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餐厅,装潢颇像它的名字,像是古时候的白月光,墙壁上满汇着风花雪月;大厅里堆叠着假山和池藻,金鱼则在小潭嬉戏;墙壁下还种着几株绿竹以及各种盆栽。装饰风格颇有些中西结合,像是中药掺着西药,然后用一根搅屎棍搅拌均匀一般!让人像是一脚踏在印度,又像是一脚踏在大陆!
楚寅坐在靠窗的位置,观察着闹市中的人来人往,他喜欢看人,看美人;他以前很喜欢看书,后来他发现原来人比书好看;或者说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本翻开的书,上面记满了悲欢离合,写满了喜怒哀乐,人世无常。他常常能从一个人的脸上,读到好几段故事。但是今天,他没有刻意去观察,而是在等待;他很讨厌等待,可是今天这个等待,他并不讨厌。反而颇有些期待,他已经听说过小萧红是个才女,而且是颇有些姿色的才女;才与色很难兼得,他实在很想见见这个才与色兼得的大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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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萧红推着陈羽生走进了古月餐厅,楚寅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说道:“等的我花都谢了,怎么才来!”
陈羽生笑道:“我并没有迟到啊!我已经算好时间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楚寅笑道:“你个家伙,总是喜欢把时间卡的那么死;早到一分钟都嫌浪费。”楚寅虽然在和陈羽生说话,可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小萧红身上移开,他从未见过像小萧红这般清秀出尘的人儿,看着看着,不觉看呆了。
陈羽生干咳了两声道:“这是小萧红,萧寒的女儿,你认识的呀!”陈羽生看向小萧红道:“叫楚叔叔!”
小萧红低声的叫了声:“楚叔叔!”
楚寅笑道:“哎呀,小萧红呀,几年不见;长得越发亭亭玉立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他伸出了咸猪手,想去摸小萧红那张清秀绝伦的脸,小萧红厌恶的躲过了楚寅的咸猪手。楚寅顺势把手放在陈羽生的椅背上,笑道:“哎呀,女孩子怎么能推轮椅呢;还是让叔叔来推吧!”
“不用!”小萧红简单干脆的拒绝了,推着陈羽生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
楚寅尴尬的笑了笑!
烈酒入喉,佳人在旁!
楚寅笑道:“真羡慕你呀,有红袖斟酒,而我只有酒;连诗都没有。”
陈羽生笑着看向小萧红道:“崽崽,给楚叔叔斟酒!”
“我不!”小萧红高傲的扬起了头,说道:“我只给姑丈斟酒!”
陈羽生心里觉着有些甜丝丝的,外加一些尴尬,他干咳了一声道:“你楚叔叔不是外人,是我多年的老朋友;给他斟酒就等于给我斟酒。”
小萧红依旧摇了摇头,倔强的撇了撇嘴。
楚寅笑道:“不要为难孩子啦,我又没断手断脚;会自己倒酒的啦!”
小萧红听得这话,皱起了眉头,怒目而视。她很讨厌别人在陈羽生面前说断手断脚之类的话,或者刺痛陈羽生的话。可陈羽生却不以为意,笑道:“红袖添香,青梅煮酒,人生乐事啊!楚兄,你我要痛饮几大盅啊。小萧红啊,你快给你楚叔叔满上,我要和你楚叔叔喝个痛快!”
楚寅笑道:“在孩子面前就不要说这些酸不溜秋的话了,还当自己是文艺青年啊!不要拿杯子喝了,麻烦,直接拿瓶子喝吧;今儿见了你是真高兴啊。”
陈羽生笑道:“也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楚寅笑道:“我虽然没啥本事,写了一辈子的东西也没写出点名堂出来;但是你放心,你陈羽生拜托我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办的妥妥的。毕竟,做兄弟是一辈子的。”
陈羽生点了点头道:“签字售书会交给你办,我放心!”
楚寅道:“真的,我当时收到你寄给我的稿子的时候;我被惊讶到了,你知道吧,真的很吸引人。你说不上好,但是读完之后;字里行间的那种灵气啊,真的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啊。说实话,出版这本书,也让我赚了一笔。你培养了一个好人出来,是真有灵气。”
陈羽生笑道:“我哪里有培养啊,我还把她稿子给撕了呢!”
楚寅皱眉道:“你这不是扼杀天才吗?”
陈羽生道:“所幸补救了回来,你出版的那本书,就是我撕掉又重新捡起来的稿子。”
楚寅道:“那还好,幸好你错误犯的不是很大!下次注意啦,别再撕人家的稿子啦。”楚寅看向小萧红道:“要是你姑丈再敢撕你稿子,你告诉你楚叔叔;你楚叔叔把你姑丈的稿子全给撕了。”
小萧红怒道:“你要是敢撕我姑丈的稿子,我要你好看!”
楚寅笑道:“不撕了,不撕了,谁的稿子都不撕了;陈羽生,你也别撕稿子了。”
陈羽生点了点头,说道:“青年作家要想出头,是真的很难;如果没有一些有名气的编辑,或者名人帮忙去推;去炒作,很有可能就埋没了。虽然说现在网络是很发达,但是没有宣传,没有炒作,也是很难出头的。所以,楚寅!”陈羽生意味深长的看向楚寅道:“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我求你帮小萧红铺路,让她在这条路上少点坎坷;不要让她像我们一样,走的这么艰难。小萧红是一个文学天才,我知道她的那本书出版,你也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去推,我······”
楚寅喝了一口烈酒,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条路确实不太好走,我走了大半辈子了;还是走成这鸟样。现在的作家都不靠作品吃饭,就靠自己的名气吃饭;没有名气,连屁都不是;文学这条路,是真不好走。不过你放心,既然我还在这个圈子混;我肯定会帮咱们侄女的。不说煽情的话了,来,我们喝酒,真的很久没和你一起喝过酒了;我们今天要喝个痛快!”
陈羽生苦笑道:“对!喝个痛快!”
酒入愁肠,愁更长!
小萧红的签字售书会,举办的很圆满,虽然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冲着小萧红的颜值去的;他们听说小萧红是校花,不但颜值高,还特别有才;他们很想去看下照片和本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结果······看了之后,不少情人都选择了分手,不少夫妻差点离婚,打架斗殴事件也是层出不穷。
楚寅不住感叹,红颜祸水,真的是红颜祸水!
陈羽凌包办的项目,在一个月之内,发生了两件安全事故,三人死亡,七人受伤;几乎把陈羽凌的家底都掏光了,他和陈羽威一起开的地产公司,也濒临破产。马一飞虽然在资金上给予了他们一定的资助,但是舆论的压力和相关部门的介入,让陈羽威和陈羽凌的公司面临着被查封的命运。
陈羽凌虽然一直瞒着不说,但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蒋金凤从旁人嘴里听得了一些消息,立马坐高铁去找陈羽凌。陈羽凌见到蒋金凤,伪装的坚强,多日来的心酸统统涌了出来,他忍不住伏在蒋金凤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她的怀里;轻声的抽泣。
蒋金凤轻抚着陈羽凌那因为日晒雨淋、风吹雨打而根根竖立的发丝,轻声道:“没事,公司没了,不还有我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加油,一定会翻过身来的!”
陈羽凌低声道:“对不起,我们离婚吧!”
蒋金凤怒道:“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我离婚!”
陈羽凌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不爱你了,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没爱过我;你撑得也够累的,不要再维持这段婚姻了。蓝山那套房产给你吧,孩子交给我来抚养,就这样;就算我对不起你吧!”
蒋金凤怒道:“陈羽凌,你除了会说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啊;你凭什么自己一个人背在肩上。”
陈羽凌道:“滚,劳资在外面有人了,不想要你这个又老又丑的黄脸婆了;她比你年轻漂亮多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行不行,赶紧离婚吧,黄脸婆,我看见你就烦。”
蒋金凤怒道:“行,陈羽凌,你这样是吧,好!”蒋金凤负气的跑出农场!
陈羽凌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催债电话,一个又一个的信贷电话!
陈羽威靠在沙发上,抽起了烟;马一飞将脚搭在茶几上,叹了口气道:“还欠多少?”
陈羽威叹了口气道:“东城那边的项目被卡死了,损失了大概三百多万,西区那边的事故;已经赔了一百多万了,还欠几十万没赔清,郎贝那边,被查死了;损失了大概七十多万左右。还有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没算进去。”
马一飞吐出了一圈烟圈,说道:“钱还是小事,主要是出了三条人命;那边派人来查,怎么撇都是撇不清的了,就是这点麻烦。我特么也是,把项目扩那么大干嘛,六百多万到现在都还没收回来,不然还能解决一下你们的债务危机,帮你们打理一下!”
陈羽威道:“是我们太急了,总是想一把赚大,现在亏大发了!”
马一飞道:“羽凌也是,接项目的时候也不知道动动脑子,人手不够还接那么大的单子。卧槽,老郑也是个混蛋,都特么不会检查一下安全措施的吗,那么大一个安全隐患看不见吗;下手也太特么黑了吧,作死的掺塑料和泡沫;特么的,现在好了吧,一把火把家底烧了干干净净。真特么的操蛋!”
陈羽凌走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说道:“那边已经来人查了,这几天应该就会封了!”
马一飞说道:“卧槽,那边什么时候效率这么高了,看不出来啊!”
陈羽凌苦笑道:“现在抓的严,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说上面要重新整顿这个行业,文件已经下来了,我们刚好撞枪口上了。”
陈羽威捂住了脸,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么些年的心血,就这么说没就没了;他怎能不悲悯呢!
马一飞掩面躺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们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默的坐着,他们觉着有些冷,忍不住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地产行业刮起了一阵寒流,这阵寒流更以往周期性的寒流不同的是,幅度更大,范围更广,持续时间更久!
陈羽威和陈羽凌开的公司破产了,为此,他们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桌上摆着一份协议,离婚协议;对面坐着两个人,蒋金凤和陈羽凌!
陈羽凌点起了一支烟,说道:“我已经签完了,你赶紧签吧!反正房子、车子都是你的,孩子也不用你养。”
蒋金凤凝视着陈羽凌,说道:“你确定让我签字?”
陈羽凌缓缓的点了点头!
蒋金凤缓缓的拿起笔,笔尖轻轻的触到了纸面上;陈羽凌看着那笔尖,忽然觉着一阵揪心的疼!
笔被拗成了两段,扔在了地上,离婚协议书也被蒋金凤撕成了一堆碎纸;蒋金凤冷笑道:“落魄了就想甩开我,你想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债,我告诉你;你想的美,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你的债务,老娘包了;你的饭,老娘也包了。离婚,离你妹的婚。”
陈羽凌的眼睛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蒋金凤揪住了陈羽凌衬衫的衣领,说道:“走,回家给老娘做好吃的,老娘肚子饿了!”
陈羽凌泪中含笑的点了点头,他将蒋金凤紧紧的抱进自己的怀里,原来他已经深深习惯了她,习惯了依赖她。
蒋金凤开始拼了命的赚钱,拼了命的帮陈羽凌还债,由于经常熬夜通宵,蒋金凤那双圆润的眼睛,慢慢的失去了光泽!陈羽凌心疼不已,搀着蒋金凤的手道:“你没必要这么拼命,我扛的住,我有办法还!”
蒋金凤笑道:“你扛啊,你扛啊,有本事你扛起我啊!”她笑着跳到陈羽凌的背上,说道:“你扛啊,扛的住不啦!”
陈羽凌的阴霾被蒋金凤的乐观和活泼,整个的驱散开来了,他舒展了紧皱的眉道:“你再重我都扛的住!”
蒋金凤将脸贴在陈羽凌的后背,低声道:“以后,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好不好!”
陈羽凌顿了顿,笑着点头道:“好,以后我们一起扛!”
陈羽生听说了陈羽凌的事后,心整个的揪成了一团,他苦笑道:“这个家怎么又变成了这样,历史为什么总是惊人的相似;难道冥冥中都早注定了,注定我们一家只能清贫吗?”他打开了酒盖,仰头灌了一壶酒,苦笑道:“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啊!”他把自己的衣服整个的撕碎,仰天恸哭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家,一直都是陈羽生的软肋,而现在这个家已经到了濒临绝望的地步!
那一夜,陈羽凌对蒋金凤极尽温柔,极尽缠绵;细密的汗水沾满了两人的肌肤,陈羽凌笑着将蒋金凤拥进怀里,肌肤贴着肌肤;两颗心是那样的紧密!
那一天,陈羽凌起很早,他早早的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为蒋金凤准备好早餐,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他吻了吻蒋金凤的额头,笑道:“懒猪,起来吃早餐啦!”
蒋金凤从床上跳起来,环顾了下四周,问道:“几点了,我还要赶高铁回去!”
陈羽凌笑道:“不急的,先吃了早餐再走也不迟啊,我已经拉到了一笔巨额的融资了;你以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蒋金凤笑道:“真的!”
陈羽凌笑道:“真的!”
蒋金凤喜道:“那我要好好睡个懒觉,庆祝一下;我严重缺觉,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陈羽凌点头道:“嗯!那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辛苦呢了!”
蒋金凤沉沉的睡去了,这段时间她确实忙的心力交瘁;既要顾及陈羽凌,还要顾及到那边的生意,来回跑,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陈羽凌笑着香了一口蒋金凤的脸颊,站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然后为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衬衫的领子异常整洁,皮鞋也擦的很亮,头发也打了摩丝。他将信封放在了抽屉里,然后轻轻的带上了房门;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整整抽了半包烟,方才离去!
蒋金凤伸了伸懒腰,她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她看了看窗外;发现差不多已经是黄昏了,她笑道:“看来最近确实太累了,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蒋金凤拿起手机,发现手机竟然关机了,她开机,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
蒋金凤听完电话之后,整个人呆滞了,她呆了好一会儿;黑夜悄悄的来临,肆无忌惮的黑暗充斥了整个房间。
陈羽生带着小萧红以及陈启墨和陈启泰两兄弟,连夜坐上了高铁!
医院的急诊室,陈羽凌正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吸管;心率机上的线条已经平了!陈羽凌的生命体征也完全消失了,只有一副空空洞洞的躯壳,遍布着车祸留下来的伤痕,躺在病床上!
陈娟抽泣道:“我们打了好久你的电话,本来羽凌被送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的,本来——应该可以的,应该可以······”
蒋金凤双眼失神的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陈羽凌,昨天还活生生的陈羽凌,昨晚还对自己温柔缱绻的陈羽凌,今早还叫自己起床吃早餐的陈羽凌;现在正冰冷的躺在病床上,带着满身的伤痕和血污!
陈羽威掩面叹了口气道:“那是回光返照!”陈羽威转头看向蒋金凤道:“可惜你没来得及看上他最后一面!”他慢慢的转身,离开了病房,他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这个满身血污的陈羽凌和他记忆中那个沉稳干练的堂弟差好远,他怎么也不想把这些记忆的影像联系起来!
蒋金凤慢慢的挪到陈羽凌的病床前,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陈羽凌脸上的伤痕。死亡驱散了陈羽凌的余温,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冰凉。
晶莹剔透的眼泪,润湿了眼眸,可是却没有掉下来;冰凉的刺痛,无声的悲哀!蒋金凤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这个一直宠她、疼她、爱她、无限包容她的人,将她宠的无法无天的男人,不在了,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阵眩晕,蒋金凤昏倒了,她已经很累了,而且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陈启泰和陈启墨两兄弟,站在医院的门口四处张望着;不详的预感,使得他们非常害怕踏进医院的门。
陈羽生扶着轮椅的手也在轻轻的颤抖,他回过头看向两兄弟,说道:“怎么——怎么不走啦啊,呃!”陈羽生自己都能感觉到,他那因恐怖而战栗的语调是多么的苍白而又嘶哑!
小萧红那双如青葱般的手,轻轻的覆上了陈羽生的手背,好像要把陈羽生的恐惧、战栗统统的揉进她那双小手里!陈羽生稳了稳心神,低声的对两兄弟说道:“走吧!”
陈启泰和陈启墨两兄弟觉着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开自己的脚步!小萧红上前牵起了两兄弟的手,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姐吗,姐会帮你们顶着的。”
两兄弟抬起满是泪珠的脸蛋,凝视着小萧红。小萧红牵着两兄弟,跟着陈羽生一起走进了医院!
陈启泰和陈启墨已经明白了死亡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呆站在病床前;陈娟轻拍了拍两兄弟的后背,两兄弟顺过一口气来;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嗓子沙哑,哭到护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兄弟带出了医院!
陈羽生抬起满是霜花的眼眸,看向陈羽威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陈羽威深深叹了口气道:“已经查明了,是一场交通事故!”
“我特么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啊,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啊!”陈羽生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他暴怒的想站起来,可是他忘了他的腿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于是他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了下来,轮椅滑到了墙壁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在整个空荡的病床前,显得格外的刺耳!
小萧红急忙扶起陈羽生,陈羽生怒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这个做哥哥的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弟弟啊,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弟弟啊,你他娘的是真没有啊,真没用啊!”
陈羽威掩面看的白色的天花板,深深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用,真他娘的没用!”
小萧红去打热水的时候,发现角落里蹲着一个枯廋的人影,地下满是烟头;她吓了一跳,那人影转过头来,苦笑道:“抱歉,吓到你了!”小萧红定睛看是,发现是陈爸爸,她好奇的问道:“姑爷爷,您蹲在这儿做什么?”她发现陈爸爸好像整个人突然衰老了,老的有些不像样子,往日的英俊潇洒已经被老态龙钟所取代了;原本漆黑的发丝,像是打了一层厚厚的霜,白的在发亮,皱纹也愈发明显了起来。他脸上那愁苦的神态,使得他的眼睛看起来可悲又可怜!
陈爸苦笑道:“医院不让抽烟,我只好蹲在这里抽几只烟!”陈爸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小萧红突然发现,原本陈爸那直立的背竟显得有些佝偻,手掌看起来也是那么的枯干!
蒋金凤昏昏沉沉的坐在梳妆台前,安静的坐了很久!啪的一声,蒋金凤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啪啪啪,她连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她苦笑道:“要是我不睡懒觉,要是我跟着你去该多好啊!”她笑得凄凉而又哀婉,像是泣血的鸟儿发出的悲悯!
梳妆台被推倒了,各种名贵的化妆品散落一地;她怒骂道:“我要你们这些名贵的化妆品,名贵的包包给来干什么;好看吗,显摆吗,啊!”她把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的摔碎,房间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浓的像血,香的像云。一个信封,从抽屉里漏了出来;信封里面装着好几张巨额的保单,上面有蒋金凤的名字、陈爸的名字、陈启泰和陈启墨的名字、还有陈羽生的名字;另外还有一张信纸,信纸上面是陈羽凌用孩子的笔挺写下的一百句:“我爱你!”
蒋金凤苦笑道:“陈羽凌,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你总是喜欢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你连自己的死亡都安排的这么好,你真是个人才,你真是个人才!”
蒋金凤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过来的;原来巨额的投资是这几张巨额的保险!
泪水落在了信纸上面,像是开出的小花,泛着点点的星光;在纸上尽情的绽放,绽放它们的光彩!