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你的歪点子。政府 不为人民办事,还是人民政府?搞这些花架子干啥?马上撤回去!你认真想一想,人类已迈入21世纪,还出现克汀病,本身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还值得这样张扬?”方绍武对赵全礼的做法很不满意。
赵全礼原以为要得到市长的表扬,谁知挨了一通批评。他埋着头,对舞狮队招了招手,带领队伍走出了政府大院。
税修走到方绍武面前,拿起锦旗:“现在可要向省政府写报告了,双岭市已消灭了克汀病。”
“报告暂时不写,事情还没完。”方绍武转身向办公楼走去。
刘亚光走到方绍武身旁,低声说:“我今天早上接到人民医院吴教授的电话,他说有个重要情况要面谈。”
方绍武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好吧,你和浩成同志去抓紧专案队的工作,力争在元旦前有个准确的答案。过两天,我们再碰个头,交换一下意见。”
刘亚光和邱浩成走后,税修跟着方绍武进了办公室,他从提包里拿出一份红头材料,放在方绍武的办公桌上:“这是革兰集团申请解决化工厂扶贫贷款的报告。”
“要求贷多少?”
“不多,200万元。”税修心想全市3000万的指标,200万还占不到10%。
“经贸委去论证没有?新项目上了,能够产生多大的效益?”
“徐主任亲自带队去作了考察,只要资金到位,新的生产线一个月就可以搞好,一年可创税800万元。”
“真的是这样就好。”方绍武在报告上签字,“你去跟银行的同志沟通一下,这笔贷款尽快到位。老税,你在主抓工业这条线,要多费些精力,研究如何抓住西部大开发这个大好机遇,瞄准国际国内市场,发展多种所有制形式的骨干企业,增加我市的财税收入。”
“我准备最近开个这方面的研讨会,让周文革同志做中心发言人。”
“最近,我听到许多关于周文革的评说,他在企业界的确是个精明人,可是他的有些举动令人费解。作为我们这一级领导同志,一定要眼明心亮,不要雾里看花。”
“是呀,在当前这种气候里,我们每天都在经受权、钱、色的考验。”税修猜测方绍武担心周文革会腐蚀领导干部,他干脆把方绍武想说的话先说出来,堵住他的嘴。
“关键是自己要洁身自好。”
“每个领导干部自己要带好头,己不正,焉能正人。”
“现在很多人都是台上说得好,台下另一套。”方绍武表情含蓄。
“这种人最可恶!”税修笑着。税修手机响了,打开接听,心花怒放,“范大姐你好,嗯,你转告老领导,我上次到省城来,去他办公室看望他,秘书说他到北京开会去了。我留下一封信叫秘书转给他。范大姐你说感谢我这话就说反了,我是老领导和范大姐培养出来的,我一辈子都要感谢你们。什么好消息?谢谢范大姐。”
方绍武听得很不耐烦:“你老税,又在走上层路线。”他站起来,把笔记本装进手提包里,准备去参加另一个会议。
市殡仪馆。卫东的遗体周围放满了鲜花,他安详地躺在花丛中。邱浩成带领公司及专案队的全体人员挥泪向遗体告别。
哀乐凄婉,泣声悲切。大家停住脚步,不愿离开年轻的战友。
卫东的父亲失声恸哭,涌出伤心的泪水。
一辆警车悄声停在门口,方绍武和刘亚光下车,默默走到卫东的遗体旁,把手中的白花放在遗体上。
方绍武问邱浩成:“卫东的父母呢?”
邱浩成对扶着的中年男人说:“卫大哥,请节哀。方市长和市公安局刘局长来看望你。”
方绍武双手握着卫东父亲的手:“老卫,你养了个好儿子。他的牺牲是光荣的。家庭有什么困难向老邱提出来。”
老卫泣不成声:“方市长,私盐贩子太猖狂了,已经害了不少人,一定要抓住他们。”
刘亚光握着老卫的手:“你放心,我们一定抓住这伙歹徒,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冯丹的右腿打上了石膏,用绷带吊在病床上。专案队的同志参加了卫东的追悼会后,来到冯丹的病房。“还痛得厉害吗?”李志云心情沉重。
“有些缓解。”冯丹眼里滚动着泪水,“卫东太年轻了,他不该离开我们。”
“卫东热爱这一行,他曾说要利用业余时间写一部西部盐业史。他的心愿还没有实现,就……”李志云说不下去了。
朱正峰哽咽道:“我要是抓不到开枪的凶手,我就不穿这身警服了!”
“那些坏蛋不该打冯丹,该向我们男人开枪。女孩子要是留下残疾,真够惨。”贾刚哭丧着脸。
“你们男孩子就是防弹衣,打不中?”冯丹忍着伤痛。
“冯丹,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卫东和你。”朱正峰眼睛里闪着泪花。
“正峰,别难过,其实我们都没预料到对方那么凶残。我没事,等一段时间就能站起来,又可以跟你们并肩作战。”冯丹强打精神。
邱浩成提着一只大花篮进来:“怎么都这样悲伤?卫东牺牲了,冯丹受伤了,我们就怕了?我说过,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大家要振作精神,准备全线反击。”
“邱处长你的伤也还没好。”冯丹吃惊地看着邱浩成。
“我的伤与你的伤比,只算挂了点彩,再吃几天消炎药就行了。”邱浩成把花篮放在桌上,“冯丹,这花是前两天你送给我的,还很鲜艳。我现在代表稽查处的全体同志送给你。”
刘亚光悄悄进来,站在他们身后:“真有戏剧性,我看这篮花不吉利。我掏钱,老邱你去另外买篮鲜花。”
“我知道你又没带钱,你来了比鲜花的作用至少强百倍。”邱浩成说。
“你老邱,总爱跟我抬杠。小冯你说,我的作用有那么大吗?”
冯丹把身子往上挪动了一下:“有刘局长坐镇,我们的力量就强多了。”
“我们这一仗打得不光彩,牺牲了一个同志,还有一个负了伤,罪犯还逃之夭夭。值得我们认真总结。”刘亚光很激动,“正峰、贾刚,昨晚的伤亡事件能不能避免?你们想过没有?”
“当时的情况很危急,他们劫持冯丹做人质,我们……”
刘亚光打断朱正峰的话:“不能光说客观原因,要在主观上找差距。至少你们事先没有缜密的方案,尤其是没有预防突发事件的思想准备。”
“凶手向我们乱开火药枪。”朱正峰小声说了一句。
刘亚光火气还没消:“你们还对凶手的残忍性估计不足,对方是有备而来。你们的枪是干什么的!是塑料制的玩具枪?你是工龄八年的老侦查员,如果方案周全,可以避免这次伤亡事件。对这件事你要写出检讨来。”
“检讨的事就算了。要追究责任,专案队的都有一份。”邱浩成替朱正峰说情。
“这是我们公安纪律,检讨非写不可!”
“我还继续在专案队干吗?”朱正峰平静地问。
“又没有停你的职,为啥不干?还要干得更出色。”刘局长的语调平稳了许多,他看了一下手表:“下班时间到了,午饭后,专案队的全体成员到我办公室,研究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帝豪酒楼豪华包房里,周文革举着酒杯:“向秘书长、徐主任再敬一杯。这次多谢二位帮我搞定200万元扶贫贷款,使我渡过眼前难关。”
税修一仰脖子,吞下满杯酒:“周老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和徐主任对革兰的发展,倾注了全部心血,也是为了振兴双岭市的经济,可有的人还不理解,在背后含沙射影,说东道西。”
徐昌培满脸通红:“现在风气就是这样,干事的人总是招来非议。”
税修颇有些醉意:“徐主任,我奉劝老弟一句,而今要稳字当头,我们背后有眼睛。”
“怕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周文革把一只基围虾放进嘴里。
徐昌培举着酒杯,把头靠近税修:“你放心,我做事向来很谨慎。你的前途远大,听说又要高升了,我今后还需要秘书长照应呢。”
“哈哈哈——你相信小道消息?”税修笑眯了眼。
“现在小道消息灵验,传一阵子就兑现了。”徐昌培很相信这个消息,而今干部任免都是这样,先把风放出来,随后就发任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