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象看样子在这寒冷的山上待了很长时间，他穿得有点厚，而且脸色不太好。
借着夜视仪珈奈可以像白天那样看到不远处的非洲象，而非洲象头上也有夜视仪。
“我很想知道你摸黑跑来这的原因。”
非洲象的枪口对着珈奈，这种距离对于一个专业枪手来说不需要瞄准，指哪打哪。
即使他手上端着的是把适用于远程的狙击步枪，珈奈也不会怀疑他的精准度……因为她自己就可以在这么近的距离无机瞄射击。
“白天有东西掉这了，我来拿一下。”
珈奈不擅长说谎，也不喜欢说谎，所以她给出了一句比较宽泛且令人生疑的实话。
“你掉什么。”
“看。”
珈奈从腰包里随便摸出一把小刀。
既然窃听器还保持原样卡在那里，那就说明非洲象并没有发现她白天时在树上的所作所为，他应该只认为自己在看着他，而根本没想过自己过去搜搜。
换个角度想，如果换成珈奈自己，她也不会突发奇想去看一下的。
现在反正非洲象也不知道自己掉的是窃听器，那就随便拿出个东西糊弄一下。
珈奈的猜想是非洲象才刚发现她，跟白天一样，自己去往树上的声响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
“我不认为一把小刀值得你戴着夜视仪上山。”
“这可是我家里的刀！”
珈奈忽然想起非洲象关于那把钥匙的说辞，此刻她完全复制了过来。
“……”
果然，对方没有说话，他意识到自己的漏洞被抓住了。
如果非洲象是真正的敌人比如黄金国战士的话，珈奈是不会想着在这废话的，她会考虑拼尽全力殊死一搏。但非洲象是联邦这边的，她潜意识里不把这个男人当成威胁。
“我说……你够了没。”
非洲象的语气缓和下来，枪口也稍稍歪了点。
“好好跟在芬兰迪身边当保镖不行吗？非要偷偷跑出来？”
珈奈立刻反问：“那这么晚你端着把枪在这山上是想干什么？”
不出意外非洲象也是保镖，他在保护威莱尔，而他待在这的原因就只能是……
难道威莱尔在那木屋里睡觉？！
非洲象说：“我有自己的事，你不用关心。不过如果下次你再私自乱跑被我抓住，我就去告诉芬兰迪，哦！还有鲁爵。”
这听起来怎么像吓唬小孩子？
“或者，”非洲象又抬起枪，“我会考虑永远把你留在这里。”
这种感觉就像是凯鲁在被气的够呛时说狠话要把她弄死。
珈奈没怎么分析就知道非洲象不带杀心，她有这种直觉，能比较准确地从别人的语气中识别出真正的情感。
尽管不能完全依靠这种直觉，但她已经习惯了盲猜。
“你是在和外星人秘密接触吗？要把所有目击者都干掉？”
珈奈选择继续跟他扯淡。
“你可以这么理解，外星人还有五分钟就要来把你抓到外太空了，所以……”
嘶！
啪！
像是轮胎轻微放气放声音一样，非洲象开了枪，子弹击中珈奈脚边的石头，激起无数碎片。
那把枪上的消音器质量不错。
“我想你可以走了。”
非洲象嘴角透露出一丝得意，看来这一发打得不错。
而在他看来打得很好的一发在珈奈眼里是截然不同的事物——只差一点少女就要掏枪跟非洲象决战了。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非洲象会直接开枪警告，还离自己这么近，跟她朝天鸣枪警告的常用做法完全不同。
士兵在进行射击训练时严禁用枪口对人，无论有没有子弹都是这样，这必须形成下意识的习惯，没有理由。
而非洲象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在他看来珈奈的性命目前并不紧要，他身上的职责要比一个联邦退役士兵的生命重得多。
珈奈压住心中放怒火，“很危险的。”
“你来这本来就很危险。”
“……对我威胁最大的是你吧？”
“我倒觉得害你的只能是你自己，还有，你今晚只是在外面逛了一圈，听到没？”
“你就这么希望自己隐匿行踪？那你还不如不站出来拦我。”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东西。无论任何，请记住，生命最重要。”
“拜拜。”
见对方已经开始用近乎威胁的方式送客，珈奈也没那么不识抬举，大大方方扭头就走，没有一点犹豫。
“还有。”
珈奈停住脚步，心里有点慌。
她来这是为了拿窃听器，如果不是一时兴起她也不会跟非洲象在这扯淡，而非洲象让她走也正合了她的意。
“千万不要回去乱说在山上看到我了，不然我有办法整你。”
非洲象还在把设想中珈奈的怀疑往自己身上引，他一直在努力收拢珈奈的思考范围。
“啊……今晚我到大街上看衣服去了。”
随便应付一句后，除了感叹非洲象的敬业，她没什么其他感想。
现在就算非洲象在树上来来回回找个十遍都不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相信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把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扫了一遍。
看着视野里与白天无异的世界，珈奈默默走下山。
……
山上的风依然很冷，即使人心是热的，也暖不了太多。
“阿嚏！！”
一个大喷嚏，让非洲象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没几件，他在这待的时间要比珈奈长得多。
一个强壮男人的火气再大也挡不住大自然，更何况非洲象不觉得他还处于那个赤裸上身在雪地里狂奔的年纪。
再张扬的青年也会安稳下来，不过非洲象认为自己还搭在名为青春的末班车上，他不止一次跟别人说过自己的这个想法。
有这么一个词可以形容他。
不要脸。
他的身后出现一个人。
想也没想，他直接站直绷紧身子，好像这样能抵抗一些寒风，“一切正常！”
身后人从他身旁走过，一直到前面，看着下山少女即将消失的背影。
在非洲象眼里，威莱尔总统身上就有一股来自青年的那种锐气，看外表根本想不到威莱尔年纪要比他大。
那个科技感十足的夜视仪在非洲象头上有点像中老年夜骑护目镜，而在威莱尔头上就没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并且，或许是这么些年实施一系列强制而又有效的政策的原因，非洲象感觉威莱尔身上在发热发光。
不是黄金城那堆光污染造成的错觉，非洲象确认自己似乎可以看到一些名为“领袖魅力”的东西。
威莱尔说道：“这个女的……”
“安全！只是好奇心重而已！”
“她的资料我已经有了，你无需为她辩解，我只是想说她身上有不少故事。”
“是的！”
“并且你跟她应该是刚认识不久吧？”
“我在从澳洲撤退时遇见的！”
“看来是在短暂的相处中生成了友谊呢。”
“抱歉，我不明白！”
“照你的个性，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在这附近乱逛，你看到第一眼就会开枪。”
“……”
“第一下没去杀，那也就可以确定以后也不会去了。”
“我不认为她构成威胁！并且她是联合雇佣……”
“好了！我刚说过我知道她底细。”
“抱歉！”
威莱尔把夜视仪摘下来，说道：“她以联邦公民的身份为联邦而战，也没有试图破坏我所建造的秩序，那就没有必要把她划进敌对的范围里。”
“是！”
“不用管她，我们还有正事要干，走吧。”
“是！”
非洲象迈开步子，自动走在前面。
“哦！”
非洲象立刻停住。
“你是不是有点冷？”
见重新戴上夜视仪的威莱尔打量着自己，非洲象不由得抖了一会。
“……是有点。”
“那正好，去把你留地上的罐头收包里，还能顺便热个身，我就自己走会。”
“可……”
威莱尔笑了，就像电视上那样极具亲和力，“我相信经过你排查的这片山地没有危险，希望你也相信自己。”
“好的！！”
非洲象心说自己一个人排查只能确认没有躲在这的人，像珈奈那样自己二话不说跑上来是根本想不到也躲不开的。
……
珈奈在估摸着自己脱离非洲象的视线时就开始小跑，她必须尽快赶回酒店。
这次她没带手机，没带任何通讯设备，只为避免白天那种情况。
如果被别人发现屋里空空如也，那她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要活在训斥与谩骂中。
先是鲁爵，然后是凯鲁，再然后……芬兰迪也可能会动怒训自己几句，毕竟这次属于自己违约，这样还能包容那珈奈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一路奔跑，一直到酒店隔壁大楼的楼顶。
她看到酒店全天亮起的灯光照亮了走廊中一队人影。
那该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巡逻队吧？！
赶快！赶快！
她的房间就在下面不远处，为了回来方便她特地把窗户打开，没想到现在帮了大忙。
没时间考虑安全措施，只大致估计了下两边的距离与角度她就终身一跃，直接蹦到房间窗户旁放空调外机上。
黄金城雄厚的财力保证了每一处装修的精益求精，空调只是响了一声就安静下来。
她立刻翻进房间，把腰包跟胸包卸掉，脱掉上衣只剩衬衫，再打开灯，随便营造出这里有人住的样子。
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她刻意等了一会才去开门。
正是鲁爵与芬兰迪他们。
芬兰迪看了她一眼，问道：“刚睡醒？”
“啥？额……”
“那给你打电话都不接，服务生的钥匙也打不开门，鲁爵主席有事跟你说，我只好请他亲自过来。”
珈奈看到芬兰迪后面那张恼怒的肥猪脸。
鲁爵沉声怒道：“下士，你听不见手机响么。”
珈奈回头一看，手机屏幕上亮着来电提醒。
“额……这个……”
芬兰迪又问：“你带夜视仪干什么？有什么要警戒的吗？”
珈奈这才注意到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夜视仪还没取下。
事情变得更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