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里，人的方位感知会被无限减弱。
小小指示牌的荧光对视野根本没有什么帮助，珈奈估摸着自己已经走了大概五十米，但脚下一直是笔直的走廊。
连弯都不带拐的。
这里的地方到底有多大？
珈奈从外面看感觉大楼最多也就一百米宽，自己也肯定不是从中心出发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建筑在地下有连接通道。
上次自己去内部实验室是有人开观光车带着的，哪像现在这么恐怖。
这种安静无比的氛围比那些吵吵闹闹的鬼屋吓人得多……
如果是鬼屋的话，现在应该会不知从哪伸出一只工作人员的手。
……
一个什么东西拍了下珈奈的背。
“什……！”
珈奈差点蹦起来，她迅速转过身摆好防御架势，虽然基本看不见什么东西，但她有信心在对方再次出手时凭感觉做出反击。
一只手伸到后面摸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少女舒了一口气。她听人说过有一种粘性炸弹可以跟胶带一样贴到人身上，很难撕下来。
这种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受到这种刺激，她脑子里的刺杀技术也全部蹦了出来。
刚才自己的手是一直在墙上摸过去的，如果有人站在那的话怎么会摸不到？
难不成那只手直接穿过了墙壁？
珈奈缓缓后退，同时离开墙壁来到走廊正中心，贴边现在有些邪门了。
她集中精神应对一切可能的变化，但四周静悄悄的，那只手没有打算做第二次行动。
十秒……二十秒……
“谁？”
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压制住内心一点小小的恐惧沉声问道。
“嗯……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走过了。”不知在哪的扬声器出了声。
“那你就出来，别躲着！”
珈奈有些暴躁了，本来自己算是个客人，可对方却玩了这么一出。
啪。
来路的墙边出现一条缝隙，从里面透出洁白的光。
“直走。”
接着那个声音消失，扬声器特有的那种滋滋声也停了。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珈奈来到那条缝前，看到里面是一条光亮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大房间。
接着透出的光，她看到门边非常光滑，这种设计可以让门在关闭时与墙壁合为一体，如果没有把手的话那就是失败设计的典范。
然而在这边，珈奈确实没摸到把手或是其它什么凸起物。
跟罗克家的门挺像。
……
这个大房间正是珈奈上次来时看到的那一间。
而在屋里无数桌上摆着一堆堆长相奇特的物品。
珈奈走进一些才发现那些东西不是随便堆在一起，每件东西之间都有着空隙。这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空隙，珈奈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两件东西是挨在一起的。
摆这些东西的人一定有强迫症。
而在这一堆堆怪东西的另一边，一个白大褂正在那忙碌着。
那是卖……或者说是走私瞄准镜给珈奈的人。
他此刻背对着珈奈，肩部不停抖动着，这说明与其连接的双臂在做快速运动。
“你关门了吗？”白大褂连头都没回，似乎连回头正式发问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
“我……关了。”
珈奈有些搞不清这人的套路，上次在他这买瞄准镜时只觉得这人精神有点问题外加精力旺盛。
可今天又加上了点思维混乱。
刚才珈奈在里面也没看到门把手的存在，似乎这扇门不是用推拉来使用的，可能是电磁一类的东西。
珈奈在进来后看着门慢慢靠自己的惯性关上，同时还发出难听的吱吱声。
很难想象外表看起来高端无比的合金门里面是铁制铰链。
白大褂又说：“关门就好，不关门会有小偷的。”
珈奈确认这人真的是个傻子。
为了做最后的验证，少女问：“走廊里为什么不开灯？”
“省电，反正那里平常又没人走。”
“你！！……换个话题，刚才为什么要吓我。”
白大褂转过身：“我看你走过头了，就提醒你一下。”
“在黑洞洞的地方突然拍别人一下？”
“要不我打你一下？容我拒绝，我不是你对手。”
珈奈的头有点疼了，她感受到一点凯鲁平时的苦闷。
这人今天怎么变了个样子？
珈奈记得上次在他这买瞄准镜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正常，只是有点像穆巴克那样喜欢把自己变成话剧演员。
只是穆巴克没办法像他这样拿出一个有意思的货，WWR148……想到这珈奈又是一阵苦闷。
“嘿！上次我忘了问你叫什么。”
以后总不能用“那个谁”来称呼对方吧。
“普森。”
这么痛快就说了……珈奈还以为他又要扯一些脑回路混乱的话。
说真的，从邮件里根本看不出普森是这样的人。
珈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下去了。
以前从未见过这类人，普森的言行是她难以捉摸的。这或许是为什么要把精神病人关起来的原因，他们不一定会伤人，但肯定会把正常人逼得跟他们一样。
也许换一个他喜欢的话题对双方都好。
珈奈今天是来玩的，她不太好意思干扰别人正常的工作，但如果普森愿意带她参观一下这里的话，那就很棒了。
上次的走马观花根本满足不了她。
“那个，请问你很忙吗？”
少女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尽量压低自己的姿势外加楚楚可怜的语气是百试不爽的招式。
这不代表她喜欢运用自己的身体来诱惑别人，尽管她自认为身材不错，但像那些色情片女演员那样搔首弄姿是她打死都不会做的。
她也没那种经验。
更没有那种需求。
少女现在的样子显得很无助……说实话她也不喜欢这样。
但有事求人，不得不低头。
普森看她的眼神没有半点波澜：“不怎么忙，你有什么事。”
“能带我在这转转么，或者给我一个什么证件让我随意在这出入。”
普森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很猖狂”。
“证件是不可能的，如果有的话我自己就独吞了。”
普森看向厚实的金属墙壁，但从珈奈这里看他就像把目光投进无边宇宙之中。
那是向往的感觉，珈奈认得出来。
“不过这里对我来说算是个游乐场，所以……”普森看了下表，“跟我来。”
接着他头也不回走向那边的门。
珈奈只得跟上去，尽管她还是有些心虚，跟这个人走或许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
珈奈走在仿佛永远一成不变的白色走廊里，走廊两边墙上挂着一堆照片。
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白大褂，每个白大褂手里都拿着个奇怪的东西，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那种幸福微笑。
它们都只是照片，但走在这些笑脸里的珈奈觉得自己也有些愉快了。
精神攻击！！
为了不受这些照片影响，少女把注意力放在普森的身上，准确来说是后脑勺上。
普森前面的头发基本都没了，而现在从后面看也比较危险。地中海正在淹没大陆，棕色短卷发的势力怎么看都很不太平。
“这些都是在造梦的人，很遗憾，我的照片本该跟他们摆在一起的，但因为一些原因，不行了。”
普森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明显，他在悲伤。
这难道就是科学家的追求？
珈奈看不出来照片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什么，但她知道那些东西对它们的主人来说都很宝贵。
她看过那些抱着新生儿的孕妇，表情跟这些白大褂很像。
看来普森患了不孕不育……
珈奈试探着问：“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普森叹道：“把我的小梦，贡献给一个特别的梦，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额……是什么梦？”
“我不太喜欢的一个梦，但我觉得它很特别。”
事情越说越玄乎，珈奈选择切换话题。
“那你为什么说这是游乐场？”
“我是玩家，在这玩很长时间了。”
普森回过头，冲珈奈一笑。
珈奈知道那是见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露出的天真笑容，但这么个估计差不多四十岁的男人露出这种笑容还是有点惊悚的。
普森说：“我喜欢这里，这里是净土。”
珈奈不想继续在这方面纠缠下去，她不再回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走，看着普森的脑壳在前面一晃一晃……
……
应该是坐电梯下了几层，珈奈来到了更深的地下。
那电梯根本没层数显示！大屏幕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字母，珈奈可以确定那不是写文章的顺序，可普森看得很有兴趣……
这里应该是疯狂科学家的大本营。
现在珈奈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房间，至少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在这两个足球场里，整齐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普森像是一个散步消食的老年人一样：“这是仓库，无论弄得好还是不好，都要放这。”
珈奈看到一个长得像收音机的东西，正打算伸手摸摸时……
“别动！！”
“嗯？！”珈奈迅速缩回手，“这很危险吗？”
普森皱眉道：“看不到它在睡觉吗？你会吵醒这孩子的。”
孩子？这个收音机？那它岂不是一个相控阵雷达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