便已滚落眼眶。下一刻便扑进那个浑身寒戾之气的男人怀中,心底那一股浓浓的怨念此起彼伏着,一声一声哭道:“师傅,师傅,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声声恸哭,几乎将她多日来受的委屈全全发泄而出。紧紧贴近他起伏的胸膛,滚烫的泪黄河决堤似的泛滥而出。
她恨他,她气他,他怎么可以将她扔进如此的火坑,受这些个委屈而不管不顾?哭得越发大声,全然不管堂上惊愕的众人。她压抑得够久了,受够了,这一发泄,愣是天昏地暗也不管了。
萧傲深深吸气,建臂紧收,几乎要将这恸哭的小人儿挤进自己的胸膛。
“水儿,没事了!乖,不哭,都过去了,没事了!”
她会被寒、覃太子困住,他早就料到。若非让她回孟家山庄,寒、覃二人岂会有如此快的动作?以为将她扣住,便是得了大势,狼子野心自然会提前曝露。如此,他才会一举将寒、秦二人治下,断了他们的后路。
可,如此一来,最委屈的便是她。寒、覃二人将她扣留,企图利用她夺得皇位,而他,又何尝不是将计就计,也在利用她?
心底心痛不已,萧傲本是个心狠之人,可要用万水作饵,却非他所愿。这场风波之后,他定会好生待她,不再让她受到丁点的委屈。
万水哭得伤心,而那吐血倒地的令狐此时更心痛得厉害。一瞬不移的注视着那个面带银色面具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何人!
轻声咳着,从地上爬起来,眼里的悲伤越来越深,轻轻唤道:“万水!”
萧傲稍有缓和的寒眸立时冷戾起来,箍住万水腰身的掌瞬间抬起。此刻万水却即时惊醒,急急抱住萧傲的身,道:“师傅,不要,不要伤害他!”
“水儿!”
无疑萧傲已经发怒,阴狠的眼神向令狐射去。他怎可忍受她如此在意别的男人?
万水随即挡在令狐红身前,望着萧傲,道:“师傅,你不可以伤害他,不可以!”
萧傲当即眸色暗沉,大吸一口气,道:“将他们拿下,即刻送大太子出城!”
“是!”
萧傲话一落,待命的禁卫军便已出动。万水一看,慌了,急急唤了声‘师傅’,随即转身望着令狐,莹白的小手伸出,擦去他嘴角的血迹,道:“令狐,莫要担心我,我师傅来了,他很厉害的,没有人能耐我何。你要好生照顾自己,记着,若是有困难了就拿着信物去孟家的商号,如此,日后我才能找到你。”
令狐伸手抓紧万水的手,眼眶渐湿:“万水,我怎生舍得离开你!”
在拉她入怀的瞬间被萧傲劫过,怀里落空,紧接着掌风过身,愣生再次挨上了一掌,当即口吐鲜血,昏死在地。万水一惊,唤道:“师傅……”
萧傲即刻反手一点,下一刻,她便也晕倒在了萧傲怀里。萧傲冷冷将令狐一扫,转向寒太子,戾声道:“大皇兄,若管不住你手下之人,朕便即刻与你取了他性命!”
此言一出,当即一片站立的人速速下跪,齐呼:“参见陛下!”
如此傲气,那寒太子当即便明了自己败在何处,这便是少在朝野的三太子……尹宫傲,九霄山的掌门,如今的新帝。如此果决、霸气,是他和二皇子远远不及的。道:“臣兄叩谢皇恩!”
起身便将令狐抱起随着禁卫军缓步离去,这皇位本不该是他的,如此一斗,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此生能结下这一段缘,便也无憾了。
万水从迷糊中醒来,袅袅香气袭鼻,轻纱飘渺,竟有些仙境的味道。是陌生的地方,猛地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大声唤道:“师傅,师傅!”
明明已经见到了师傅,莫不是梦中一场空?
急急掀开锦被滑下床去,顾不得穿上鞋袜,便往外跑。大殿之中甚是空旷,出了轻纱帷幔,外面一应宫婢垂首待命。万水扯住身边的婢子,急急问道:“你们可曾见到我的师傅,他去了哪里?”
万水如此一闹,当即殿上婢子全全下跪,那婢子更是噤声连连,道:“娘娘饶命,奴婢不知!”
娘娘?
万水一听,随即那宫婢推开,师傅当真将她带进了宫中。他为何要如此做?
“师傅,师傅……”
万水往大殿外跑去,身后宫婢吓得惊慌失措,当即乱作一团:“娘娘,小心风寒,娘娘……”
一一取来斗篷、披肩,紧跟着追出去,竟是找不着她的人。
万水心底怒气腾升,师傅明知她厌恶皇家,为何还要将她扔进这个牢笼。以为师傅来了,她便有了靠山!可,为何他要如此待她?
若是早准备让她进宫,作何又出现在她面前?在她认命后又给她一丝希望,却又不声不响的离去!他怎么可以如此待她?
疾驰在红墙绿瓦之上,大声唤道:“师傅,师傅……”
如此一来,竟在片刻之间招来了皇宫中的禁卫军,宫婢、侍卫更是将御花园围得水泄不通。万水怒由心生,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后果?
穿梭在高墙宫殿之间,地上一应禁军侍卫、宫婢太监急急跟着,一时之间,皇宫大乱。禁卫军只能疾步跟着,哪里敢飞上殿檐去捉这个新帝未来的皇贵妃?
万水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俯视着这一片的红砖绿瓦。庭院深深,师傅,你当真忍心将万水留在此地?
阵阵悲伤由心底窜出,凄凉、哀伤澎湃汹涌,一滴清泪穿过脸颊,滑落而下。灵动的眸子中是浓浓的凄凉。不禁苦笑,轻声道:先生不理我,师傅也不管我,谁还会要我?难道,这就是我的逃不过的宿命?
泪水泛眶而出,模糊了视线,抬头望着阴沉的天。没想皇城竟是如此干燥,竟连一丝风都没有。
缓步在这窄窄的宫墙之上走着,仿佛迷途困境的盲人。
万水每走一步,围在宫墙之下的禁军、宫婢心便抖一下,这皇贵妃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新帝哪会饶了他们?
万水本没有好生走,心底疼得难受,竟是不小心脚下踩空了一步,当即便往地面坠落。
以她的轻功,她本是稍微一个翻身便可安全站立。可她的心却麻木了,竟是闭上眼,享受起这死亡的快感。
却……
并没有顺利落地,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怀抱。万水瞬间真开眼,同时飞溅而出剔透的一滴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很快平稳的落地,抬眼望着他冷硬的脸,笑了,却笑得苦涩,道:“师傅,为何要留万水一个人在此?”
她的笑刺痛了他的眼,低头吻去她滚落脸颊的泪,抱着她大步往宫殿走。
此一刻他本是在商议国事,仓衡国君即位,大乱初平,却有使者代替衡国君心意,送来大批贺礼,恭贺新皇登基。正是朝臣觐见之时,却有禁军统领匆忙上殿,与他禀报此事。萧傲当即便退朝,片刻不停的赶来。
出了朝殿,他便听见了她的呼喊,心底竟是不尽的酸疼。一到御花园,便远远的看见她落寞的站在宫墙上,一阵揪心的痛传至全身。当即倾身飞出,接住她落地的身子。
心疼的同时,也恼怒着,她这是要寻死吗?
心猛地一疼,竟是慌了起来。她竟当真如此狠心,对他没有半分的眷恋!
愤愤的垂眼看着怀里的人儿,大掌更是收紧了几分。他怎能允许她有如此恶念?他待她的心,她始终不明白。这颗愚钝的心,究竟要何时才能将他装下?
宫殿之内宫婢们早已乱作一团,此时见新帝将皇贵妃抱了回来,个个噤声虚了口气。萧傲快言道:“全都候在殿外!”
“是!”一应婢子、奴才恭声应着。
萧傲疼惜的将万水搂在怀中坐下,暖掌握住她冰凉的玉足。本该怒斥她一顿,可那挂在脸上的泪水却让萧傲心底一紧再紧。
她是如此在意他,他竟是如此利用她,终究是他对她不起。那愧疚折磨得他心底难受,本是训斥的话,出口却弱了气势,道:“水儿,日后莫要再如此胡闹!”
万水撑起身子,望着萧傲,急急道:“师傅,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做皇贵妃。你让我离开,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萧傲稳住她的身子,他怎么可以答应?请求先皇将她赐婚与他,无非就是利用这个身份将她绑在他身边。
萧傲箍住她的纤腰,直视丫头雾气氤氲的眸子,道:“好!不做皇贵妃,做师傅的娘子可好?”
万水一顿,就连哽咽都暂停了两拍,泪湿的睫毛缓缓闪着,良久才轻轻出声,道:“师傅,我、我……”
做师傅的娘子,嫁给师傅?她犹豫了,嫁给师傅和困在皇宫有何分别?
师傅不会给她想要的空气,皇宫更是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
“水儿,你不愿意做师傅的娘子?”萧傲抬起万水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道。
万水动动娇艳的唇瓣,开开合合,轻轻搭着睫毛,眼神坚定,望着他,终于道:“师傅,万水想自在快乐的生活,想畅意江湖、随意洒脱,吟诗对月、泛舟碧波,万水只想如此!”
你能给我么?
萧傲眼眸动了动,‘吟诗对月、泛舟碧波’,他,给不了!
良久,终没接话。而是重重的吻上了她的唇,急切深沉的吻,深深的吮吸,浓浓的爱意。
唇齿见的磨合辗转,他想以此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多舍不得她。放她走,绝对不可以!
急切的吻瞬间变得炙热狂烈,似乎在发泄着心底的愤怒与不甘。为何,他如此待她,一颗全都给了她,她却不愿意为了他,留在他身边。为何?
她当真如此没有良心的!
单薄的衫子在他掌中滑落,他吻着她每一寸娇肤,深深的吻着,急切、粗鲁、蛮狠。心底那一股不甘尽数催化而成焦躁的情愫,啃着、咬着、吮吸着,又重又急切。
万水却舞着手要推开他,奈何全全被他箍在了身下,万水低唤:“师傅,不要,不要这样师傅,师傅……”
萧傲托起她的后背,万水可怜的挣扎着。
“师傅、师傅……不要这样,不要……”
心底有股火如火山就要爆发,那股强烈巨大的欲望再也控制不住。一心想要占有她,将她留住身边。猛然间,狂野的男人抬起头来,腥红的火眸直视着她,沙哑紧绷的声音,道:“水儿,答应我,做我的娘子,做师傅的娘子,留在为师身边,答应我!”
万水轻轻娇吟,却清楚的摇着头,道:“我……不要,我要自在的生活……师傅,放了我吧……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