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后宫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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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君心依然

竟是看见了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儿,这是上天特意在他离开之际成全他的么?

痴痴地望着那笑颜生兮的女子,滚烫的液体直直而下。

纤纤有些惊讶,这样的铁血的男子竟也会流泪?莫不是伤得太重,痛哭了?

纤纤缓步走近,然后在他身边蹲下。微微皱眉,他的眼神、好生熟悉!

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疼,素手一抬,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道:“别哭,我知道很痛呢,你忍一忍,你的命我应该可以救下的!”

而男子却猛然间用力的抓紧了纤纤欲放下的手,紧紧的抓着,半点不放松。纤纤顿时皱眉轻呼,道:“你都要死了呢,怎的还如此大力?快将我放了,再不止血,你的血就要流干了。你唤我出来,不就是想保住性命么?若不放手,可当真回天无术了!”

男子死死将她盯着,他很清楚,她有脉搏、有温度,她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这不是幻觉,是真的,他的水儿就在他眼前!

可是,她眼里的陌生让他心痛,窒息的痛,早已甚过身上箭伤的数倍。

“水儿……”

缓缓出口,轻轻唤着,他盼着她再唤他一声‘师傅’!

可……

纤纤终于将他身上的铠甲拔了,听得他模糊的声音一愣,莫名其妙的熟悉,好奇怪。

随即浅浅一笑,道:“我叫纤山,你喊我纤纤就可以!”

男子震赫,紧紧将她看着,任她的手撕着身上的锦衣,眼神闪烁着,缓缓出口念着:“千……山……”

她的一颦一蹙,她的声音,还有那眼眸中之中的灵气,他完全肯定眼前之人就是万水。紧紧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弄清楚这是不是这丫头故意嬉笑与他。

开口唤道:“万水!”

纤纤一听,当即一愣,随即低声笑起来,道:“我叫纤山呢,不是万水!”猛地一声裂帛之声传来,纤纤已将他身上染血的上好锦衣撕成了碎片,再看着他道:“如何称呼你?”

好歹她现在施救的是九霄山的掌门,说话自是要客气些。

男子死死盯着她晶亮的眸子,那里面认真的神色没有半分虚假,她、她不记得他了!她、当真将他全全忘了!

这个结论瞬间将他再次痛得全身抽搐,身躯猛然重重一震,险些倒地。纤纤见他如此,以为手上动作太重,便再次放轻了些,道:“很痛么?我尽量轻些!”

男子目光痴痴将她紧锁着,痛?

是的,很痛!

自从她逃婚那日起,他就撕心裂肺的痛着,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以为身心已然麻痹,可为何,此时仍是这般嗜心的痛!?

“我叫尹、宫……念、水!”

一字一句的轻轻出口,身躯在微微颤抖,不知是血肉的痛、还是心的痛。亦或是,两者都有。

“宫、念随?”

纤纤抬眼看他,大眼满是疑问,她自是将他这话当做是他的敷衍了。蹙眉道:“好奇怪的名字啊,有‘宫’姓么?”

可话一出口,便想明白了。靺鞨没有,子樱、仓衡有啊。随即笑笑,道:“你莫怪,我们靺鞨没有‘宫’姓呢!”

“靺鞨?”

尹宫傲惊异,靺鞨毗邻子樱、仓衡。他自是知道早已过了子樱、仓衡的边境,不想竟是到了靺鞨国境内。

“你是、靺鞨人?”

这语气,摆明了、不信!

纤纤不答反道:“你别再说话了,血流了很多呢。省点力气,我要拔你背上的箭了!”

起身捧着一堆沾满鲜血的布条走向不远处的山泉,尹宫傲见她起身离开,慌忙出声道:“不要走,水儿!”

纤纤皱眉顿步,回头看他,再次好心的纠正,道:“我叫纤山,不是万水,救命恩人的名讳是不可以喊错的!”说着走了几步,再次转身,看着那满脸慌张的男人,道:“我去取些水来,你背上的箭得拔掉!”

尹宫傲听她如此一说,当即缓了缓脸色。只是,一颗心仍然挂得老高,他记得,她曾经在他生死一线之时,狠心的掰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那这次……

不,不会,她不会再如此对他!

在尹宫傲惶恐之际,纤纤已经折回来了。尹宫傲当即面露喜色,她蹲在他身边道:“我方才看见那边有个山洞,我先扶你过去好么?”

其实她想的是,万一在给他拔了背上的箭后,他痛晕了过去,她可是抗他不动的。

他不言,直将她看着,纤纤再道:“你还可以走么?”

尹宫傲轻轻点头,纤纤眉眼浅笑,起身慢慢将他扶起,借着力让他靠着。若不是这男人太过高大,她定也是可以将他托起施展轻功带他离开。

这出山洞虽不算太高,可位置还算隐蔽。纤纤将他扶着盘腿坐下,然后递了根木棍与他,道:“咬着!”

尹宫傲一听,当即皱眉,她当他俩这点痛都挨不过么?

纤纤见他不伸手拿,便往他眼前递去,道:“别逞强,你后面中了三箭,拔箭而出时极容易咬舌伤命的!”虽然她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又道:“这是我师傅说的,你不想死的对么?”

尹宫傲已经苍白的脸越发难看了,上身一晃,竟是快要支撑不住。师傅?是那万花谷崖底之人?

呵!她连一个仅见过一面的人都能记得,为何却独独忘了他?

孟万水,你当真好无情!

他这条性命能捡回来,这笔账,自会好生与她算算!

“不用!”

虽然虚弱,但声音却冷硬异常。

纤纤一顿,当即不明,心底暗道:怎会有如此的人呢?他刚才可都痛哭了,莫说用这残剩的半条命挨过三箭,就是正常人拔一箭也是难支撑的。出口道:“你这条命可是我救的,你若在我拔箭之时咬舌自尽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尹宫傲皱眉,冷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死,更不会留你一人在此!”

这话纤纤听来自有些莫名其妙,将手里的棍子往身边一扔,心底轻哼着,死了就死了,就当她没救过,反正她原本也没打算救他的。

纤纤绕到他身后,健壮的身躯上,三支箭深深的刺在他的身体里。血此时已经止住了但是,拔箭之时定还会大出血的。

微微皱眉,纤纤握上那箭身,提了一口气,眼睛一闭、双手用力一拔。‘扑哧’一声,鲜红的血再次飞射出来。听得硬挺的男人闷哼一声,便没了其他的声音,纤纤也不语,此时她是片刻不敢怠慢。在那已经洗好的布上铺了一层止血的草药,然后再捂住伤口。

好一会儿后,血止住了,纤纤终于问道:“你还好吧!”

“嗯!”

尹宫傲简单的回着,此时他是没有半分力气再说其他的,良久纤纤都没有拔第二支,便出口道:“都拔了!”

纤纤皱眉道:“还是别吧,你受不了的!”

“拔!”

冷冷一字出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不容人反抗的威严。纤纤无奈,只得依着他。

利落的将剩下两只箭拔了,若说第一箭有些心疼,可在第二箭、第三箭时便心冷了,生命自己都不爱惜,外人又有何关?他若当真咽了气,她便当没见过他就是。

然而,他还只因为他不想要她走,不过他此时却是虚弱得连说话都成了困难。

她将他挪上了盔甲上和先脱下的内衫上,真起身看了他一眼,便提步走了。尹宫傲当即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看着她离去。

她走了,她又走了!

她定是以为他活不久了,所以不想管他。这一刻,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脆弱得像个孩子。他的心,在滴血,撕裂一般。心底风卷狂吼:你究竟要从我身边离开几次?为何每一次你都可以走得如此决绝!

额上青筋爆现,眸中瞬间充血,后背上再次渗出了血。身心震荡无比,他却动不得半分。

在他几乎绝望之时,她的白底布靴竟然再次出现在他视线里。尹宫傲猛地抬头将她望着,瞬间热泪盈满眼眶。止不住,生生让那灼热的液体滚落了颊。

“水儿、水儿……”

不断地低喃,她还是不舍得他的,她还是将他惦记着的。

这一会儿的时间里,这个虚弱到极致的男人愣是狂喜、狂怒、狂怨的转换着。死不了了,情绪如此跌宕,哪里还死得了?

纤纤也不多说,再次用草药敷上他的伤口,止了血。然后才把刚从山上摘来的野果和能吃的野菜放在他头旁边,道:“饿了就将就着吃些吧,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别再挣破伤口了!”

她要起身时,他却瞬间抓住了她的手,低声唤着:“水儿……”

眼神让人揪心!

纤纤轻声叹息,他怎的就记不住她的名字呢?算了,跟个只剩半条命的人计较个什么,指不定他的思维都是糊涂的,哪里又能将她记得清楚呢?

她掰开他的泛白的指节,那一幕相当熟悉,让他将记忆与现实重合。不可置信的将她看着,干裂的薄唇开开合合,似乎不死心一般,在说着什么。

却、没发出一个音节来!

一阵莫名的心痛袭上心间,纤纤微微皱眉,轻声道:“你好生休息,我明天会再来!”

男人闻言,那死灰的谭眸瞬间光亮了起来,直将她看着。

她曾经说会再来,他信了,可她却一去不回头。现在,她又说会再来,他还是信,他信她,她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我……信……你……”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几个音,那已走到洞口的纤纤当即身形一顿,心间如此针扎一般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遗落,快得让她没反应不过来!

她回头,浅笑依然,如同出谷莺雀的声音清晰道:“嗯!你好生休息,夜间会有些凉,你暂时就用那些草来避寒吧。”

她看着他连连点头后,才放心的离开。

心底很压抑,不知为什么,有些堵得慌。纤纤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难不成救了人还让她坐立难安了?

她刚一进院门便被飞身而至的红儿紧搂在怀,箍得她身子生疼。红儿颤抖着声音道:“娘子,娘子,你去哪里了?红儿好担心,好担心!娘子,不要吓红儿好不好?红儿好怕!”

纤纤心底一阵酸楚涌来,她不过是晚回来了些,他便是如此担心,那她若是永远都不回来了,那、他怎么办?

纤纤胡乱想着,随即竟是一愣,她怎的会有如此想法,她怎会永远离开他呢?他可是她的相公啊!

纤纤安静的由他抱着,轻声说道:“红儿,别担心,我只是在林间走了走,你知道么,春雨过后,林间竟是鲜活了一般呢!”

轻轻说着,浅浅笑着,红儿静静听着,紧紧拥着,如此便是安心了。

她说完后,红儿看着她,小心道:“娘子,我、我不去铺子可以么?红儿不想与你分开,不想。红儿害怕!”

怕?纤纤仔细将他看着,道:“红儿,告诉我,今日可有人将你欺负了、或是寒表兄骂你了?”

红儿连连摇头,道:“不、不,没有,都很好。是红儿自己,我不想去了,可以么?红儿要与纤纤一起,要陪在纤山身边!”

这话一出,纤纤当即不高兴了,推开他的身,声音有些冷,道:“怎的出尔反尔呢?红儿,你如此我便再不理你!”

红儿身形猛地震了震,即刻伸手要去拉她,却被无情挡了下来。顿时间红儿眼里满是受伤,轻声道:“纤纤,别这样,红儿舍不得你,纤纤……”

“纤纤,别为难红儿了,铺子里不是红儿能呆的地方。今日你也见了,去铺子买肉的都是些什么人,难道你当真放心红儿在那样的地方?”

祁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红儿回头当即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表兄!”纤纤轻声喊道。

“有话进屋说吧,红儿可担心坏了。”

纤纤看了眼红儿,又看向祁寒。毕竟祁寒在他二人的长着,他发话了,纤纤也不再多说,便前后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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