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纹心里格愣一下,该死!根据大副对海图和星轨计算,船后天就要抵达塞拉摩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那个唤潮者--上古之神恩佐斯的走狗居然盯上了自己。
它一定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才会如此得意的,毫不掩饰的宣泄自己的杀意。
卑劣的家伙,它在阴影中算计着所有人。
上古之神恩佐斯的惊魂掠影依旧停留在河纹的脑海里。
奇怪的是,无论当河纹问自己的家人,还是问那些水手,居然都完全不记得那冰冷而恶毒的长鸣。
它又是怎样悄无声息的抹去人内心的记忆的呢?
河纹分明记得恩佐斯提出的要求:祭品。
祭品需要人提供,如果人都不记得了,怎么向古神提供祭品呢?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船上的每一个人,都被那个恶心的唤潮者当做了献祭仪式的工具,而祭品,则是自己。
或者更不如说,是自己持有的萨拉塔斯。
可是,唤潮者怎么发现自己的?它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当晚,河纹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入睡了,却又回到了大漩涡的惊魂一夜,那声悠远而诡异的回响,化作扭曲恐怖的巨大触须,在大海中翻滚。
河纹转过身就要带上家人一起逃跑,一把锋利的匕首,却从背后穿刺了自己的心脏。
惊愕莫名的河纹扭头一看,凡妮莎那娇好稚嫩的脸,正在飞速的腐败溃烂,伸出无数的触须......
“啊!~~”
河纹惊醒了,大口大口的喘气。
新月黯淡的光芒从窗户投映进来,河纹看见了更加毛骨悚然的一幕。
睡在自己旁边赤裸的凡妮莎,正在如同梦游一般坐了起来,喃呢着诡异可怖的古神语,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匕首。
河纹一把捉住凡妮莎的手,用全身巨大的体重压了上去。
湿滑的触感似乎不是自己熟悉的女人的皮肤,凡妮莎挣扎的力量大得惊人。
两个人如同搏斗一般在床上翻滚,床板的哀鸣让整个屋子的人都惊醒了。娇小的凡妮莎居然骑到了河纹的身上,挣脱了河纹的束缚,高高的举起了匕首!
萨维安娜情急之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道炽热的烈焰击中了凡妮莎的后背,烈焰如流淌一般迅速扩散开来。
河纹高喊:“不要!”
一声扭曲空洞的尖叫从凡妮莎的嘴里发出,有什么灰色的影子从凡妮莎紫黑的嘴唇间窜了出去,一闪而逝。
凡妮莎的身体软了下去。
龙火已经在萨维安娜的控制下熄灭。
凡妮莎美丽娇嫩的后背和臀部,已经全部烧得只剩下裸露的渗透着组织液的暗红色肌肉。
她飘扬的黑发,凝固成冒烟的一个壳,扣在后脑勺上。
空气中全是毛发和皮肉烧焦的恶臭。
萨维安娜对河纹冷冰冰的说:“她还活着,你应该庆幸我对你的迁就。”
萨维安娜冰冷的怒气,让所有人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玛雅带着缇娜快速的开始抢救,先是快速揭掉那个阴燃的发团。
幸运的是,头皮的灼伤并没有赤裸的后背厉害,以后还有可能重新长出头发来。
凡妮莎的脸和正面也没有遭到龙火的炙烤。
但是后背的皮肤已经完全没有真皮层了,即使恢复了,也注定全是丑陋的疤痕。
凡妮莎被趴着放在了床上,药膏和药水涂满了后背和臀部,强烈的刺激让昏迷的女孩清醒了,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河纹按住了挣扎的凡妮莎,这下她的力气可没那么大了:“别动,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么?”
凡妮莎抽泣着摇着头:“我痛!我的头发呢?我是不是很丑?我的脸还好么?”
凡妮莎想摸摸自己的脸。
“你保证不往后背摸,我就松开你。”
美貌,以及男人的宠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最大的财富。
河纹叹了一口气。
那边,玛雅已经准备好了一张镂空的新鲜鱼皮,蒙在了凡妮莎的后背和臀部。
这是为了保护裸露的组织,防止微生物的感染并防止组织液过度的丢失。
凡妮莎一直哀哀的哭泣:“我会不会长出鱼的皮来,我会不会不漂亮了。河纹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玛雅实在是呗凡妮莎哭烦心了,把河纹赶了出去,递给凡妮莎一块毛巾:“接下来会很痛。”
这下好了,凡妮莎咬着毛巾,也不哭了。
玛雅开始从凡妮莎的大腿上取皮,一块一块的移植在鱼皮镂空的地方,来引导新生的组织生长。
随后,玛雅开始释放恢复术。
圣能促进着组织以远超其自然生长速度的方式生长,新生的神经带来剧烈的痛痒。
河纹隔着门,都听见凡妮莎挣扎的尖叫。
我在明,而敌在暗。
茫茫大海之上,河纹对于那个阴影中的黑手没有任何反制的措施。
唯有严防死守,熬过最后的两天。
下达了禁足令之后,烦闷的河纹来到甲板上透透气。
抚摸着【萨拉塔斯·上古之神的髓鞘】,触感滑腻,有如女人大腿内侧皮肤一般,望河纹着波涛荡漾的大海走神。
萨维安娜的脾气,最近暴躁异常。
河纹能够理解,但是不安全的孕育环境让她做出了可以说是愚蠢的决定。
唤潮者操纵凡妮莎来刺杀自己,本来就是为了试探河纹的底牌。可是萨维安娜却轻易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让敌人可以更好的准备最后的战斗。
雪月九日清晨,在甲板上散心的河纹看见了第一只海鸥。
甲板上爆发了热烈的欢呼,水手们奔走相告,热切的谈论在塞拉摩哪个酒吧的舞娘最是漂亮和风骚,军港里哪个少妇最是容易得手。
离卡利姆多大陆不远了。
离塞拉摩不远了。
离决战的时间,也不远了。就在今夜。
入夜,河纹早早的就将家人们收拢起来。
“缇娜,开启搜索人形生物。我要知道有没有人靠近我们。今天晚上,大家都机灵一点。”
“一切正常。”
赤脊山使用鹰眼术的经历,提醒了河纹,河纹缓缓的摇摇头,很有可能,是缇娜先暴露了,敌人正在使用某种手段,躲开缇娜的侦测魔法。
河纹开始释放自己血脉里的力量,他的头颅开始变形,耳朵变得尖长,两侧的颞骨开始膨隆,形成巨大的共鸣腔。内耳道开始变化,形成了巨大的耳石和深邃复杂的耳道,数以百倍计的放大了自己的听力。
这些复杂的特异化结构赋予了河纹敏锐的,捕捉全频段声波的听力。
他开始从物质层面探查这个世界,河纹听见了大海缓缓波动的节奏,在这浩瀚的缓慢波动的中心,是被一圈圈涟漪环绕的船。船上有很多个细小的声源,以大致70次每分钟的节奏,那是乘客们的心跳。
然而这些心跳中,在船舱底部,有一颗特别的迟缓,差点让河纹忽略了它,因为它几乎和大海律动的节奏相同。
它离开了船舱。
它开始移动,每接近一颗别的心脏,那刚刚还鲜活跳动的心脏,就同步了那冰冷的节奏!
它从船底到了三等舱,然后到了二等舱,然后它上一等舱来了!
它的后面跟无数冰冷的心脏。
河纹示警:它来了!唤潮者来了!
所有人都抽出了武器,对准了门。巨大的龙翼,已经从萨维安娜的赤裸的背后伸展开来,蜷曲着,占据了几乎整个空间。
萨维安娜压抑着魔力,正悄无声息的变成巨龙,她修长洁白的脖颈已经密布了红玉一般的龙鳞,胸脯高高耸起,炽烈燃烧的魔力已经在胸膛里压缩,深呼吸!
唤潮者走到了门口!
一股诡异的浓雾忽然从锁眼和门缝里卷涌了进来。
河纹的冒险团成员,一个接着一个,连呲牙咧嘴毛发倒树的野兽们,都昏睡了过去,摔倒在地板上。
等不了了,河纹一脚踹开门,冲了出去,迎面正是那个面容扭曲而麻木的“船长费里顿·派里斯”。
河纹骤然暴起,抽出双剑,怒气贯彻双足,【冲锋】!
河纹身形拉出一条血红的笔直,兜头冲撞在船长的身上,短暂的撞晕了他。
河纹一声怒吼【狂暴姿态】!【血性狂暴】!【命令圣印】!
在短短不足半秒时间里,河纹与船长错肩而过,一个转身,高举双剑。【英勇打击】【致死打击】【斩杀】,闪耀着圣光的史诗级长剑【阿契厄斯】和【出鞘】,就从船长的背后,对准那颗长满藤壶和触手的畸变的脑袋,以沛莫能御的气势挥斩而下。
翻飞的剑影以极高的频率,毫无阻碍的飞速的切入船长费里顿·派里斯的身体,劈碎了那颗畸变的脑袋,带着毫不停留的气势,如同庖丁卸牛一般精准的剔开了关节和韧带,然后旋转着搅碎脆弱的内脏。
呼吸之间,船长费里顿·派里斯变成了一个炸裂的血葫芦,然而从飞溅的碎肉和血雾中,却钻出了一个没有颜面的人形怪物。
它有着一对流脓的眼睛,章鱼触须一般挥舞的四肢,以及幽兰色满是粘液的棘皮。
无面者!
原来库尔提拉斯王国庇护海军的“唤潮者”,是可怕的无面者,上古之神恩佐斯最忠诚最强大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