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战事吃紧,子樱以仓衡扣留子樱皇贵妃为由,出兵讨伐。既是子樱将这耻国的讨伐之由告知天下,自也希望旁人不要插手。如此,便是九霄山也奈何不了。
仓衡连连退败,深居皇宫中的万水哪里知道。箫云早对她身边的人作了防范,无涯更是被远派函谷关。如此一来,万水算是彻底与外面隔绝了。
这日万水在御花园闲走之时,忽然看见前方有宫婢一闪而过,那身影甚是熟悉。万水孤疑,细细想着,竟是那晚欲与她说话的宫婢。
想起那晚她附耳在耳际说了几个字竟是没在意,如今再一想,便清楚了。她出口的是:万水丫头!
会这样喊她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清菱。难怪看她的动作、身形都是那么的熟悉。万水疑惑,清菱究竟有何事要与她说,为何见了箫云会怕成那样?更让人不解的是她为何要易容、扮成宫婢?
本欲上前向那隐入小道之间的清菱追去之时,身子却被人从后方捞了起来,身不由己的一声惊呼:“哈……”
仅是片刻之间,便已稳稳的落入充满着浑厚男性气息的怀抱,万水抬眼很是不悦的瞪他一眼,娇哼道:“你吓到我了!”
男人眼里满含笑意,低头便在她玉颊上亲了两下,道:“水儿,我想你!”
万水皱眉,她这不在他身边么,还嫌不够?娇声一哼,道:“放我下来,我想走走!”
“不!”
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大多时候也是孩子气的,哪里肯将她放下?依然紧扣着她的腰身,稳稳的抱着,看着她怒哼哼的小脸儿,道:“就这样,我才安心!”
万水环手在他颈间,轻声道:“朝中、可还好?”
她很少问他国事,不想她多担心,自然他也从不与她说,箫云眸色微微黯淡,却快速的隐去,那一瞬的焦虑自是让她没办法捕捉到。浅浅笑着,道:“皆好,不要担心!”
万水垂下眼眸,宫里人多嘴杂,虽是箫云断了她一切的外源,却也听了不少。自是她想从他口里确定究竟战事如何了,可他不肯与她说,便也不问了。转而道:“国有战事,边境的百姓受苦了。云,切莫忽视了百姓,百姓是国家的根基。”
箫云浅浅笑着,点头答应,道:“仓衡有后如此,国之幸也!”
万水当即皱眉,眉眼一斜,瞪着他,脱口而出道:“因着你,我都成了妖后了,何来之‘幸’?”
箫云见她软声怒嗔,眉眼之间传递的娇态尽显,当即有些发愣。她有多久未曾如此对他流露出如此的真性情了?这、表示她将他原谅了么?
禁不住的狂喜溢于言表,将她的身子往上一提,准确的咬上她的小嘴儿,重重的吮吸着,低声道:“我是魔王,你是妖后,天造地设!”
话落便将狂热的吻落向她的唇瓣儿,深深吻着。
然,万水却被他那句看似戏言的话惊愣了,他是魔王,可她不愿做妖后。身子一抖,慌忙间推攘着他,躲闪这唇齿间的纠缠,皱眉低呼:“放开!”
上下一拱,连推带攘脱开了他,落地之后急急后退几步,皱眉怒眼将他望着,眼神有些复杂,她不明,他也不明。
箫云有些受伤,她还是拒绝他,往前一步,她快速的后退两步。如此箫云便站住了脚,黯然的将她紧紧的看着,道:“水儿,别这样,我……若是我有过错,与你陪不是,可好?”
再次向她接近,她还是往后退,像避开瘟疫一般。箫云顿时心底大伤,俊脸上痛色尽显,道:“水儿,别这样!”
万水心底懊恼着,为何她会如此情不自禁?分明面前的是魔尊,为何还贪恋着他的温柔?难道,她已着了他的魔?
怎么可以?
如此想着,眸光骤然清冷不少,那清冷的眸光免不了的是厌恶。这让箫云当下心底痛了痛,他自是不明,为何他与她的改变在一朝一夕之间?
倚天来仓衡之前,分明好好的,她对他的心,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可为何经过倚天这一遭,她就如此了?难道,是她得知了他要取倚天性命的事?
张开怀抱,伸出双臂,看着万水,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怕将她吓着,道:“水儿,乖,过来,过来,好不好?”
她后退,他哪里还敢前进,好生哄着,他不想让她对他更加反感,轻轻的哄着,希望着能把她哄回怀抱。
万水极认真的望着他,终于出口道:“云,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她希望他能对她坦诚,不要再瞒着她。如果相爱,那么就不要让那一道可怕的隔阂横在中间。如此,受折磨的只会是彼此。
箫云眸光黯然了一层,缓缓放下双手,与她对视。他不知她究竟知道了他什么,仔细一想,他瞒着她的事竟然如此之多。他不敢,哪里敢对她坦言?
垂下眸子,反复想着,他也很想将一切都向她坦明,可他一旦说了,会不会换得她的转身离去?
不,这个赌注太大,他承受不了。宁愿自己一人受着煎熬,也不要冒这个险,因为,他输不起!
终于抬头再次与她对视,认真道:“没有,水儿,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
万水吸了口气,咽下那闪烁的泪花。到此时了,还要骗她,原来她竟是如此好骗的。如此信誓旦旦,还满口谎言,那他口中的爱,又有几分真实?
“你真的爱我?”
不得不问出口,他爱她、宠她、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可到此时想想,竟有些不真实起来,那样的爱,是不是真心的。
她真的害怕,失了身又丢了心,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箫云闻言身体一震,满眼的刺痛看着她,他的一颗心全全交给了她,她竟还在质疑?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挺拔的身躯有些颤抖,难以置信的将她紧紧看着,右掌盖向心脏处,沉声道:“水儿,你当真感觉不到我的心?它在为你跳动,难道真要我将它挖出来给你看,才能相信我的真心?”
说着,掌即化为爪,下一刻便当真要将那胸膛刺破掏心。万水当即脸色惨白,这一幕太过熟悉,分明与那梦境相似。
满掌的鲜血,一颗完整的人心,还在跳动着。耳边传来男人的话:看,它在为你跳动……
梦境和现实重叠,激得万水猛地大声尖叫,双手捂耳,紧紧闭上眼睛,大声叫嚷道:“啊……不要,不要……”
箫云浓眉一皱,下一刻便奔至她身前,紧紧将她搂进怀中,后悔万分的哄道:“没事了,别怕,别怕,水儿,是我不好,不该吓你,别怕,乖,是我不好!”
将她紧紧扣在怀中,满脸的愁云,细细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得难受,轻声道:“水儿,你分明在乎我,却偏要我如此心痛。你说,你让我该怎么办才好?”
万水听不清他的低语,只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在他将她放上床榻之时还不肯放松。
箫云握着她冰冷的手,轻声道:“乖,睡一会儿,是我的不是,日后再不吓你了,乖乖睡一会儿,我不走。”
万水望着他温柔疼惜依然的眸子,道:“云,不要再、杀人了!”
箫云面色一怔,当即点头应道:“好,除了该杀之人,我不再杀人就是!乖,睡一会儿。”
万水摇摇头,双手抚上他的俊脸,轻声道:“云,其实,我、我知道你对我好……”其实她想说的是,其实她爱他。可是,莫名其妙的说不出口。
箫云面上一喜,抬起大掌,盖在她的小手上,细细吻着,道:“水儿,不要再对我如此冷漠,我受不了,好不好?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你怨我、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好么?”
无论他是尊贵的帝王,还是狠戾的魔尊,终究还是沦为了情爱的奴隶!
万水看着他,心有些微微发疼,再次道:“不要再杀、无辜的人,我不喜欢满手血腥的云!”
箫云心脏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不喜欢满手血腥的云’,可、可他早已满手是血了。
温柔的笑着,毫不犹豫的答应着:“好!”
摸着她的发丝,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再次道:“乖了,睡一会儿,我不走。”
见她终于合上了眸,箫云这才松下心来。可顿时却暗了眸光,她说不喜欢满手血腥的他,可现在的他该如何是好?
即便是成为卑鄙之人,也要呵护她对他的爱。他要让她相信,他还是那个温柔儒雅的箫云,永远不会满手鲜血。
呵!可怜的男人,世间之事,仅凭一己之私,便可当真能毁掉么?
皇宫的一处荒芜良久的宫殿中,一间普通的屋子,没有过多多余的空间。屋内烛火暗淡,却仍然能清楚看见里面的一切。
只见一身量娇小的宫婢利落的换好一身夜行衣,将一些暗器携带于身,打点后一切后,刚准备出去,门却反被推开。
女子心下一惊,即刻回头一看,当即连退数步,直到撞上后方的床沿,方才站定。
女子心下虽是惊恐,可脸色却异常坚毅,双目更是绽放精光,并无半点怯意,死死盯着来人,万分戒备着。冷声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挺拔的男人自有一股天生的王者气势,步步紧逼,双眸直射出冷戾的寒光,道:“孤倒是低估了你,燕山女侠的传人又能如何?今日孤王便亲手拿你性命!”
此女子正是燕山女侠唯一的传人、也就是七秀弟子……何清菱。当年清菱进了七秀,机缘巧合下,竟然结识了燕山女侠。二人投缘,燕山女侠竟为她破例,收了她做唯一的传人。
这也就是为何她会成功逃出箫云的地下魔宫,并且成功逃过一批又一批的魔教追杀,再次回到皇宫。
毫无疑问,那晚附耳与万水的宫婢,自也是她装扮的。她已然看到了箫云的真面目,可万水还不知,她怎可留万水一人在这吃人不眨眼的恶魔身边?
深知此次进宫险恶,她依然进来了,就算当真丢了性命,也要将万水救出火坑。
“就让本姑娘领教领教传言中的‘魔影抓’吧!”
声未落便已移动身体,鬼魅一般瞬间期近箫云,密不透风的剑锋却半点也进不了魔尊的身。
箫云冷冷的看着清菱,分明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大抵不满意她的表现,当即掌力一挥,便将清菱震退数步,直撞向后方的墙体。
箫云出手未曾留情,清菱挨他这一掌即刻喉咙一甜,‘噗’地一声,从胸腔涌出大口鲜血。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与魔尊斗,分明就是以卵击石。仅存一口气在,一出口又是一滩鲜血涌出,道:“魔尊,你以为杀了我,万水便不会知道你的身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有一天,万水会离开你!”
这无疑是触了箫云的大忌,本是阴冷的眸子瞬间血光尽显,魔性大发。铁掌即刻成拳再化作利爪,闪至清菱身前,却在同一时间,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下一刻娇小的身影闪电般横在二人之间,而来人竟是……万水!
“水儿……”
“万水……”
箫云、清菱同时惊呼。
“你一直在骗我!”
万水哭吼着,有些声嘶力竭,一张皎月的面颊上早已泪水涟涟。仰头将他望着,说不出的伤心,说不出的失望!
箫云心脏猛然紧缩,震惊得失了分寸。害怕、紧张,脑间一片空白,心脏的剧烈跳动直敲击着紧绷的神经,挺拔的身躯竟是颤抖了起来,手足无措,慌乱间一把拉过万水的身子,紧紧抱进怀中,下一刻就要埋头去吻她。
她伤心了、她失望了,他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一时间慌乱不堪,狂乱的吻向她泪湿的脸颊,却一一被她避开了。箫云越发心急了,她在反抗,她厌恶他,不可以,不可以……
“水儿,水儿……”
“万水,万水你快走,不要再留在这里,他已经不是先生了,他是魔尊啊……啊……”
清菱见万水来了,本是欣喜万分,可箫云竟是如此疯狂,当即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她要万水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如何的人面兽心。可话还未落便又遭了箫云出掌一击。
“清菱……”
万水撕打着,拼劲全身之力推开发了狂的箫云,奔至清菱身边,墩身抱着她,声声哭泣:“笨丫头、笨丫头,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清菱大口咳着血,抓紧万水的衣服,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再次道:“他不是先生,是魔尊,是魔尊……”
箫云再次激红了眼,掌风渐起,却又放下,慌乱的喊道:“水儿,莫听信于她,水儿,你让开……”
“住口!”万水抬眼一声清喝,当即震惊了箫云。
万水站起身,挡在清菱面前,望着面前让她心痛的男人,声具泪下,哭喊着质问道:“她是清菱啊,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毒害师傅、追杀倚天,现在还要杀清菱,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我们最亲的人啊?你当真没了人性么、是不是最后连我你也要杀!”
她步步紧逼,他却震荡着身心连连后退,声声否认:“不、不,水儿,是他们该死……”
万水眼泪横流,早已泣不成声,出自肺腑,一声一声道:“你食人心、饮人血、杀害无辜真当我不知道么?我都知道,可我不揭穿你,我一次次骗我说,你身不由已。只要你亲口与我说明,我便原谅你。可你没有!不仅没有,还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今天才信誓旦旦的答应了我,不再害人性命,才过去几个时辰你便魔性又发,竟然为了掩盖所有的罪孽,要害清菱的性命,你食人心,为何让自己的人心反被狼食了呢!”
泪如泉涌,哽咽难成语调,一双眸子满满的失望与心痛。
箫云面色惨白,眸中充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可以知道,不、不,他不能让她知道,不能!
“水儿、水儿、水儿……”
还企图挽回些什么,惶恐无助,高大的身躯竟是止不住的颤抖。一声又一声的轻唤,可心底早已痛得撕心裂肺。可笑的还努力在脸上堆着笑意,让她看到他温柔的一面。
“万水,杀了他!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们!”
清菱虚弱的声音传来,万水身体一震,转过头看着全身已被血迹染红的清菱。那是她最好的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可在她心里,她是唯一的亲人。
清菱会为她连命都不要,她也可以为她丢掉性命!
可,要杀了她的男人,她怎么做得到?
万水哽咽着,扯动嘴角,不知是哭还是笑,回头望着箫云,轻声道:“你可知我本已得知你的身份,为何不离开你么?”声声哽咽,泪水奔泉一般簌簌直下,如同失落了灵魂,一字一句轻声道:“因为我爱你呀!”
此话当即震惊了箫云,放大了瞳孔,那轻轻的一句话如同一颗炸弹猛然间在他心底炸开,那颗为她跳动的心也被炸得血肉模糊。
血脉扩张着,心底澎湃着,狂喜过后是难以言喻的惊慌失措。因为,她盈满泪水的眼里全是失望!
得到了就要失去吗?
不!
害怕她的离开,害怕她失望的眼神,慌乱无助,下一刻闪电般将她锁进了怀中,颤抖着,却扣紧了她的后脑,逼迫着她承受他的激吻。
自我麻痹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淌血的心得到一丝抚慰。
被他蛮横的拖进怀中,任她再是厮打也脱不开他禁锢的身。眼泪飞溅,身体几乎被揉断。
他已经发了疯,着了魔,每一个动作都是粗鲁狠戾的,狠狠夺取着,势必要将她撕碎和血吞下肚不可。眸子赤红,扯烂了单薄的衣衫,狂野霸道的吻重重碾在那如玉光洁的娇肤上,如饿狼一般,狠狠啃着、重重咬着,忘了该有的怜惜。
万水身心剧痛,声声哭泣:“不要,不放开,放开……”
此时清菱拔出匕首,奋力的爬向两人,拼尽最后的力气撑起身一刀刺进了箫云的后背。
“啊……”
却在下一刻,被箫云功力一震,弹开了身,直撞向后方的硬墙。当即口吐淤血,出声道:“万水,要活着离开……”
话未落,便已断气!
万水当即瞪大双眼,瞳孔剧烈收缩,大喊一声:“清菱……”
拼尽全力想要接近清菱,却挣不开魔尊的铁臂,声嘶力竭地哭求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让我看看清菱,求求你、求求你……”
声声哭泣,却唤不回魔君的半分理智!
他只记得她,只想要她,只想将她困在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半步也不行!
抱起她的身子,直接将扔上后方坚硬的床上。片刻间撕碎她的衣裳,迫不及待的俯身而上,血眸喷射出骇人的精光,重重的掠夺着身下的娇软身子。
魔鬼!
万水早已哭哑了嗓子,双眼一刻不离的看着那倒在血泊当中的清菱。
那是因她而丧命的唯一的亲人,她们七岁时上山,形影不离八年。比朋友更好,比姐妹更亲。为了救她,她最后一句话是要她活着离开,她要她活着离开。
留着血泪,一声一声的喊着:“清菱、清菱、清菱、清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