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心想一点都不奇,如果你拿出我爷爷当初教导我一半的耐心来教导你女儿,她一样也会写出这样的字来的。不过灵魂穿越这事儿倒是很奇怪,千年不遇万年不见的,偏生就让我遇到了一回。
六王爷喝完了杯中酒,锦瑟忙又给他斟上。叶逸风便趁此机会开口了:“王爷,逸风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这些日子多亏王爷照顾。今日王爷肯赏脸逸风更加受宠若惊,逸风也敬王爷一杯,以后还请王爷多多关照。”
六王爷微笑着转过头去,看着叶逸风说道:“你姓叶,又长得这般模样,肯定跟镇南侯有什么关系吧?”
叶逸风不敢隐瞒,只得实话实说:“不敢有瞒王爷,镇南侯乃是家父。逸风是庶出之子,十年前被家父送到南边祖籍去督建祖茔,十年未归。前些日子刚回来,又因为冒犯了嫡母,被赶了出来。”
六王爷一愣,转头看向欧阳铄,不解的问道:“还有这事儿?”
欧阳铄立刻装傻瓜:“啊?这个……大哥不说,我也不知道啊。怎么还有这回事儿啊?大哥,你犯了什么错啊,让侯爷夫人把你赶出家门了?”
叶逸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唉!都是我不好,总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或许等夫人心里的气过去了,就没事儿了。王爷每日陪在万岁爷左右,为国事操劳,逸风家里那些小事,怎么敢说出来让王爷心烦呢。”
六王爷自然不会对这样的事情上心。别说叶敬淳是皇上器重的镇南侯,就算是平头百姓家也难免有这种鸡飞狗跳的小事儿,所以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不过锦瑟刚刚收到了叶逸风递过来的眼神,又拿了酒壶替六王爷斟酒的时候,轻声一叹,说道:“哪里是大少爷的错?其实都是奴婢的错。大少爷是替奴婢受过,才被夫人赶出来了……”
六王爷闻言转头看着锦瑟问道:“为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呀?”
锦瑟委屈的小脸一低,眉头微微一皱,轻声说道:“那天,因为一件小事儿夫人不高兴了,要家人把我绑起来丢到柴房去,大少爷求情说让我给夫人磕个头端个酒,请夫人原谅锦瑟。夫人也答应了,可是锦瑟端着酒杯上前去给夫人磕头的时候,不知是谁使坏把我绊了一跤……然后,我手中的酒都洒在了夫人的身上,夫人当时就急了。非要打死我才算完。大少爷替我再求情,没说两句话就触怒了夫人,我们便被夫人给撵出了家门。”
她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低的越低,说到最后几乎都没了声音,头也低的不能再低了。
六王爷忽然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叶逸风说道:“好哇!人家是英雄一怒为红颜,你呢?居然为了红颜被主母给赶出了家门,你说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算不算一段佳话?”
叶逸风忙低头说道:“当时的事情的确是锦瑟受了委屈被人冤枉了,夫人受了府中刁钻下人的挑唆,逸风不愿看着自己的人被冤枉,所以才一时冲动带着她离开家门。这些小事说出来真是让王爷见笑了。”
六王爷笑着摇头,说道:“话不能这样说,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呢,呵呵……你这也是性情所致。”
锦瑟的脸有些微红,拿着酒壶站起身来,去一旁添酒。
叶逸风的目光瞟了她的背影一眼,又回到席面上,拿过未用过的干净筷子亲自给六王爷加了一只剥了皮的虾子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说道:“这虾产子东海,是用冰块镇着运来的,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运到京城来,统共也就五六天的时间,期间冰块不准化,才能保证这虾的鲜美。王爷尝一尝,看味道怎么样。”
再好的东西,身为王爷也没什么稀罕的。今儿六王爷能答应欧阳铄出来,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看一看那个能写出那么清奇雅致的闺阁体小楷书的女孩子,他出身皇室,从小喜欢书画,历代名人字帖收集了不知道有多少。曾经去世的红罗公主便是他的亲姐姐,是一个皇妃所出之姐弟,二人从小亲密,总喜欢在一起临摹字帖,练习书法。无奈天妒红颜,十八岁时红罗公主因病去世时,六王爷只有十一岁。
所以后来六王爷对闺阁名帖有着不一般的偏好,并且想尽千方百计要把天下闺阁名帖都收尽自己的黛香斋里,以纾解自己对红罗公主的缅怀之情。而时至今日三十年过去,这种爱好已经渗入骨子里,纵然不是因为红罗公主的缘故,这个习惯也再改不了了。
锦瑟添酒回来,六王爷跟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她又上前添满,刚要去给叶逸风和欧阳铄去添酒,旁边的两个丫头已经分别给他们二人斟上。于是她只得又在原位上坐下来。
叶逸风此番请六王爷出来饮酒,自然是为了行宫的事情。锦瑟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叶逸风跟六王爷的谈话才明白这些天他大少爷原来是在忙这么大的事情。一时间有些震惊,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总归被叶逸风察觉,便趁着六王爷吃菜的空挡似笑非笑的看过来。锦瑟正好在看他,被他这样回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叶逸风微微一笑,转身问着身后的丫头:“再添几道点心来,要口味清淡些的。”
六王爷忙跟着吩咐:“你们这里有一道点心叫芙蓉酥的味道还不错,怎么不上一份来?”
叶逸风身后的丫头忙福身答应着出去传点心,六王爷又笑呵呵的对锦瑟说道:“这里的芙蓉酥甜而不腻,我家那丫头特别喜欢吃。我每回来这里,走的时候必定得带回去一盒。等会儿你尝尝,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