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基地的外观并不是很“军事”。
斑驳的外墙上满是爬山虎,把本来供人观赏风景的玻璃窗都盖住大半。厅门往外竟是一个往上的斜坡,鹅卵石道路两旁都是高低不平的杂草。
除了主楼很大,显得有些气派的样子,不然这所谓基地怎么看都是一个养老院或是成人教育中心。
并且,临海基地旁边没有海,甚至都不属于近海地区。
据说起这个名字的原因是某位大人物想从大海挖一条运河到这里,好让他可以从基地门口坐船去海里钓鱼。但后来被造价师向更上层打小报告,直接取消了这个计划,但这个名字取消不了,于是就一直刻在墙上。
不过现在也被爬山虎盖住一半了,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就会完全变成老年活动中心。
珈奈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凯鲁他们,她已经在这待了快半小时。这是没办法的事,那么多趟车不可能同时到达,即使凯鲁发消息说马上就到也不会让火车像黑的士那样随便抄近道省时间。
星守在下车时就与她分开,一队佩戴红色标识的人把他跟那三个倒霉鬼一起接走了。
现在,其他接到通知的人陆续从她身旁走过,珈奈根本不想与他们对视,因为与一个人对视接下来就会变成与几十上百人对视,她还没做好阅兵的心理准备。
于是少女低头默默看手机。
长椅可以供两人坐下,但珈奈特意把行李都放在旁边,这样就可以独占这椅子。
门口检查证件与调令的速度比较慢,大家排起了长队,珈奈看到有不少人因为赶了不少路一脸疲惫,但她不会因此特地腾出这个位置。
因为她不想。
各个新闻软件不停弹着世界风云、明星花边、奇闻异事还有花样萌宠的消息,她装这些软件的原因是想着或许会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以及有趣的故事,但最后发现都是些太过正式而无趣或是太过庸俗而讨人厌的东西。
无奈之下她开始逛网上商城,想着给家里再添点精致美丽也只是虚有其表的物件,拜那些营销号所赐,本来内部宽敞无比的两层带露天阳台的别墅里面有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买来后只用过一次的,有些珈奈根本就想不起来是干什么的。
她喜欢干净整洁,喜欢一切井井有条,但她又觉得一定程度的混乱可以带来点家的感觉。
随便买了一组沙发灯带,手机一震,接着一条消息从上方弹出。
阳光照耀之下,即使屏幕调到最亮也还是看不大清,太阳的倒影正好处于屏幕上半部分,她稍稍侧过身子好看清楚。
是凯鲁发的,内容是一张照片,拍的是自己坐在长椅上玩手机,看起来傻傻的。
这个拍摄角度……
少女抬头望过去,发现凯鲁他们站在草坪对面冲自己招手,距离不到十米。
手机又是一震。
少女又看到自己歪头看手机的照片,看起来更傻了。
她不满地大喊:“你够了!”
“哈哈哈!”凯鲁笑着走过来,“在火车上拍上瘾了。”
“火车上拍也是拍风景,那有什么好拍的?”
“先不纠正你这个错误观点,我要说的是我在车上拍的也是人。”凯鲁摇着头,“还有我听说你在车上可是大闹了一场。”
“嗯……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在干他们那边的活。”
“……什么意思?我没搞懂?”
“那就进去再说,赶紧去排队,听说里面有休息室。”
拖着箱子在人群中慢慢排队让珈奈想起了以前在候机大厅里排队的时候,焦躁不安的心让她浑身难受。
现在铁汉还站在她前面,就像在鼻子前造了一堵墙,视野全部被挡住,烦人程度堪比高速开车时前挡风玻璃蒙上一块黑布。
“累不累?我帮你拎箱子吧。”铁汉回头适时提出帮忙的要求。
“我没事,不用。”珈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东西。
她听到前面挨个给证件盖戳的女副官问凯鲁:“你带的队有几个人?”
“加我一共五个。”凯鲁踮起脚数着后面的队员们,只怨铁汉太高,不然以凯鲁的身高绝对不用这么吃力。
“行李里有武器等其他危险物品吗?如果有请现在交给运输队,他们会做安全保管。”
也许是凯鲁给人的感觉特别正派,他本人长得也还行,所以女副官耐心跟他解释着。珈奈记得轮到前面那个人时女副官可是冷若冰霜。
“我们接到通知允许携带自己的武器。”凯鲁仍是不解。
“确实如此,”副官开始写文件,“只是要由我们统一保管,等正式活动时会换给你们,没有的话会配发。”
没等凯鲁回答,她又补充道:“有的话现在就可以交过去,一会在机器那里检测出来会很粗暴。”
珈奈左跨一步看过去,发现一个人正求着警卫不要打乱他的箱子,那警卫正一件一件往外扔内衣内裤,最后掏出一把手枪放到旁边的小推车里。
珈奈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整理好的行李被那双大手搅乱,也不想那大手被满箱子刀片划伤后找自己麻烦,于是乖乖跑过去交货。
“嗯,好吧。”凯鲁扶额道,“只有她带了。”
除了珈奈,小队里其他人都没带武器,他们并不挑剔自己手上用什么。不像珈奈,连鞋带都会有私人印记。
洛米的无人机被单独划在“禁止携带”那一列,这让他很生气。
……
“我跟铁头在车上当猎人。”
“请说人话。”
“被你打伤屁股的那几个人,就是猎人这一方。”
“他们?你跟大铁块?猎人?”
那点谜团渐渐解开,碎片化的信息也连在一起。
但少女还是不屑道:“你怎么也跟那三个傻子一样跟着上面瞎胡闹!”
凯鲁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实际上我在上车之前又收到了新命令,才大致确定这也是训练赛的一环。”
“命令里就没说你们可能在捣乱时受伤?敢对不明身份者开枪的可不止我一个。”
“持有武器又不属于猎人一方的的可真的是只有你一个,安检可是很严的。”
“普通刀具没有限制!”珈奈正色道,“别忘了那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是我亲手把蛋糕刀插进他屁股的!”
队员们都感到屁股一冷。
“非要想特殊化的话还不如担心会不会有恐怖魔法师混进来,我们可检测不出魔法。”
没等珈奈消气,他又说:“好了,我再跟你说下我跟铁头在车上弄那两个小伙子的事。”
珈奈选择不听他炫耀,“那银河小队也来了?”
“对的,”凯鲁点点头,“在军团的陆军士兵大部分都回来了。”
“那军团那边就全放假啦!”珈奈恍然大悟,“把我们叫到这来可真是狠毒!”
“得了吧你,你这段时间可没干多少活,全在外面乱跑。”
……
基地内部另一处。
星守只是在预先约好的地方等了一会就看到人群中两个互相搀扶像是难民一样的人影。
因为路途遥远的关系,很多人脸色都不太对,但那俩人仍是最出众的。他虽不想承认那熟悉的身形就是自己的好友,但那两束坚定的目光已远远把他锁定。
见面就是两个能把人勒死的熊抱,星守被抱得差点缺氧,玩命挣扎才逃离那两具满是热情的躯体。
可从他俩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有活力的样子。
星守看着两个深色萎靡不振的损友,一时竟不知该安慰还是询问。
“星守啊,我的清白没了。”文森特两眼无神。
“能别说这么恶心吗?还清白!你在那里丢人就算了,问题是哭什么?弄得他俩看我眼神都不正常。”德郎克激动地直拍手。
“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了?”
文森特苦笑道:“你别强作镇定了,我懂,你现在心里也跟我们一样,苦得很!”
“你少在那装模作样,说不定人家星守根本没碰到那事。好了先找地方把东西放下。”德郎克踹了文森特一脚。
文森特走路时已没有了平时的精气神,整个人一拖一拖往前滑,星守不得不帮着接手他的旅行箱,不然这家伙随时可能被自己箱子拽倒。
“喂!差不多得了!别老这样,一会还要去开会。”
德郎克看起来倒是不像那具行尸走肉一样,只是脸色也要比平时差很多。
“星守,我看你还挺精神,难道他们待你很温柔?”文森特说话声音沙哑得很,活像一只丧尸。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星守觉得今天一天自己都在经历些奇妙的东西。
德郎克问:“那群混蛋把你按倒之后就没做别的什么吗?”
混蛋?按倒?
看来这两人是想暗示什么,星守想了半天才发现那几个袭击者可能是他们想得到的答案。
“说来我在车上被人偷袭了,难道你们也……”
文森特立刻低头不语,德郎克也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想一共是有三个,珈奈搞定了两个,我打晕了一个,不对,那一个严格来说也是珈奈搞定的。”
“我就知道你也——你说什么!”
两损友难得取得了百分百同步。
“我说我跟珈奈,当然主要是珈奈,把那三个强盗都打趴下了……应该可以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