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我讲课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不怕我把星守大少爷带歪了?”
“你少废话,我就在这看着。”
凯鲁满脸黑线。
“那好……嗯,大少爷你听好……”
“再这样你下次的军饷我会暂时扣下来。”
“别啊!”
珈奈指着黑压压的货船问星守。
“这些船你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吗?”
“这里的很多东西我都不太了解,麻烦你全部告诉我。”
星守感觉眼前的女孩虽然有姣好的面容与苗条的身体,但里面是一颗随时准备好去玩滑梯的心。
“那片雾会破坏所有运行中的电子设备,可以说带电的东西都会受到不可挽回的损毁,全部都炸掉!”
珈奈挠着脑袋认真思考着该如何更形象地描述这件事,突然她看到洛米。
“那个人第一次就是不信邪在里面想玩游戏结果报废了一台游戏机,好像还是卖八百多的限定版!”
“你少揭我伤疤!”
洛米歇斯底里吼出来。
“并且所有的防护措施都无效,这就有意思了。我们试过很多种方法,结果就是雾气会穿透一切保护,破坏里面的设备。”
珈奈没理洛米说了什么。
“所以在刚开始时联邦很是头疼。雾气直接从海底上升,我们的潜艇也没办法进去。于是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派人用最原始的人力划船进去到达陆地。”
珈奈对那些铁链比划着,随后突然向星守抛出一个问题。
“星守同学,你现在应该可以看出来我们为什么要累死累活搞这些铁链了吧。”
“为了让这些船进去。”
“你竟然能答出来?”
“我不是傻子…”
凯鲁打断了还想继续扯的珈奈。
“等会再说,我们该上船了。”
一艘船正顺着旁边的水道从基地内部出来,众人接连上去。
……
“这种船是联邦为了通过雾区专门造的,里面没有电子设备,没法自己走,只是一个钢铁盒子,很原始。它全部的作用就是运货进去。”
凯鲁又指向已经在船身上固定好的铁链:“所以我们会像坐缆车一样从外面被拉进去,中转基地跟在我们建在内陆的前线基地都有机器在拉动这些链子。造出这条路联邦废了不少力气,也是很无奈的事。”
运输船已经接近浓雾区。近距离看着弥漫的雾气,就像是新世界的入口。
“星守,你有戴电子表?”
洛米突然看向星守的手腕。
“嗯……我天!”
星守立刻撸起袖子,手腕上那块自己在高级商场买的智能表还在走动。
走向它的生命尽头。
“把电池拆掉!还来得及!!”洛米大喊。
星守着急忙慌扯着表带,也没有想过自己根本拆不开表盘。片刻之后,无穷的雾气就吞噬了他们。
表身里一声轻响,表盘的光芒顿时消失,失去光带加持的机械指针也停留在原位,不再跳动。内部的电路应该是全部完蛋。
贵重的限量版电子表宣告报废。
星守呆呆看着手腕上的电子垃圾。他的表情告诉众人,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巨大打击。
“这算是一个教训吧,”珈奈说着说着就瞅向洛米,“某人上次可是跟丢了魂一样叫了半天呢。”
某人阴沉着脸,低下头没有反驳。跟星守比他显然不够沉稳。
……
“这片雾就一直呆在这不动吗?”
星守现在已经是一脸平静的样子。表还戴在手上,不过微微颤抖的手指表示他的内心还是波澜壮阔。
珈奈回过神来:“哦,从出现到现在它就没动过。联邦取过样本研究,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头绪。”
“说起来人体内部也是带电的,但是这雾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除了比普通的雾更浓一点就没什么区别。”
凯鲁伸手在雾中挥舞,只有大概十米能见度的雾气显得很是厚重。
“稀奇。”
星守解开手表。众人以为他想装口袋里,结果星守抡圆胳膊,直接把表扔进海里。
手表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水的声音细不可闻。
“就当给这留个纪念。”
星守回头走进船舱。
珈奈捅了下洛米,说:“你觉得那块表多少钱?能让他这样干傻事。要是我,就把尸体带回去看看能多少钱出掉。”
“你要是问我他的手机或是他的别的什么电子的东西多少钱我或许还能猜出来,可惜我对表不感兴趣。”
“我对你太失望了。”
“不说这个,我觉得他有问题。”
“愿闻其详。”少女顿时来了精神。
“一个精神有问题或是心理压力大的人在来到一个陌生环境里时会表现得与平时截然不同,会一时上头做出欠考虑的事。我看他就是这样。”洛米小声说。
“你说他有病是吧。”
“可以这么理解。”
铁链上全部涂有荧光粉来指明方向,被星守沮丧的气氛感染的众人就默默盯着在船侧流动的黄色光芒,数着秒。
这片雾大概有二十多公里宽,现在差不多快要出去。
船舱内,一个简易的行军床上,星守正趴在那里。
双手紧紧抓住头发,他现在正处于极度懊悔与对自己粗心的自我批判中。
更重要的是,买这块表的钱是他从星寒那里预支的!
凭他一个小少校的明面工资根本不足以支撑这块表的花费,而且在父亲近乎苛刻的管辖中,他没法像其它二代那样大手大脚。
他被那个奸商完全蛊惑到丧失理智才跑回去跟父亲谈预支军饷的事。直到现在,星寒给他钱时那嘲笑的表情还印刻在他心里。
完了!要死!
他已经看到了回去后父亲得知自己竟是因为粗心而报废这块表时那充满杀气的冷漠面孔。
要不去找另两个副主席的儿子借钱再买一块?
不行!
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虽然自己与他们还算是表面兄弟,他们也一定愿意卖自己这个人情,但星守不能让父亲占领的土地在自己这边丢掉。
想到这,他又是一阵自责。
他疯狂砸着床板,反正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运输船通常没有船员,只是小规模地运人运货,不需要管理。
“星守,出来,我们到了。”
他抬头,看到一张白净的面容望着自己。珈奈正靠在门上,脸上的微笑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要不向她借……
啪!!!
他立刻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你怎么了?真疯了?洛米这样说我还不相信。”
珈奈吓了一跳,她现在有点想跟凯鲁讨论一下怎么安排这个精神病患者的事。
“我没事,走吧。”
星守站起来朝外走去。珈奈注意到这个男人脸上带着干涸的泪痕。
少女无边无际的想象力开始运作。
难道那块表是一个故人留给他的遗物?又或者是哪个小姑娘给他的定情信物?又或者是…
珈奈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他经常这样打发时间。洛米说她正处于人格分裂的早期阶段。
……
如果跟外面随便一个联邦公民说伟大又强盛的联邦现在被一片雾逼到只能靠铁链拉船,他一定会给说这句话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现在这就是事实。
雾气正慢慢变淡,众人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前方的陆地。等到运输船完全驶出雾气时离地面已经很近了,已经有一些车辆等在小船坞旁。
船刚停稳就放下了登陆板。几秒后,叉车与强壮的工人涌上来开始装货。
这艘船不只是送星守他们进来。前线基地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巨量物资。
“走吧,如果顺利,我们下午就可以出发。”
凯鲁第一个走下去。
星守看着跟外面的中转基地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别的前线基地。并不是前线基地太小,联邦把它建成这个规模已经是尽全力了,雾气隔绝了几乎所有的现代科技。
星守几乎想不到在初期资源为零时联邦是怎么开建的。
他跟着队伍走在后面。前线基地在这边没有太多防护,凯鲁只是递交了一个简单的证件就可以进去。
能乘船进来的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检查队曾经这样说过:“即使是一只苍蝇,如果没有通行证,我们也会把它扣下。”
基地内部也是一副简单暴力的样子。士兵的装备很多就直接挂在墙上。有些枪械可以看出来是刚刚出厂就被运来了,枪油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
“星守先生,您的装备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军官走过来敬了一礼。看来前线基地方对此早有准备。
“请跟我来,更衣室已经准备完毕。”
……
凯鲁带着队员已经把停在车库里的装甲车开出来。特制加大款要塞下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困难,他想了想,让珈奈又开出一辆武装吉普。
“大家准备好了没!”
众人身后传来星守带着喜气的洪亮声音。
专程运过来的军官作战服;看起来应该是最新款的武装护具;满配战术挂件的步枪;干干净净的淡绿色防弹衣,能绑弹夹跟装手雷的地方都满满当当;头盔一体化热成像仪;再加上锃亮的军靴与防毒面罩,星守几乎整个人都在保护中。
“……你不累吗?”
珈奈率先打破了沉默。
与星守相比,珈奈他们简直就像是贫民窟资深居民,或者叫老兵油子。
“这个?还可以吧,不太累。”
星守小跳,身上各种装备一阵哗啦声。
“……手雷没绑紧是想送给敌人用吗?”
“是那个那个谁帮我弄的!”
那个背锅的军官完全没碰过这些东西。他本想帮星守穿好这些装备,可第一次上战场热血沸腾的星守直接把他推走,自己忙活半天才把这些东西安在身上。
“嗯,有钱真好。”
珈奈摇了摇头,把星守拉向吉普。
“你太占地方了,我开车带你。”
啪!!
众人集体望向地面。
一个手雷没有装好,从星守的腿部挂带脱落,摔在地上。
死一般的寂静。
珈奈突然不想开车带这个菜鸟走。她刚打算跟凯鲁开口,后者就用威严的眼神表达了毋庸置疑的否决之意。
珈奈眼神恍惚看着星守,接着像是认命一样。
“捡起来,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