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我在不想你时最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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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想逃离这种生活

十一我想逃离这种生活

当我遇到不愉快的事情,最佳的排解方法是做最让自己感到愉快的事情。这几年通过读小说写文章,我发觉文字对我而言是最佳的表达与倾诉方式,在文字的世界里,我所有的烦恼、伤心、难过、痛苦、失望,总之是每一种情绪,都可以得到释放和排解。这也是我下定决心写小说的原因之一吧。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提雯雯。若不是这个善良可爱的女孩的培养,我能走进文字的世界,并找到属于我的精神乐园吗?不可能。雯雯带给我的不仅是情感上的慰藉,她还为我营造了一块充满花香与绿色植被的芳草地或伊甸园。我徜徉于其中,就像一个正常人,我可以走路,可以跳跃、奔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我体会到了能够走路是种什么感觉,更加深刻领悟到健康与自由的可贵和美好。这块芳草地或伊甸园,虽不存在于现实之中,不过我认为这比现实中的世界还要立体和鲜活!雯雯经常牵着我的手,陪伴我一起徜徉于那片美好之地,正因为她每次都来去匆匆,充满神秘感与太多未知,所以总留给我太多眷恋和期待。正因为我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一边是现实,一边是伪现实,所以我才能看清自己,知道了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该去争取什么———悲哀的不是我活的很累,而是我认为这就是人生。

我以前的生活确实很累,这种累是心灵与精神层面上的,除我自己以外任何人都看不见。相反,别人都以为我过得很快乐,衣食无忧,无负担无压力。我该怎么去跟别人说呢?其实说什么都没有,因为别人往往只能看见我的表面,而表面仅是我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我不能把伤口扒开给别人看,那样不仅很痛而且毫无必要,况且别人能给予我的只有同情怜悯的目光,以及唏嘘感叹,或者干脆不相信我说的话,认为我是无病呻吟,没事找事,自寻烦恼———有些感受和经历别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我什么都不用说,只需埋头前行即可。

渐渐我发觉,现实与伪现实这两个世界虽然水火不容,但始终并存于我的身体里,我奔波于两个世界之间,却并不感觉辛苦或疲倦,反而乐此不疲。这两个世界对我而言同等重要,一个真实而具体,一个美妙而虚幻,两个世界带给我两种心境、两种况味、两种人生。在对比中我寻找到了自我的价值及生活的意义与平衡点。

礼拜天,我爸又去爷爷奶奶家打牌了———上午他就放下面子主动打电话给赵镇守。因为赵镇守不来打牌,最熬不住的就是我爸,接下来就是二老。自从上次马朝事和王晓敏在牌桌上跟赵镇守吵翻后,赵镇守来打牌的次数明显减少,尤其是礼拜六基本不来了,因为他不想再跟马朝事和王晓敏在一块打,他忍受不了他俩那种充满蔑视和不懈的态度,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了情绪,跟马朝事和王晓敏吵起来,那样的话马朝如夹在中间多为难?所以赵镇守看在马朝如和二老的面子上忍忍算了,不来打牌也就不用看马朝事和王晓敏的脸色了。不过我爸主动打电话叫赵镇守来打牌,他不好意思拒绝。

我爸下午不在家,我妈对我和弟弟说说:“下午我们到XC区去逛逛吧,正好下午我没事,天气又好。”我俩听了兴奋不已。我们家距离XC区较远,以前坐出租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但是随着高架桥的完工,现在只需四十分钟便可达到。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情畅快的同时,又有些许遗憾,因为即便再美丽的景物,终究只是一闪而过,无法长久地停留在我眼前,如同一些人一些事,不管多美好,只是过客而已,不可能陪伴我一直走下去。我应该在乎的不是沿途的风景,而是看风景的这份心情……

XC区就像刚呱呱坠地的婴儿,充满生机和希望。这里人不多,车不多,但天很蓝,水很清,树木花草郁郁葱葱,空气洁净、清新,既能感受到城市的繁华心跳,又能体味乡村的安逸静谧。我妈和弟弟轮流推着我慢慢地走在XC区宽阔而平整的柏油路上,两旁整齐划一地栽种着银杏、枫树、广玉兰等行道树;在人行道两侧,还修建了高约一米的花坛,此时正值春季,桂花、菊花、紫罗兰竞相绽放,芬芳四溢,它们用自己的颜色与气味扮靓了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城市,也给行色匆匆的路人带来春天的气息与美好遐想!也许是我久不出门的缘故,在别人看来再寻常不过的景物,在我眼中却有着别样的美丽、醉人之处。

我们来到了人仙湖。如果把XC区比喻为一条项链,那么人仙湖就是这条项链上的珍珠。人仙湖虽是人工湖,但宽阔且深不见底,一眼望不到边,湖水清澈透明,春日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配上远处的林立高楼,宛如一幅动人的水墨画。湖边是宽达七八米的人工沙滩,好多孩子在沙滩上玩耍嬉闹,不远处还有三对情侣正在拍摄他们一生中最重要和难忘的婚纱照———最吸引我的不是新娘的美丽、新郎的帅气,而是彼此拥有对方的这份幸福与甜蜜。彼此相爱是美丽的,而婚姻是给予对方最珍贵的馈赠。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我们就这样相遇了,恋爱了,牵手了,结婚了,共度一生!看着三对情侣,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疯狂的想法:我和雯雯会有这一天吗?我的默默等待能换来什么?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一个深情的吻……我在伪现实的世界里又肆意徜徉了几分钟。

我们三人并排坐在沙滩上,看着景,聊着天,吃着零食……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天色渐暗,我妈对我们说该回去了。但我还想去人仙湖南岸的和安大剧院看看,我听说和安大剧院的建筑风格与众不同,所以很想一睹它的芳容。我妈不忍心拒绝我,勉强答应。和安大剧院的设计风格非常特别,内部方正,而外部则是弧形结构,顶棚又是流线型,像一辆巨大的法拉利跑车。我正赞叹于建筑大师们的匠心独具,我妈在一旁已是满脸焦急,“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爸爸早回来了看见我们不在家,那就麻烦了!”我和弟弟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妈站在路边招手,可一连三辆“空车”从我们身边驶过,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妈越来越急……回家的路上,我完全没有心思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这种心情与上次我妈带我去商场回来时完全一样,而这次的结局会不会也和上次一样?我不敢往下想,只怪自己太贪玩。

但我们打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我不禁一阵庆幸。不过当我们走进客厅才发现,高兴得太早了———我爸坐在客厅的阴暗拐角处,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看来他已“等候”我们多时了。“我一不在家你们就想点子,我看你们都玩疯的喽。”我爸扭过头,语气阴沉而愤恨地说,“你们真是花钱祖宗啊,出去一趟要花多少钱?你们说说看。”然后我爸的目光看向我,说道:“又是你想的点子吧?我闭着眼都知道。你只知道自己玩得快活,从来不为别人考虑,这屌轮椅死重的,他们俩怎么搬得动?反正你是不管这些,自私的要命,只要能出去就照了。”我爸的眼珠瞪得快掉出来,浓密的眉毛也变成了倒八字,脸色铁青,面目可憎。此时不管我说什么都是白费吐沫,因为从我记事起他就是这般蛮横不讲理。从小到大,我没听过他表扬或夸奖过我什么,但他对我的训斥和数落已太多太多。其实,当我看见他坐在客厅的阴暗拐角处后,我就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所以当他恶恨恨地说出这番话时,我丝毫不感到吃惊,甚至不难过———从我记事起,他就经常这么说我,我不但渐渐习惯了逆来顺受,也练就了强大的承受能力。

我爸训斥完我,又看着我妈和弟弟,“我看你们俩也是吃饱了没事干,劲头还真不小呢,既然你们有劲,以后天天推他出去好了,反正我是不管。一天到晚就花钱,好啊,我看你们花,日子不过了就拉倒,你们想怎搞就怎搞!”我爸说完便起身离开客厅,去了另一间房,把门重重关上。我爸的一番话像重机枪一通扫射,我们三人无一幸免,全部“中弹”。此后的三天里,我爸没跟我们三人说过一句话,脸拉得老长,一副无情无义的样子。那三天我们三人过得非常郁闷,尤其是我,而家里的气氛无比沉闷压抑,死气沉沉———我非常想逃离这个家,不再看我爸的脸色过日子,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哪怕吃再多苦、受再多罪,我都心甘情愿!我爸的表现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冷暴力吧?我不愿往这方面想,但又不由自主这么想,我想我是初步体会到了冷暴力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