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我在不想你时最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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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豆腐渣工程

七豆腐渣工程

王晓敏尽管非常不愿意拿钱帮爷爷奶奶装修新房,但马朝事态度坚决,她敢怒不敢言,只好听命。找装修公司、选材料、谈价格等所有事情,全部是王晓敏操办,因为她平时上班轻松得很,不高兴就可以不去,所以她有时间———马朝事找关系帮她安排的这个办公室主任的工作是美差,否则她这个“三无”人员只能天天在家晒晒太阳。马朝事平时没时间,只能双休日去看看装修的进度,了解一些基本情况。

仅一个月,一百多平米的新房便装修完毕。爷爷奶奶对装修进度很满意。去看过后,爷爷奶奶对雪白的墙面、还算平整的木地板以及厨房的瓷砖和橱柜、卫生间的马桶和洗漱台,直观感受都不错。王晓敏像当初介绍小区的设计规划一样,向二老介绍这房子装修的是多么好,用的材料是多么棒,“我找的可是信誉最好的装饰设计公司,我首先挑选了一个四星级的设计师来设计,他把设计方案做出来,然后给我看,我满意了就按这个方案装。”王晓敏站在客厅,一会指这儿一会指那儿,向爷爷奶奶详细介绍装修过程及选材用料。“这每块瓷砖每块地板,还有墙面漆都是我亲自去挑选购买的,哦,对了,还有灯具和罗马杆。买材料学问大着呢,我选的木地板和瓷砖都是好的,那些便宜的哪能买啊,甲醛超标对人体有害的。妈,要是你去买一定捡便宜的,钱是省了,身体搞坏的了,可值得?”王晓敏看着奶奶说道,一脸的嘲讽神情———她不但要为自己表功,还不忘记数落别人。奶奶不好意思地笑笑。

“装修可是伤脑筋的事啊,又耗费脑筋又累人,马朝事天天上班,还不都得靠我么,这一个月下来我瘦了五斤!”王晓敏伸出五个手指,对爷爷奶奶继续说道。二老听着频频点头,这时爷爷突然问道:“你不是说装修公司包工包料吗?怎搞要自己去买呢?”王晓敏没想到爷爷会问这个问题,表情显然有些诧异,“他们是包工包料,自己去买不是更放心嘛。”王晓敏解释道。爷爷奶奶回来后商量决定,一个月后搬家新房。

一个月眨眼就到。我知道我不可能再跟爷爷奶奶住一块了,因为我已在他们身边待了十五年,有开始就会有结束,虽然我万般不舍,但必须面对现实。这十五年是我最难忘的一段岁月,虽然有欢笑也有泪水;有快乐也有难过;有骄傲也有胆怯;有喜悦也有委屈,但欢笑比泪水多;快乐比难过多;骄傲比胆怯多;喜悦比委屈多。跟爷爷奶奶一块生活,我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与温馨,感受到家人的关怀与呵护!爷爷奶奶乔迁新居的日子,正式把我“移交”给我父母,我正式“回归”那个我早就明白并不属于我的家。

时隔十五年,我又过回了以前的那种生活。自从跟爷爷奶奶分开后,我在一段时间内难以适应,每逢礼拜六和节假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爷爷奶奶家,能经常见到马朝事、马朝如、马朝意、赵镇守、尹辉,还有王晓敏。但是这显然不可能实现。虽然除爷爷奶奶之外,我和他们话说得不算很多,但突然见不到了,我感到很不习惯,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每个礼拜六,我爸妈和弟弟都去爷爷奶奶家,我“留守”家里。我妈和弟弟都想带我去,不过我爸坚决不同意,他俩劝过我爸很多次,但效果不大,于是我尝试着和他沟通。

“爸,礼拜六我想去奶奶家,自从他们搬走以后,我还从来没去过,明天你能带我去吗?”一个礼拜五的晚上,我看他心情还不错,满怀期待对他说出了我的愿望。他仿佛没听见,半响没说话,耷拉着脑袋,连眼皮都没抬。“爸,明天我想去奶奶家,你能带我去吗?”我又问他。这时他猛然抬起头,露出极为厌烦恼怒的表情,“不需要!你去干什么?这么大老远的,又要搞轮椅,又要打的,兴师动众的,麻烦死了。”他又是大手一挥地说道。他的话就像一盆凉水,瞬间把我心底的希望之火浇灭———我知道他毫不顾及我的想法与感受,但在潜意识里,我仍然对他抱有期望,希望有一天能够守的云开见日出,他对我的这种冷漠、无情、满不在乎能有所改变。我想,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吧?何况他还是个人,他还是我亲爸呢。然而我后来慢慢发现,他比铁树还铁树!

他冷漠的回答让我顿时变得急躁、难受起来。“爸,你就带我去一次吧,我真的很想去奶奶家。你们把我推到大门口,不就可以打的了吗,不会太麻烦的。”我用恳求的口吻再次向他争取着一线希望。“你这个小家伙真讨厌,你讲的跟唱得一样,我把你搞到大门口,打不到的怎么办?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尽想这些馊点子,一天到晚给我找事做!”他越说越来气,语气加重,声调提高,然后站起身走开了。他显然不想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每当这种时候,我会感到自己特别渺小和无助,我如果拥有健康和自己,我怎么会为这点小问题难过?被这点小问题困扰?

每当这时,我会想起千里之外的雯雯。有她陪伴的日子里,寂寞,难过,无助,无奈,失望从未骚扰过我,而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是灰色的,我的天空阴沉而压抑,很少见到灿烂阳光。真的想寂寞时能看见雯雯脸庞,日子再平淡、再苦涩,也有人一起吃早餐,不管明天在哪里。爱从不允许不对等的付出,但遇到浑然天成的交集,错过难道不可惜吗?我愿意付出我的一颗真心,但仅有真心和爱意依然不够,我知道最后我还是会伤心,两手空空,什么都抓不住……

我恳求我爸带我去奶奶以失败而告终。从那以后我没有再求过他,因为我知道无用,只会换来更多的不愉快———我爸正好达到目的,他一次就把话说得又狠又无回旋余地,这样我便知难而退,以后不就不再向他提出类似的要求了么?爷爷奶奶搬进新房近半年,一直想叫我去,一直在寻找机会,但不管怎么跟我爸说,我爸都是三个字:不需要!一个礼拜里的晚上,其他人全走了,我爸还没走,爷爷觉得是个机会。“马朝万,过两天是国庆节,你们带马克一块来吧,他到现在还没来看过呢。”爷爷走到我爸面前,弯着腰对我爸说。然后奶奶又走过来说道:“马克其实很想来,他只是不讲而已,国庆节你们不正好带他一块来嘛。”我爸翻翻眼皮,“哼,他想去的地方还多哩。我再跟你们讲一遍,你们不要逼我,来一趟都麻烦死掉了,来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房子又不是没见过。”我爸没好气地冲二老,听我爸这口气和态度,爷爷奶奶知道再说什么都不管用。没想到我爸意犹未尽,又说:“你们不要作弄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爷爷奶奶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让我倍感幸运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国庆节那天,爷爷让马朝事开车来接我,我爸不好再说什么,我不仅圆了去奶奶家的梦,并第一次体验了一回坐奥迪的感觉!新房确实大很多,但客厅的光线并不比老房子好;墙面刷得很白,但能明显看出凹凸不平且有裂纹;木地板颜色发黑,暗淡无光,走在上面涩涩的感觉;厨房与卫生间的瓷砖铺的缝隙很大,工艺显得粗糙、不专业;灯具、橱柜同样很蹩脚。我心里满是疑惑:这难道就是最好的装饰公司和优质材料装修出的房子么?

不光是我,家里人大多有这种感觉。马朝如直言不讳地对奶奶说:“这地板和瓷砖怎么一点都不光滑?我们家不像这样嘛,这多少钱一块啊?”马朝意说的委婉一些:“好像是有点,不过可能是没打蜡。”赵镇守接过话茬:“装修材料名堂大得很,要是不懂肯定要被被糊弄的,我们装修过所以我们知道一些。”爷爷奶奶听的似有所悟。不过尹辉认为不错,“总体上讲房子装修得还是不错的,清清爽爽,看了怪舒服的。”他说。王晓敏听了几位的发言,不置可否,而马朝事则默不作声。马朝万秉持一贯风格,众人面前不发表意见,等晚上人都走光了,他开始发言。“装修房子王晓敏和马朝事没花多少钱,顶多一两万通天了。我一看就知道,材料用的都很差,甲醛啊这些有毒有害的东西全在里面,对人的伤害是很大的。”马朝万认真地看着爷爷奶奶说。奶奶听到对人伤害大,很担忧,“那这怎搞呢?可有什么办法解决?”奶奶问马朝万。马朝万把头一扭,手一挥答道:“有屁办法解决!现在都装修好了能有什么办法?王晓敏和马朝事还说找的是专业装饰公司,用的又是最好的材料,我从来不相信,她就是在糊弄你们。她肯定是从外面找的那些装修游击队搞的!”马朝万说得很是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