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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问题一大堆

十二问题一大堆

爷爷奶奶的新房又出问题了。礼拜六早晨七点,爷爷就打电话过来,叫我爸上午早点去,说有急事商量。“爸叫我上午就去,唉,真烦神。我听他打电话的语气不对头,好像不太高兴。”我爸放下爷爷的电话,满是疑问地对我妈说。自从爷爷奶奶搬到“舒鑫公寓”,礼拜六我爸逐渐开始下午去爷爷奶奶家,为什么从以往的上午改为下午?因为下午去我爸就可以不带我,另一个原因是,我爸上午去了就不得不坐在那儿跟马朝事、王晓敏说话,但我爸又不愿跟他俩说话,而下午去就可以直接打牌了。可是爷爷又打电话叫我爸上午去,所以他觉得很烦人。“那你就上午过吧,,我和天羽下午再去。”我妈说。我爸只好极不情愿的去了。

爷爷奶奶确实心情不好。原因是卧室门口的木地板接缝处翘了起来,而且面积不小,不但难看,进进出出很不方便,一不小心就会被绊着,奶奶就险些被绊倒,惊出一身冷汗。好好的木地板怎么会翘起来?爷爷奶奶都想不通,心里很窝火,但是为了顾及马朝事的面子,不便特地为这事儿打电话把他叫来。于是爷爷就打电话把马朝万叫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马朝万蹲在地下仔细检查木地板,不时地频频砸嘴,摇头。“地板质量太差了,薄得就像纸。我告诉你们,翘起来一个是天气热,热胀冷缩,第二是当初铺的时候墙角留出的空隙太小,地板相互挤压所以就翘起来了。”马朝万严肃地对爷爷奶奶说,神情既有专业人士的得意,又有极大的不满。二老听完马朝万的话似有所悟,但脸上依然写满困惑,“王晓敏告诉我们,木地板她选的是最好的,难道她被糊上了?”爷爷不解地对马朝万说道。“就是啊,恐怕她是被店家骗了。”奶奶接上说。马朝万觉得二老的想法太幼稚,总把别人往好处想。马朝万冷笑一声,“你们听她讲,她有几句真话?听她的年都过错的了。”马朝万气恼地说,“她都装修过几次房子,比谁都懂,她能不知道这地板的好坏么?”马朝万指着翘起的地板继续说。

正在此时,门铃响起,马朝事、王晓敏来了。“呦,这地板怎搞的?”马朝事看见卧室门口翘起的地板,吃惊地问道。还没等爷爷奶奶说话,王晓敏瞟一眼地板,抢先开腔,“肯定是搞上水了,地板最怕沾水。”她轻描淡写地看着马朝事说。此时马朝万蹲在地上,头扭到一边,心想:你王晓敏真他妈的放狗屁,自己干的好事,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爷爷奶奶听王晓敏这么认为,很是憋屈,异口同声回道:“没有没有,我们从来没把地板上搞上过水,都注意的很!”王晓敏又说:“那就是天气热,热胀冷缩。”奶奶看着王晓敏,认真地问:“我们的地板怎么薄得像纸呢?你们家可是这样子?”王晓敏被奶奶问的一时语噻,脸都微红。马朝事见状赶紧岔开话题,“这怎么办呢?我明天找人来修,你们走路当心啊。”爷爷奶奶点点头,不再说话。王晓敏的围算结了。

马朝事第二天找来三个工人。工人先把二老卧室的床、柜子、桌子全都搬出来,然后把翘起的地板整块掀掉重铺,忙了一天终于完工。马朝事长舒一口气。二老看着马朝事忙碌的身影有些心疼,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觉得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仿佛地板出了问题是自己造成的似的。先前的郁闷和不爽已消失。不过,二老对王晓敏的意见并未消除。半个月后,卫生间的门又不知为何关不上了。二老觉得,卫生间的门关不上无所谓,反正平时家里就老两口,所以就没吭声。可是家里一但来人,卫生间的门就显得很重要了。那天马朝如上卫生间,发现门关不上,不过没太在意;过一会儿马朝意上卫生间,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妈,你们这门怎么关不上啊?”她喊道。马朝如接道:“我刚才就发现了,我以为要铰链上油了。”奶奶皱一下眉头,朝卫生间的方向说:“是关不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个星期就这样了。”马朝意一下明白了奶奶的意思,不再说话。马朝万忍不住,看着爷爷抱怨:“门又出什么故事了?”爷爷没看他,也没回答。

其实早在马朝如和马朝意之前,王晓敏就已经上过卫生间———她每次来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方便”。王晓敏发现门关不上,用了很大劲也无济于事,但她不吭声。现在这事儿被马朝意“曝光”,王晓敏当然继续不吭声。又是马朝万去卫生间检查,“瓷砖开裂,高出一截,把门挡住了。”马朝万大声喊道。他进去一分钟便找到了“凶手”。“瓷砖怎会开裂呢。”马朝事站在卫生间门口自言自语。爷爷听罢很着急,“瓷砖开裂怎么搞呢?”他问马朝万。王晓敏又抢先说道:“这是小问题,把这块坏瓷砖铲掉,重铺一块就行了,跟原来一样。”马朝万听王晓敏说得这么轻松,火冒三丈,但仍然克制情绪,“那是不行的,至少要铲掉五块,否则没办法!”他平静而坚决地看着瓷砖说。王晓敏似笑非笑回道:“那需要铲掉五块啊,最多———”她的话没说下去,被马朝事无情拦截,“好了好了,你又不懂,就别在这搅合了。”马朝事不耐烦地冲王晓敏摆手。王晓敏显然对他说的话很反感、很不服气,同时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很丢面子,“什么我不懂,我怎么不懂?我在房地产公司干了这么多年,我要不懂就没人懂了!”王晓敏没好气地说,眼睛都直了。“你看你帮我们装修的房子,今天这里坏,明天那里坏,把我们搞得伤透脑筋!”爷爷可能是看王晓敏用那种态度跟马朝事说话心里很来气,再加上房子的事让他有苦难言,所以突然冲着她发起火来。爷爷脾气还算不错,很少看他对谁发脾气,这番话不仅把王晓敏震住了,也让其他人吃惊不小,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静寂无声。

这时尹辉怕王晓敏太尴尬,下不来台,赶紧站出来打圆场,“爸,你不要生气啊,为这点小事不值得呀。”他对爷爷说。尹辉这么一说,爷爷似乎有点后悔,他不由地后退了两步。马朝事皱着眉头看着地;马朝万不露声色,但心里一阵得意;马朝如、马朝意则注视着王晓敏。王晓敏深感长期以来的威风和面子双双扫地,她突然拎起她的LV挎包,尴尬而气愤地说:“我真是出力不讨好,神经病!”然后扬长而去,紧接着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王晓敏经常耍脾气、摆脸色,所以她刚才的举动并不让人吃惊,家里人大多习以为常,看在马朝事的面子上懒得跟她计较。———好比驴子踢老虎只能使一次,再使老虎不但不会再害怕,还会嘲笑驴子无能!

自从爷爷奶奶入住新房,烦恼远不止墙壁开裂、吊灯掉落、门关不上。有些烦恼是相对隐性的,只有住一段时间才能显现出来。首先说不论白天还是夜晚,始终吵得很,二老经常晚上中午睡不好觉,小区周围是商业街区,车水马龙,人潮汹涌,而且王晓敏选的又是最靠近街区的一栋楼,怎可能不吵闹?其次是爷爷奶奶住的虽是二楼,但采光条件却并不比住老房子好多少。原因是舒鑫公寓楼间距不符合相关规定。如果楼层住高点,采光好很多,可惜王晓敏不愿每平米多花两百块。更要命的是,由于一楼是商铺,而爷爷奶奶家的一楼正好被一个做烧烤生意的老板租下。每晚烧烤店生意兴隆,人声鼎沸,呛人的油烟味直接飘到二楼,爷爷奶奶平时门窗都不敢开。“唉,夏天都不能开窗子,真是没法子啊,这新房住的真不舒心。”奶奶对爷爷无可奈何地说道。“就是的,要是当初知道王晓敏把房子选在这里,我们就不可能来住。我现在才明白,她在这里买就是为了省钱。”爷爷终于看清了真相,不无后悔地说道。“你看她平时穿戴舍得的很,全是什么什么娇什么路的,那是对她自己,这人啊对别人大方才是真大方呢!”奶奶摇着头感慨道。爷爷赞同地点点头。奶奶又说:“我们也别跟王晓敏计较,心里有数就照了,要不然她肯定又要跟马朝事没完没了。”

王晓敏三个礼拜没来爷爷奶奶家。二老觉得事态严重,问马朝事怎么回事,马朝事第一个礼拜说她跟同事自驾游去了,第二个礼拜说她回娘家去了,第三个礼拜说她不舒服在家躺着。而马朝万、马朝如和马朝意见王晓敏三个礼拜没来,心里都清楚得很,谁都没问马朝事。“王晓敏怎么没来啊?是不是———”奶奶问马朝事,但话说到一半便停住。马朝事当然明白奶奶的意思,“她下个礼拜来。”他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时尹辉给马朝事递上一支烟,并微笑着说道:“嫂子好长时间不来,爸妈都觉得打牌没意思。”马朝事接过烟,脸上出现一丝笑意。第四个礼拜王晓敏来了。不过气氛明显很沉闷。王晓敏往日的高谈阔论、神气活现、盛气凌人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少语,像是第一次上婆家门的新媳妇。也许在潜意识里,因为选房和装修的事王晓敏对爷爷奶奶有那么一丝歉疚,不过那只是一闪而过,她的本性决定了她永远不可能为做过的任何错事而后悔。然而爷爷奶奶一直对王晓敏存有期望,换句话说就是希望她对人能在性格脾气方面有所改变或收敛。但怎么可能呢?首先这不是单纯的性格脾气问题,其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心就像一块田地,种什么长什么,种上的是土豆,你能期望长出西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