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现在的官场不好混,你能力强了要遭嫉妒,能力弱了要受人欺负,不强不弱是不思进取,这个度不好把握。”税修感慨万千,“这几年我协助市长抓国企改革,操的心多,做的事多,睡的觉少,得的利少。可为啥还会招来闲言碎语?就是有的人不满意我进步!”
周文革举起酒杯:“来,喝。”他吞下一杯酒,“常言说得好,朋友遍天下,知己有几人。
秘书长放心,只有我和徐主任这样的哥儿们,希望你步步高升。你这棵树越是枝繁叶茂,我们越是好乘凉。需要什么投入,尽管吩咐,我会鼎力相助。”
“你两位老弟,对我的支持已经够大了,再伸手,你们就要骂我贪得无厌了。”税修高兴地喝了一大口酒,“这年头的行规,大家都懂。省上的领导若是慧眼识英雄,把我的位置挪动一下,我也不会推辞。只要你们够朋友,我绝对算兄弟!”
“我徐某如果把你卖了,我就不是人。”
“我周某人要是往你身上泼脏水,我就是婊子养的。”
“这几天是非常时期,你俩多长些心眼儿。”税修道出玄机。
周文革也神秘兮兮的:“我们不会有事,是双岭市的老百姓有好戏看了。”
三人举杯相碰:“我们当好观众。”
专案队成员汇集在刘亚光办公室。
刘亚光猛吸了两口烟,面部严肃,字字掷地有声:“今天把大家召集拢来,通报一个重要情况。注意,要高度保密。”他停顿了片刻,“上午市人民医院吴教授对我讲,王梦玲的临床症状和诊断结果表明,除了患有虚弱症和美尼尔氏综合症外,还患有克汀病。你们说说,王梦玲是怎样患上克汀病的?”
“这的确是个谜,值得我们认真研究。”邱浩成皱着眉头,“从医学上讲,患克汀病,一是先天性遗传因素;二是后天缺碘。我们稽查处作过市场调查,城里的各个食盐购销点,都是销售的盐业公司统一批发的食盐,不可能是缺碘盐。如果方市长家食用的是缺碘私盐,这就使我们正在查缉的私盐案件更加复杂化了。”
“方市长和他的小保姆为啥没有患上克汀病?”贾刚不解地问。
刘局长站起来:“这个问题提得好。我也问过吴教授,他说,短期食用无碘盐,不会出现明显的病患。王梦玲为啥会患上克汀病?因为她上几辈人都有这个病史,她小时候曾患过粗脖病,加之现在身体虚弱,吃了无碘盐,就导致患上克汀病。”
“从目前我市私盐贩子猖狂的情况分析,不能排除方市长家食用的是无碘私盐,需要开展侦查。”朱正峰想到此事与正在侦查的大山乡私盐案仿佛有某种联系。
“现在有必要对城里的各食盐销售点进行一次全面调查,重点应放在市政府周围的几家商店,提取食盐样品化验。”李志云说。
贾刚说:“我们要想办法到方市长家提取食盐样品,由稽查处化验,证实是否也是无碘盐。”
“大家说的办法很好,但是一定要注意方法,秘密进行,切忌不要因此而引起市民的恐慌。
尤其是对方市长家食用盐的调查更要讲究策略,否则会导致不良的社会舆论。”邱浩成陷入深思,“我推测,这件事不是孤立的,应该与我们正在查缉的私盐案有密切关系!”
“我同意老邱的意见。”刘亚光踱着步,“这一仗我们打得很不顺利,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把我的头都搞大了。”
“我估计,还有高潮到来。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高智商较量。”邱浩成深有感触。
“大家都要做好思想准备,迎接战斗高潮的到来。”刘亚光又点燃一支烟,“唉,不破获全案,我们不好向全市人民交代呀!”
“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我们都要写好这份答卷,让全市人民满意。”邱浩成挥着拳头,“对昨晚运输私盐的两名司机,我亲自去询问。争取在错综复杂的案情中,找准目标,有的放矢。”
“好!争分夺秒,抓紧干活。”刘亚光将半截烟摁灭在烟缸里。
朱正峰和贾刚把警车停放在市政府大门外,他俩坐在车里观察着周围的商店和环境。下午下班时间到了,政府工作人员三三两两陆续走出大门。方绍武乘坐的一号车驶出来了,没有向宿舍方向开去,上了主干道。朱正峰启动车跟在后面。一号车开到市人民医院门口停下,方绍武下车后进了住院部。
“方市长也够辛苦,在单位下了班,又到夫人病房来上班。”朱正峰盯着方绍武远去的背影。
“方市长命不好,找了个多病的夫人,牵扯了他不少精力。”贾刚摇下车窗,“听说她家里那个保姆很不错,你认识吗?”
“认识,今年初我到方市长家去见过一面。现在方市长来换班,她该回去了。”朱正峰指着从住院部走出的穿红呢大衣、手提饭盒的青年女子,“贾刚,她就是方市长家的保姆,叫何小莉。”
“嗨,还挺靓!”
“我们跟着她。”
何小莉走出医院,来到干道,向前走了约50米,一辆卧车急刹在她面前,她上了车。
“贾刚,看清没有,何小莉上的谁的车。”
贾刚伸长脖子:“朱哥,大奔,是周文革的。”
“周文革为啥要送何小莉,是讨好方市长,还是他们俩之间有什么秘密?”朱正峰一边开车一边分析说。
“这案子已经够复杂了,突然又冒出一个新问题。”贾刚也在认真动脑筋。
朱正峰把警车停在方绍武宿舍外的街对面,在车里观察着。
一会儿周文革的大奔从宿舍楼出来向左干道驶去。
朱正峰和贾刚到方绍武的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何小莉打开防盗门的探视窗:“谁呀?”
“小莉,我们是警察,找方市长汇报工作,请开门。”朱正峰把警官证递到探视窗前。
“方叔在医院。”何小莉开了门。
“方市长什么时候回来?”朱正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把饭煮好了去换他回来,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何小莉给客人倒茶水。
“小莉,我们先聊一会儿。”朱正峰认真观察着何小莉,“市长夫人多病,家务事和采买都是你?”
“是啊,方叔上班很忙,晚上从医院回来后,还要看文件。家里的事只有靠我做。”
“你这样能干,方市长是从哪里找的你?”贾刚笑道。
“是周董事长介绍的。”何小莉一脸的笑。
“小莉,给我倒一杯白开水,我要吃药。”朱正峰掏出一袋中成药,“你还要给我拿点盐巴来,这药要盐水送服,效果才好。”
何小莉把一杯开水和食盐瓶放在茶几上。
朱正峰想了一下:“还需要一双筷子搅一下。”
何小莉又进了厨房。贾刚迅速舀了一勺盐,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小玻璃瓶里。
朱正峰把药倒进嘴里,艰难地喝下几口盐开水:“小莉,你们吃的这种盐味道不正常,在什么地方买的?”
“就在宿舍大门外的那个公仆副食店买的,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是我放多了,太咸了。”朱正峰站起来,“我们去医院找方市长,告辞了。”
盐政稽查处办公室。邱浩成和李志云正在询问运送私盐的一名司机。
司机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们两个驾驶员吧,我俩事先根本不知道运的是私盐。”
邱浩成问:“谁叫你们运的?在什么地方装的货?”
司机答:“是两个拿火药枪的人叫我们去盐场装的货,我们向他要手续,他说驾驶员只管运输,有人押车,手续由他带着,一切责任由他们负。”
邱浩成问:“运到哪里去?把盐交给谁?”
司机答:“叫我们运到双岭城,把货交给两个穿黑色风衣的人,由风衣人给我们付运费。”
邱浩成问:“你给他们运过几次盐?”
司机答:“三次。”
邱浩成问:“两个接货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
司机答:“不知道接货人的姓名。每次都是深夜交货,看不清脸。两个风衣人都戴着茶色眼镜,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些。”
邱浩成问:“还有什么要交代?说了假话要负法律责任,懂吗?”
司机答:“就这些,我说的都是真话。”
李志云把笔录交给司机看,并叫他在笔录上按了手印。
司机走后,邱浩成问李志云:“你对这一起私盐案有什么看法?”
“应该是同一团伙所为。”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私盐团伙,源头在盐场,市场主要在各私盐销售点,风衣人是中间环节,负责接货、送货。风衣人是革兰化工厂的采购员,背后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是这个团伙的总指挥。他到底是谁呢?”邱浩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