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我在不想你时最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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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期待开始害怕结束

十五期待开始害怕结束

这个礼拜六恰好是奶奶的生日。除了奶奶自己以外,全家人都记得。头天上午王晓敏就送来一个大蛋糕,这是她上个礼拜就说好的。奶奶生日的事是马朝事首先提起的:“妈,下个礼拜是你生日,打算怎么过啊?”奶奶像是早就知道马朝事会提这件事似的,“又不是大生日,过什么呀。”奶奶回答。爷爷戏谑着说道:“老奶奶一向对过生日无所谓的。”马朝如看着奶奶接道:“你们现在都是老小孩,哪能不过啊!”奶奶轻轻摆手。马朝万和马朝意都不发表意见,尹辉按耐不住,站起来笑着说:“妈妈生日,要不然我们去饭店请一桌,也不要在家里忙了。”马朝意这时看了尹辉一眼,尹辉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他坐回到椅子上。马朝意不紧不慢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过生日要吃长寿面的。”———马朝意平时话少,而且从不当面的罪人。

赵镇守开口道:“买只老母鸡回来补补比什么都好。”王晓敏反驳:“现在又不是以前,天天不是鱼就是肉,还要怎么补?”王晓敏不赞同赵镇守的说法,但更让她心里不爽的是尹辉的提议,她心想:你充什么大头啊,要请客也轮不到你啊。于是王晓敏斩金截铁地说:“又不是大生日,没必要去饭店,在家里搞一下就行了。到时候我去定做一个双层大蛋糕。”马朝事立即附和道:“那也照。”爷爷把王晓敏的话当了真,摆着手对她说:“不要买双层蛋糕,花那冤枉钱没用,吃不掉,买个普通的就行了。”王晓敏和马朝事把奶奶的生日过不过、怎么过定了下来———王晓敏和马朝事在这个家里经常扮演决策者的角色,因为他们有钱,地位高,说话有分量,他们提的方案谁会反对?

礼拜五上午,王晓敏把蛋糕送到爷爷奶奶家。一进门她就说:“赶紧把蛋糕放冰箱里去,天有点热别搞坏的了。”奶奶说:“刚买的蛋糕哪会坏啊,明天不就吃了么。”王晓敏没吭声。过一小会儿,她说有事便走了。礼拜六晚上,除我之外全家人齐聚一堂———这样的聚会自从我离开爷爷奶奶之后便极少参与。之前我跟我爸说了半天,他又是一口拒绝,又是那副我早已熟悉的“招牌表情”。我无奈之下只能让他把我为奶奶准备的一份小礼物,他同意了。马朝事把蛋糕从大盒子里拿出来,马朝如心直口快,“你不是说要买双层大蛋糕吗?”她看着王晓敏问。王晓敏摇摇头,“双层的奶油太多,我怕爸妈吃着腻。还是这个好。”尹辉搓着双手说:“蛋糕看着就好吃。”赵镇守一眼看出了一个最突出的问题,“蛋糕好像买小了。”他指着蛋糕不确定地说。马朝意看着赵镇守说:“切小一点,一人一块应该没问题。”

然而当马朝事把蛋糕全部切完,他发现还少两块———马朝如和沈若琼两手空空。“你这蛋糕买太小了,不够分嘛。”马朝事有些尴尬地笑着对王晓敏说,王晓敏没看他,低着头嘀咕道:“谁知道不够啊。”马朝事刚吃一口,突然惊呼起来,“呦,这蛋糕霉的了!”王晓敏立即反驳:“你瞎扯什么!”马朝事很来气,眼睛瞪得老大,“你自己看看,不是霉的了是什么?”王晓敏见状立刻转移目标,“我昨天拿来就叫你放冰箱,你非不听,这下坏的了。”她指着奶奶埋怨道。奶奶一脸无辜和委屈,解释道:“冰箱里都是菜,蛋糕盒子这么大哪能放得进去啊。一天工夫哪会上霉呢。”马朝事皱着眉头说:“这蛋糕切开就不像新鲜的,有股说不上来的难闻味道,至少四五天了。”蛋糕谁都没吃一口,全都放下了。王晓敏感到很丢面子,赌气一般说:“这是蛋糕店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两句话让马朝事更加来气,“你去买的,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你能得很,就靠一张嘴!”马朝事大声说道,脸也一下变红。在众人面前,马朝事一般都会给足王晓敏面子,但如果王晓敏太过分,马朝事也会忍无可忍,偶尔冲她几句。“一点小事不要这样子,都怪我没放冰箱。”奶奶见状赶紧打圆场,免得像上次因卫生间瓷砖的事又闹得不欢而散。“就是啊,不要再讲了,这恐怕是蛋糕店的问题。”爷爷也走过来看着马朝事说。

王晓敏像是得到了支援似的更加来劲,“真是莫名其妙,都冲着我来干什么?”她说,“蛋糕别人送我的,我哪知道霉的了。”———此言一出,技惊四座,大家的眼睛都看向王晓敏!“什么?搞了半天蛋糕不是你买的。”马朝事吃惊地说。大家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谁都没说话,算是给王晓敏和马朝事留足了面子。大家没了兴致和心情,陆续离开,奶奶的生日草草收场,二老回归宁静,但内心却难以平静。王晓敏本想借花献佛,但弄巧成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万般后悔自己出现“口误”,不过她并不担心自己从此以后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会降低,也不必担心家里人不把她当回事。有钱人怎会没地位?谁敢不重视有钱人的感受?即便心里意见再大,面子上也得过得去。所以王晓敏一向满不在乎,她可以毫不照顾别人的感受,但是别人必须照顾她的面子和感受,哪怕是已经霉掉的蛋糕也不能放下,必须吃掉!你可以说王晓敏是狐假虎威,你也可以说王晓敏是财大气粗,脾气大不好惹。

我最近感到很疲惫,身体乏力,做什么事都没有兴致。写小说也遇到了困难———突然卡壳,不知道下面该写什么,可能是想表达的东西太多、太乱,无从下笔。我坐在电脑面前,一个字也写不出,脑子乱如麻,心情简直糟透了———又想哭又想笑。我想,我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从小即是如此,因为太多的事情我无法把握,太多的未知在等着我。我害怕开始,更害怕结束,开始意味着我必须面对和经历我不愿面对和经历的事情;结束意味着我将告别一切美好———比如那个让我心向往之、似真似幻的完美世界。回归残酷又残忍、平淡又枯燥的现实中去。平淡与枯燥可以通过努力去改变,可是残酷与残忍如何改变?它们像命中注定一般与我相伴终生,如影随形。

既然残酷与残忍无法改变,那么我要尽量减轻它们对我的打击与伤害。人生苦短,一定要为自己而活着,别人对我的不尊重、轻视、指手画脚,只要不伤及尊严或原则问题,那就让他说去吧,有什么关系呢?洒脱是最好的回击。无论今天多糟糕,终究会过去,每晚临睡前给自己一个充满希望的心理暗示,醒来后一定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有梦想很伟大,而梦想又是什么?梦想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雯雯曾经对我说:“每晚临睡前我会忘掉今天所有的不开心,不能让梦中的自己伤心难过。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雯雯的话让我沉思很久。以前我一直觉得她比我幸福得多,至少她拥有健康和自由,后来我慢慢发现,她内心藏着的伤痛并不比我少,她之所以愿意告诉我,是觉得我是最好的倾听者。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有发言权,旁人永远看不清,光鲜亮丽永远只是表面,背后永远藏着深深的无奈,好与不好只是相对的,不要总想着自己没什么,要多想想自己有什么。

以前我每晚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很多时候难以入眠,数羊也无济于事。我为什么睡不着?似乎说不上具体的事,也许是害怕明天我又会失去什么,明天又有什么不幸降临到我身上,就像一只小小鸟刚刚飞上了枝头,却不幸成为了猎人的目标……现在每晚临睡前我基本都能摆脱坏情绪,不让它们纠缠我,第二天能够以最佳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写作中去,这不仅是我的愿望,更是我对自己提出的要求,我发觉,一定要给自己提些严格的要求,比如今天必须做什么,今天必须完成什么,这样不仅能获得快乐和充实感,也有了前进的目标。平凡的生命渴望不平淡的生活,渴望成功,怎样算成功呢?虽然每个人对成功的理解和认识各有不同,但都希望被赞许,被欣赏,被认同,被重视,被理解,被关怀,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些东西,他的人生注定充满悲剧色彩,他的生活注定平淡无趣。我现在想想,我以前的生活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那时我不会思考和表达而已。

时间是一剂良药,它治愈了我的伤口,让我走出了阴霾。如今的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认真生活,对自己负责,毕竟我还有正常的头脑可以思考,还有一只手可以自如活动。还有什么能比死亡、饥饿、战争更可怕?我的写作终于突破瓶颈,重新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